“你也說……我的舉措不如你……”婉兒感覺到喉嚨那愈漸收緊的手勁,發聲不覺帶了些受痛的沙啞和停頓,“你觀察……這麽多天,覺……得我會是零麽……”
話音剛罷,那神秘男子驀地鬆了手,一臉深沉地望著撫著喉嚨不住咳嗽的婉兒,橫眉冷凝沉思了好一陣。
想起兩個星期前才無意從機場的閉路電視上發現了零那抹冷傲獨行的身影,雖然她戴著帽子和墨鏡,但是她身上那氣勢太強,他幾乎是一掠目便瞧見了她。
三年前拉斯維加斯那事件,他跟隨著零的蹤跡也是追到了賭場。本來差點就要失去她的影蹤,卻不料那個本已趁著混亂離開賭場的人卻如一陣驚雷一般飛奔了回來直直拋入了兒童天地裏頭。就在他心中暗喜準備上前拘捕她的時候,他卻驚詫地發現那個冷凝著一張絕豔美豔的女殺手抱著一隻炸藥包快步跑到了門外,接下來他親眼望見那炸藥包在空中炸了開來。
再回頭,零已消失了蹤影,場上隻剩下一大群受了驚嚇的孩子的哭聲與驚叫聲。而那抹身影,那張嬌豔便深深地映刻在他的腦海中。
他脫離了與上頭的聯係,隱瞞了零的行蹤尋到了大理,卻暗中發現那個本應有著冷豔高傲氣質的女殺手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悠閑地當起了旅遊景點的客棧老板,生活閑淡,氣質溫婉。
他隻當她是在隱藏自己的殺手身份,就這麽暗中觀察了好些天。後來他早早地便察覺到殺手盟也查到了她的行蹤,更是請了世界排名第二的鐵鷹前去槍殺,他本以為這一次那個文弱的女老板終於要現回原身。
豈料立在暗處的他卻訝然地看著她就那麽毫無警覺地被人舉槍射殺,待鐵鷹走後他本想上前查看他的情況,卻不料一個穿著道袍拄著鐵杖的老人卻莫名出現她的身邊,就在下一刻便傳來救護車的響聲,這一切於他都過於怪異了。
後來,那個神秘的道袍老人在手術過後進了病房好一段時間,出來後便徐徐地離去了。他跟在道人的身後,卻不想一個轉角就失去了他的身影。
現在望著床上那個重重喘氣的病弱女子,神秘男子心中盈o滿了疑惑,“你的確沒有零的氣質。”
她的身上沒有零的冷冽,也沒有她的酷意。雖是一樣的麵孔,但是一些日常的動作和寂靜無人時候的眼神,乃至生命受到威脅前的本能反應,一切一切都在昭示著,她的確不是零。
但是他明明是跟隨這線索來到這裏的,零就這麽簡單的憑空消失了?
“這位……先生,”婉兒的唇邊勉強泛起一陣輕笑,“我想,探病的時間已經過去了……請問,我能休息了嗎?”
神秘男子靜靜地立於床邊,麵上的表情十分複雜,有著不信任,也有著不理解,但是終究沒有說些什麽話。
好一陣,兩人就這麽靜靜地對視著,病房中除了醫療器械的輕響聲以外便沒有任何一絲聲音。
“我會再來。”神秘男子落下一句後便轉身沉穩地走向房門。在房門前頓了頓,他回過頭,“女人,毋論你是不是我要追緝的殺手,你都與零脫不了幹係。”
就在他轉身的一瞬,婉兒輕聲對他問了一句:“刑警先生,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他應是聽到了,卻是沒有回身,門把手一擰便徑直走了出去。病房內再次隻剩下婉兒一人,靜靜地坐在病床上望著那扇緊閉的房門。
“殺手,刑警……”就著暗黃的床頭燈,她再次端詳著手中那根晶瑩剔透的白玉簪,輕聲地低喃,“零,我幾乎就要忘記了你從前是過著那樣的生活。我就這麽安然地享受你費盡心思為我創設的身份,卻全然望了你悲痛厭倦的過往……我是不是,很過分……”
房中的佳人就這麽靜靜地凝睇著手中的玉簪,卻沒有誰人回答她的問話。月光透過窗戶射進了病房內,有少許調皮的月光在她的麵上跳躍,照映出她帶著深沉悲傷的美豔嬌容……
***
三天後。
“老板娘,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們回家吧!”小妹擰著一個大大的旅行袋,活潑地蹦到了婉兒的麵前,想說要扶著她,卻被唐優狠狠地拍去了她的一雙魔爪。
“你好好搬行李就好,我可不想老板被你扶著扶著摔倒地上傷的更重。”話音冷淡,唐優儼然一副教導主任的嚴肅模樣,絲毫不看好小妹這種“小孩”。
林宇一臉靦腆地扯了扯小妹,輕聲說了一句:“我們走吧。”便紅著臉走在了前方。小妹誇張地撇撇嘴,卻沒敢反駁唐優,擦擦鼻子便灰溜溜地跟在林宇的後頭。
婉兒一臉柔笑地望著三人的互動,心中的暖意有了十分,纖手輕輕拍了拍唐優扶撐著自己的手背,輕聲回了句:“嗯,我們回家了……”
雖說不知道未來會是如何,但是她不想做個被動的、被保護著的溫室花朵,零為她做得太多了,她也想為零,做些什麽……
安然客棧是她的家,是她能收獲到三個與她心連心的夥計的家,她不知道自己能陪伴他們多久,但隻要有一口氣,她都想盡力保全他們。
唐優負責開車,小車有條不紊地開在大路上,平穩地通往回客棧的方向。行車期間,小妹忽地從後頭遞過來一張紙條,一臉疑惑地交到婉兒的手中:“老板娘,這張紙條是一個有著白胡子的老年道士給你的,說是在今天你回家的時候交到你手上。”
婉兒麵帶淡笑地接過紙條:“大師是什麽時候交給你的?”
“就是在你吩咐我要到筆記本電腦給你的那一天呀。”小妹單純地回了一聲,“我才剛回到客棧就在客棧門口見到他,他囑咐我一定要在今天給你,然後就走了。”
婉兒輕輕頷了頷首,若有所思地望了紙條一陣,才輕柔地打了開來,輕輕地讀出上頭的一行字:一個月後能否安然,全憑天命。命中注定,隨心所行。
隨心所行。
這四個字在婉兒的心中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她當真能在老天爺的注視下,在這個異世隨心所行……
“老板娘,這什麽意思呀?”小妹歪著腦袋,麵上一臉天真求解。
婉兒眯起一雙美眸,輕輕笑了一聲:“意思就是,我們都會好好的,好好的。”
唐優用餘光瞄了婉兒一眼,唇角有著一抹淡淡的輕笑。林宇坐在後座也是一臉的笑意,麵上滿是通紅的神色。
不多時,幾人已然回到了客棧,小妹一臉欣喜地本下了車,攬著一堆行李就那麽歡快地跑入了客棧前方的古色石拱門,就像一隻蹁躚的小鳥一般,看著讓人不覺心中多了幾分開懷之意。
但是她沒走幾步便停了下來,天真地大聲對裏頭坐在緊鎖的店門外的高碩男子問了一聲:“咦,你是誰?坐在我們客棧外麵幹嘛?”
唐優一臉嚴肅地走上前去,把天真的小麻雀扯到了身後,嚴謹地對那男子說道:“這位先生,我們今日不營業,麻煩你到其他的客棧投宿,十分抱歉。”
“我來投宿。”那男子說著話,卻不是向著唐優和小妹,而是對著後頭緩緩被林宇攙扶著走進客棧的婉兒,“老板娘,我是來投宿的。”
“我說了,我們……”
“優姐,沒事。”婉兒麵上仍是一貫的溫婉,她回頭輕輕拍了拍林宇的手,林宇便羞赧地鬆開了她的手臂,任著她輕盈地走到那個男子麵前。“這位先生,不知道您如何稱呼?”
“歐陽烈。”那男子驀地站了起身,那高聳的海拔看得小妹一陣輕歎。他穿著一身的休閑服裝,足上踏著一雙長靴,整個人看起來精壯陽剛。雖說他的眉目不及那些頂級男星的俊美,但是卻也有著別樣的陽剛俊逸,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場。
婉兒蓮足輕點緩緩走上前去,定在他的身前,“歐陽先生,歡迎入住。”
她就知道,這位刑警先生不會輕易放手的。雖然三天前聽他的話語感覺到他對零存在著些許的讚許之意,但是畢竟他是位刑警,零是殺手,二人不可並存。
她通過網絡查得了許多刑警的資料,更是參考了不少資料,對這麽一類從未接觸過的職業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既然無法回避,那何不安然麵對。
婉兒是個天資聰慧的女子,敏銳地察覺到了些端倪。
當日他沒有帶其餘的刑警前來,也沒有把她帶走,就代表他並不打算這麽快把她交給執法部門。既是如此,她暫時不會有危險,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