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小姐,你的這一場戲演得實在太好了!”小翠在公主殿中抱著肚子笑得十分開懷,一張小臉滿是快意,眼角甚至笑得落下了幾顆晶亮的眼淚。適才在血影樓幾位堂主的幫忙下,她躲在了大殿的一角,清楚地看完了整場鬧劇,直為零精湛的演技而興奮鼓掌。
流火甩了甩寬鬆的白絨狐尾,臉上的表情愜意非常,享受著噙笑的八王爺輕柔的愛撫。
“是呀皇姐,適才在殿上明德實在是被皇姐嚇得不輕,完全沒有料到皇姐你……竟會有這麽驚人的舉措……”話還未說完,八王爺想起“花柳”那一詞,陰柔的俊容再次泛起紅暈,吃吃地笑了出聲。
零長長的睫毛動了動,眼瞼掀開,一雙晶亮的眸子填滿了狡黠之色,十分透亮明晰。輕輕抬起素手拿起了桌上的竹筷夾了一塊廣寒糕放入櫻唇之中,感受著唇齒間那淡淡的糕點香味,她的一張美顏揚起了享受的柔笑。此刻的零麵上潔白無瑕,未施粉黛的臉沒有絲毫的斑印,更沒有那蜈蚣般惡心的傷疤,有的盡是白裏透紅和白皙如玉的凝脂玉膚。
“不過是個小把戲。”淡淡地回了一句,零夾起了另外一塊廣寒糕,再次塞入口中,唇齒留香。
“我不明白。”夏洛放下了手中的瓷杯,俊逸的麵上依然有著商人該有的精煉神色,但是此刻卻也有著五分的休閑之意,“你臉上的那些紅斑和疤痕如何得來?你當真沒有患病?”英眉輕凝起,夏洛又是自習地望了幾眼零那張無暇的美顏,仍然無法放下心中的擔憂。
零放下竹筷,臉上的神情十分閑暇,抬手挑逗了那在八王爺懷中慵懶的流火一番,她才語速緩慢地回道:“紅斑是畫出來,疤痕是言教主給的。”
話語精簡,重點突出,但是……仍然很難讓人理解啊!
“這……我還是不懂!”龍皓遠如同乖小孩一般舉起了右手,鄭重地坐在椅子上,一臉好學地望著閑淡的零,十分想要知道那詳細的、他完全被蒙在鼓裏的一切。
夏洛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沉吟了一陣,最後也附和道:“我需要詳細的解說。”
零慵懶地瞄了兩人一眼,撥了撥耳邊的發絲,她清淡地開口,“你們告訴他們吧。”說話的對象嫣然就是那兩尊站在她身後電光火石眼神對峙了許久的柳輕非和言爍。
今夜的這場戲她一輩子都不會再演了,那樣嬌柔做作過分柔弱的女人永不可能再次出現在她的生命中!若不是為了大局,她絕不會犧牲自己的尊嚴和格調去裝扮成那樣一個惡心的形象,實在叫她……雞皮疙瘩一直都無法散去!
得到佳人的命令,兩人同時停止了無謂的對視,轉身麵向著兩位……不,五位求知欲甚強的閑人,對上他們一女三男一獸明晃晃圓亮亮的眸子,他們一人一語,搭配得當。
“魅影堂主喬裝技術一流,描畫身體傷勢或者患病症狀實屬簡單事。”
“本教主會易容。”
“本樓主的血影樓人才輩出,要做一袋顏色詭異的假血不是難事。”
“假血的主意是我本教主提的。”
“本樓主知道上官峰有一味蠱蟲患病症狀疑似花柳,並且滿身會起滿膿瘡紅斑,恰好和那個什麽紅斑狼瘡也有相似之處。”這個拗口的症狀明顯就是現代先進佳人所提出的。
“毒蠱是本教主去偷的。”
“如果不是本樓主救我家親愛的受了內傷根本就輪不到你這個無能教主去偷偷偷偷……啊,親愛的我錯了,我不敢再這麽喚你了……”
“哼,人妖就愛自說自話自命不凡自不量力。”
“你說什麽無能教主,明日本樓主就下令讓血影樓前去踏平你綺雲宮!”
“哼,放馬過來,誰踏平誰還不知道!”
“……”
直接忽視那兩個吵起來的大小孩,零捂了捂生疼的兩耳,把兩人趕到了室外,這才對那幾個坐在桌前表情複雜、似乎在強忍著笑意的幾人輕輕挑眉,“就是這麽一回事,我做戲,假裝醜陋,他不敢娶我,又當眾侮辱了皇族公主,欠下父皇一份情,所有事情都有轉機了。”
龍皓遠乍一聽罷,臉上瞬刻出現了了然的表情,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所以後來查拉才願意放棄兩國簽訂不公平合約和取消增收貢品。”這一切都隻為了不娶一位患病的醜公主!
在零“哭著”離開大殿以後,大殿內是一片慌亂,查拉瞬刻便昏暈了過去,上官曄和上官峰二人因為柳輕非臨行前的一番話被查拉的使者們盯上了。而待查拉醒來以後,在皇帝的半脅迫之下,他允諾放棄一開始提議的不公平要求,並對上官峰發起了淩厲的拷問,逼問他是何時對他下的蠱。
“那……查拉如何身中毒蠱?”夏洛神色一凝便抓住了重心,聲線醇厚地問了出聲。
“是那杯酒。”零輕輕抿了一口冒著白霧的香茗,閑暇地回應了一句,“在殿上我倒了兩杯酒,其中一杯放了蠱蟲。這種蠱蟲通體透明,身子幼細短小,放入酒中不易察覺,更難以嚐出它們的存在,極易進入人的體內。”
話一說罷,龍皓遠幾人的麵上瞬刻出現了作嘔想吐的表情,黑青難看。
黛眉挑了挑,零也也猜到幾人的反應,語氣輕緩地接下去道:“其實人妖和言教主摑查拉的同時亦暗中用內裏催生了他體內的毒蠱,因而才會有病發前期的症狀。”頓了頓,她唇邊勾起一抹顛倒眾生的邪魅冷笑,“毒蠱是在上官峰那裏偷來的,在我們在大殿的時候,我已經命令魅影和石頭等人到上官峰的居室翻出了好些蠱蟲的藏處,隻要查拉的人前去搜房,很容易便能尋著。”
“親愛的……我不是人妖……”驀地,柳輕非一張俊容滿是委屈的表情,窩在零的美顏旁,那模樣就如同被人欺負了的小媳婦一般,配上一副磁性十足的男聲……惡心至極!
當下零大掌一揮便把這無節操的樓主大人給揮到了一旁的角落裏畫圈圈去了。
“哼,活該。”言爍冷冷地笑了一聲,冷酷非常地走到佳人的身旁,粗糙有力的大掌剛想說撫上她的柔肩,下一刻便被無情地抓住了手肘狠狠一個過肩翻,出其不意,力氣甚大,瞬刻便把這個無能教主也解決了,丟到角落去掃塵。
瞪圓了雙目望著佳人輕鬆地拍了拍柔嫩的手掌,室內一行四人一獸望得是目瞪口呆,不自覺地把身子往後稍稍傾了傾,就怕成了下一個被丟的人。
“皇……皇姐……”但總有單細胞的人敢於在太歲頭上動土,“你……你這麽做……算是栽贓嫁禍麽?”
他雖然自幼收到皇室的保護,但是該學的四書五經仁義道德還是記得十分清晰,這麽小人的行徑絕不是君子所為啊!
零涼涼地給了她一記冷豔的瞪視,語氣清冷,“哼,栽贓又如何。對付賤人就該用賤的手法,這隻是開始,我記得我曾經說過的,我是要上官家滿門抄家的!”
眾人望著佳人唇畔那朵冷然的笑花,頓時頭腦一陣頭皮發麻。古人教訓果真深刻:寧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
“那……鳳舞公主的意思是,要借這個機會栽贓上官峰意圖謀害波斯王子?”夏洛睿智無比,一霎便思量得零的用意。
零緩緩站起身來,背對著眾人望向室外那輪皎潔的圓月。
“這遠遠不夠,這麽做隻不過是為了增添查拉與上官家的摩擦,父皇未必能借這麽一件事就把上官家絆倒,但是多少能挫一挫他們的銳氣。”
還遠遠不夠,距離她所期盼的,還遠遠不夠!
瞬刻,房內陷入了一片安靜,這一份安靜卻不似大殿之上的那份詭異的沉寂,卻是相扶持的一群人安然沉思的時刻,氣氛多了幾分溫暖之意。
驀地,零轉過身來,一張清淡的美顏映著窗外的月色格外美豔,美眸靜靜地對上龍皓遠深沉的眸色,出言直白,“皇兄,看來你的太子妃是鐵了心要與我為敵了。”
今夜在大殿之上秦如煙的一舉一動她是看在眼中,從來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必犯死那個人。此前她已經給過這個女人一個機會,若不是看她對龍皓遠還有幾分情義,她也樂得見龍皓遠又段好姻緣,她也不屑與秦如煙說那麽一番話。
在新婚之夜她讓柳輕非派魅影前去新房監視,果真看見那女人丟掉了華貴妃給她的慢性毒藥,但誰想到這女人竟然換上一份不知從哪得來的情蠱,意圖要借合巹酒對龍皓遠下蠱。雖說情蠱毒性並不大,對人亦無十分嚴重的傷害,但是事件長久,卻會讓被下蠱之人事事聽從下蠱人的指示,生活如同活死人。
後宮的女人,果然夠心狠手辣,必要時候,即使是愛著的人也能狠心傷害!
一想到這,零眸中那份深沉就更為深刻了,“她是你的妻子,我姑且再饒過她一次。皇兄,身為一個男人,一個丈夫,你該要履行你作為丈夫的義務了。”
這麽一句話,卻猶如冷箭一般,狠狠地射入龍皓遠的心房。
誠然,秦如煙的這些舉措確實對他們一行人是一種威脅,對他深愛的女子更是一種傷害,他作為丈夫的確有義務與她好生交談。但是他又如何讀不懂零這一句話的意思,自新婚以來的幾日他都沒有與秦如煙同房,掌控血影樓谘詢的零又如何會不知曉,更何況皇宮之中什麽消息會無人知曉?
看來,今夜他也該有個複雜痛苦的不眠之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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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峰居住的居落內。
“這是怎麽回事?他們為何會在你的居落裏找到那些蠱蟲?!我不是讓你把你收集的那些毒物給藏起來的麽!”上官曄重重地拍了拍木桌,臉上的表情十分猙獰,眉間有著濃濃的怒意。
上官峰雙拳緊握,臉上的表情亦是緊繃非常,“我已經藏起來了,絕不可能有人發現的,更不可能就這麽輕易地出現在今日搜查的那些位置!”
頓時,兩人皆陷入了凝重憤恨的沉默之中,室內的氣氛一度降至幾度,冷意非常。
好一陣子,上官曄才漸漸緩去心中的那份怒意,臉上精銳的神情依舊,眉頭仍未鬆開,但是語氣明顯地輕柔了下來,抬手搭在了上官峰的肩上,“罷了,今日的事本就出乎我們的意料,一定又是鳳舞那個女人做的安排。她的身邊,實在有太多礙手的高手了!”
眉頭一凝,他不覺開始思量起零身邊一堆閑人的存在,陰鷙的雙眸不斷地閃過好些冷冷的光芒。
“大哥,我們一定不能讓她得勢!一定不等!”上官峰抬頭,中年堅朗的臉上有著陰狠的神色,薄唇緊緊抿著,眉宇間有著冷冷的恨意,“無論這個小賤人是否留著我上官家的血液,此生我便是要讓她不得好死,絕不讓她得逞太久!”說罷,他重重地在木桌上錘了一下,臉色暗沉了幾分。
“鋒弟,你暫莫要氣惱。”上官曄望向上官峰,肅意的麵上柔了幾分,話語中帶著些安慰的意思,“這種時刻,我們愈是慌亂,便愈是失了主導的地位。”
頓了頓,他的眸中閃過精銳的亮光,眼神瞄向了室外那輪渾圓的圓月,“既然她有棋子,那麽我們就先廢了她的棋子,然後才一步步將她的軍!”
“大哥,你是否有什麽想法?”上官峰眸色一亮,穩穩地對上上官曄的視線,帶些急意問了一句。
上官曄並未說話,僅是低低地笑了一聲,隨後俯身在他的耳畔細聲地道了幾句。不多時,小小的居落內便傳來了兩兄弟帶些陰鷙的沉厚笑聲,伴著徐徐的清風,被輕柔地帶到了空中,消散在浩瀚的夜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