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森林,兩個男人。

“麻子,你他.媽的沒騙我吧?那什麽值錢的藥材在什麽地方呢?”強盜頭子不耐煩了,回頭,卻看見他的手下正用一種詭異的眼光看著他,讓他奇怪的是,這家夥手裏居然還拿著一隻毛筆。

“嗯,就是這裏了,環境很不錯。”百鳥衝嘟囔了一句。

“你媽啊,什麽環境不錯?老子是來看藥材的,不是來看風景的!還有,你小子手裏拿著什麽破筆?在哪揀的?”強盜頭子的感覺糟糕透了,他的思維,也因為這個手下的反常行為給弄混亂了。

“老大,就是那棵樹。”百鳥衝指向了左邊一個方向。

強盜頭子大步走了過去,站在那個地方察看,隨即哈哈笑了起來,“真的有一棵五尺高的樹喂!”

“一畫死鬼頭,二畫死鬼腰,三畫死鬼足,我筆走單線,畫成孤影身,你魂黯然消……”百鳥衝沒有理他,緊步跟隨,心中默念鬼煉咒,手上的判官筆也刷刷畫動。

“發了!這次發了!哈哈哈……不對,你媽啊,這棵樹是普通的冷杉樹苗!”

強盜頭子猛然轉身,但也就在那一瞬間,百鳥衝手中的玉龍判官筆完成了最後一筆,利刀似的往上一提,強盜頭子的虛影嘩啦一下被扯離了地麵,被吸入玉龍判官筆之中。

時間都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風不吹動,所有的聲音也都消失無蹤,所有的光線也都不見了,隱藏了。這就是強盜頭子最後一刻的感受,死亡的感受。他的死亡沒有任何痛苦而言,隻覺得被什麽東西拉了一下,結果他就掉進了無窮無盡的黑暗深淵。

默運判官索魂訣,強盜頭子的靈魂能量再次被百鳥衝吸收,轉變成他的鬼煉力。澎湃的力量之感也再次漫遍全身,那種渴望殺人,渴望變得更強的衝動也再次襲上心頭。這是心魔,百鳥衝慌忙用天石鎮心術鎮壓心魔。

一念砸下,心魔消除。但這一次心魔的消除遠比上一次要困難得多,所消耗的時間也更多。不難看出,用玉龍判官筆殺人煉魂,殺的人越強,煉的魂越強,他的心魔就更強大。倘若他沒有天石鎮心術這樣的鎮壓心魔的奇術,殺了這兩人,恐怕已經被心魔所左右,墜入魔道了。

“好險……”百鳥衝一邊疏導著體力的澎湃的陰寒能量,心中也暗叫僥幸,“看來玉龍判官筆這種寶物,我現在駕馭起來還很勉強。不能長期用,更不能用它連續殺人,那樣的話,我自己也會被撐爆。”

手拿生死簿,判官筆下索人魂。那是鬼王境的鬼煉者的一個寫照,這也說明了,類似玉龍判官筆這樣的鬼家法器,需要鬼王境鬼煉者來使用才算成熟,才能完全駕馭。百鳥衝現在算是越了兩級來使用。其中的凶險一眼可判。不過,有天石鎮心術保駕護航,他還是可以使用的,隻是需要謹慎,也不能一次殺太多的人。

另外,從玉龍判官筆殺人越多,他就越強的角度來看,這卻又是他提升鬼煉力修為的一條捷徑。所以,凡事有利弊,就看怎麽來取舍了。

如果沒有天石鎮心術這樣的能鎮壓心魔的奇術,百鳥衝的選擇肯定封存玉龍判官筆,留待他的鬼煉力達到鬼王境的時候再使用。但是,有了天石鎮心術,他的選擇卻是適當而謹慎地使用,在規避墜入魔道的前提下,快速地提升他的鬼煉力修為!

待到心魔全消,一切都恢複正常的時候,百鳥衝將玉龍判官筆收進了鬼王牌盾之中。他也撤銷了幻術,讓身材樣貌都恢複到了原來的他的樣子。最後,他打開鬼門將靈鷹放了出來。將強盜頭子的屍體放到了靈鷹的背上,然後他自己也坐到了靈鶴的背上。

“載我去臨黑城南麵。”百鳥衝輕輕拍了一下靈鷹的脖子。

靈鷹衝天飛起,衝著臨黑城的方向,眨眼去了老遠。

回頭看了一眼強盜營地的方向,那篝火偶的火光已經隻剩下一個發亮的小點了。百鳥衝輕歎了一聲,“今天就暫且放過你們吧。”

要殺掉所有的強盜,對他而言不是並不是問題。變成他們同伴的樣子,逐個擊破,剩下幾個十個的時候,然後再以雷霆的手段,放出鬼兵,一起絞殺。但是,那需要時間,而在今晚,他缺少的恰恰是時間。

倘若過了午夜,他就是將屍體運到臨黑城的南邊,按照來處理,那也不算是第七日了,而是第八日了。所以,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殺掉所有的強盜,他隻能就此收手。不過,殺了他們的頭目,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那些強盜已經沒有可能再進攻越國的冒險者團隊。他已經給那些家夥留下了一個無法解開的迷,他們的頭目,會不會拿著那什麽五尺高的值錢藥材跑路了呢?

靈鷹很快就飛到了臨黑城南邊。百鳥衝選好了放置屍體的地點,然後讓靈鷹降落下去。他將屍體擺在地麵上,然後用鬼煉力凝結黑色寒冰將雙手包裹,形成鋒利的冰刀,隨後才開始處理屍體。

他將強盜頭子的雙眼挖出來,割去他的雙唇,然後又挖出他的心髒,置放在他的額頭上。做好這一切的時候,他才震碎雙手的黑色寒冰。整個過程,沒有一滴鮮血殘留在他的雙手之上。這也是他不願意用刀來處理屍體的原因,因為刀會沾上鮮血。

處理了屍體,百鳥衝又騎著靈鷹向無光森林飛去。

回到越國冒險者團隊的營地,靈鷹能在陽間世界停留的時間還沒有用盡,不過百鳥衝卻提前收了它。返回營地,阮靈芳、金田和幾個越國冒險者立刻迎了上來。

“百公子,找到我們的同伴了嗎?”阮靈芳焦急地道。

百鳥衝搖了搖頭,“他已經死了,是紅胡子匪幫的強盜動的手。”

“可惡!我們找他們拚了!”一個越國冒險者義憤填膺地道。他的呼聲,得到了其他越國冒險者的響應,一時間越國的冒險者們摩拳擦掌,大有要找到那些強盜大幹一場的態勢。

“大家冷靜一下!我們夥伴不會白死,他的仇我們遲早要報,但不是現在,我們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阮靈芳大聲說道。那些越國冒險者還是不甘心的樣子,但這個時候也冷靜了許多,不再吵鬧了。

百鳥衝觀察著每一個越國冒險者,也觀察著他們的頭領阮靈芳。如果不是聽到了那些強盜的談話,他不會知道阮靈芳的身上有什麽無根花的存在。現在從她的反應來看,她此行的目的就是花妖,為了這個目的,其餘的事情都要讓路。

“倘若我現在問她無根花和花妖的事情,她肯定會起戒心,也不可能會告訴我實情,我還是觀察一下再作決定為好……”百鳥衝心中暗暗地想著。

吵鬧的場麵終於還是安靜了下來。阮靈芳向百鳥衝問道:“百公子,那些強盜殺了我們的同伴,他們會襲擊我們嗎?”

百鳥衝說道:“應該不會,我已經殺了暗害你們同伴的強盜,他知道路線,其餘的強盜並不知道我們的位置。”

“那就好,大家休息吧,養好精神,明天還要趕路!”阮靈芳對她的同伴們說道。

一片唉聲歎氣的聲音,那些越國的冒險者們不是很甘願地回到了休息的地方。他們的心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但這複仇的火焰卻要在得到花妖的麵前讓路。一方麵他們很不甘心,但一方麵他們卻也知道此行的目的,要做這樣一個讓他們痛苦的選擇。

百鳥衝也沒多說什麽,簡單地和阮靈芳談了幾句也回到了他的小團隊之中。

“百大哥,你的事情做完了嗎?”夢織關切地問道。她所問的事情,自然是進入鬼家賣場,要特殊處理屍體的事情。

百鳥衝輕點了一下頭,“早做完了,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裏了。”

“做完了就好。”夢織鬆口了一口氣,緊張的心情得到了緩解。

“那些強盜真的不會來了嗎?”南茜卻關心著這件事,“那我殺誰去?”

百鳥衝苦笑道:“你要學會控製你的殺戮欲望,那會讓你墜入魔道的。再說了,我越來越確定生死崖上有花妖的存在,各路勢力都蜂擁而至,到時候你就算不想啥人,也有人送到你的麵前來,讓你殺。”

南茜不屑,“魔道什麽的我不稀罕,隻要有人殺,我就開心。”

這人是什麽心態呢?

百鳥衝有些懷疑,女刀客從來就在魔道之中,而不在魔道之外。

“對了,夢織,你閱曆頗豐,你知道無根花是什麽東西嗎?”百鳥衝忽然想起了這點,這是他需要搞清楚的事情。

“無根花?”夢織頓時露出了一份驚訝的神情,“百大哥,你在什麽地方聽到的?你為什麽要問這個呢?”

百鳥衝將偷聽強盜談話的經過說了出來,最後他又說道:“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我懷疑阮靈芳的身上真有這樣的花,而那無根花又關係著花妖的存在,所以我想要搞清楚,不然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夢織想了一下才沉吟地說道:“百大哥你知道佛主拈花指的典故嗎?佛家最高的神靈佛主在人間有數不清的神像,那些神像都無一例外地有一個手勢,那就算拈花指。這和你們鬼煉咒的拈花印可是兩碼事。佛家佛主所拈之花,就算無根花。“頓了一下,她又說道:“無根花,是聖潔之花,慈悲之花,是天界之物,陽間世界和陰間世界都沒有。佛主拈花指拈無根花,是象征著聖潔、慈悲和博愛的意思。”

百鳥衝訝然地道:“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典故,不過……寺廟裏的佛主神像我小時候也在寺廟裏見過,確實有一個拈花的手勢,可是,神像的手上並沒有什麽花啊。”

夢織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無根花是天界之花,不僅無根,且是無形,需要有慧根的人才能看見,當然,神像都是凡俗的工匠塑造,他們哪有本事塑造那樣的天界之花,所有所有的佛主神像,隻有手勢,沒有花。”

“無根無形?”百鳥衝苦笑道:“真是複雜,沒有慧根的人就看不見嗎?”

夢織說道:“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我也沒見過。我是道家的道士,不是佛家的僧侶,一些典故我也不是很清楚的。”

百鳥衝歎了一口氣,“那就這樣吧,我們不要談了。這件事我們就裝作不知道,到了生死崖,我相信我們會知道真相的。被越國的冒險者知道我們再談什麽,反而會引起他們的戒心。你們都休息吧,養足精神,明天還要趕路。”

三個女人去休息,百鳥衝卻沒有休息,他靜坐在僻靜的角落,運行百鬼心法,但這一次卻不是煉化草木的虛影。而是將他吸收的兩個強盜靈魂的能力再行煉化一次。玉龍判官筆以快捷迅猛的方式將活人的靈魂能量注入他的身體之中,運用判官索魂訣雖然能將之煉化成鬼煉力,但卻不夠精純,他還需要用嘴原始的修練方式再煉化一次,避免因為鬼煉力的不純淨而帶來不可預計的麻煩。

總而言之,以他現在的實力去駕馭使用玉龍判官筆,非常之勉強。但權衡利弊,卻又是利益遠遠大於弊端,所以麻煩是麻煩了一點,但所帶來的好處,卻是他現在這個階段所夢寐以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