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中)波詭雲密
權百能在孫副官一行的恭送下來到了巡防團軍官宿舍樓的二樓。孫副官領權百能到了最西麵的一間宿舍門前停下,“這原是九連長的套房,九連長奉命帶兵去芙蓉山執行任務,這套房就騰出來了,如此就委屈權特派員在此下榻了。”勤務兵上前打開房門,裏麵飄出一股子說不出的香味。孫副官微笑著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式:“特派員您裏麵請!”權百能信步走進去,環顧一下四周臉上顯出滿意的神情:“不錯!不錯!環境幽雅!”幾個警衛員忙跟著進來把他的行李擺放好,收拾行李的間隙,孫副官給權百能敬了一支煙道:“特派員,有什麽需要隨時招呼一聲,兄弟我馬上吩咐手下去辦。”行李收拾好時,孫副官彎腰鞠躬,“天色不早了,特派員您早休息吧!”說完領著警衛員退了出去。權百能把門一關,耳朵警覺的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見沒什麽動靜,隨即仔細打量起整個房間來,正對麵是臥室的門,房間被布置成書房模樣,三麵靠牆分別立有一人多高的書櫃和酒櫃,酒櫃旁邊正麵的牆上還掛有一副《秋獵圖》:一抹殘陽刺破天幕,使西邊湧出大團大團的血紅。一隻蒼鷹在血紅色的高空翱翔,天蒼鷹揚,正式出獵的好時候,一隻受傷的老虎被幾隻凶狠的獵狗團團圍住,正咆哮示威;一個委瑣的獵人正在遠處彎弓搭箭指著猛虎,那獵人的臉上隱約透出勝券在握的輕鬆;猛虎目露凶光,顯出無形的蒼勁和悲傷。一張長條茶幾擺在中間,玻璃麵上擺著時令水果,各色點心及香賓酒、葡萄酒等等洋酒。權百能慢慢走到酒櫃前打開一瓶葡萄酒倒了一杯慢慢的呷了一口,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盒鐵盒香煙,掏出一枝用打火機點燃,悠然的吐了一個煙圈,望向窗外。他內心在歇斯底裏地狂喊:日本鬼子,我已經在你們心髒裏了,看我怎麽給你們挖肝切肺。
鄭天炮帶著幾分醉意搖搖晃晃的踅到二姨太宋欣宜的房間,嘴裏噴著酒氣:“寶貝!我回來了。”宋欣宜正斜靠在床上,手裏捧著一本線裝書在欣賞,見此情景眉頭一皺旋即嘟起櫻桃小口嬌嗔道:“這麽晚才回來,你幹什麽去了呀?讓人家獨自在這裏看書守空房,好生無聊啊!”鄭天炮打了一個飽嗝,把嘴湊到宋欣宜麵前:“小寶貝生氣了?我這不是去司令部給那什麽上海76號魔窟來的權特派員接風洗塵呀!”“什麽狗屁特派員值的你去陪吃陪喝。”宋欣宜臉一扭不屑道。“嗨!這你就不懂了,人家是汪精衛點的將,派來執行特殊任務的,而且還要招兵買馬,擴編建製組建一個軍,到時老子就是濰南保安司令啦!”鄭天炮仰頭哈哈大笑起來。“哼!我倒是什麽事兒把你美成這樣,原來不過是一個空頭司令而已。”“不跟你扯了寶貝!來睡覺吧!”說著順手去抱宋欣宜,宋欣宜躲閃著:“討厭”……
一彎新月靜悄悄地爬上璀璨的夜空。義明寺裏。劉婉君被安排在大雄寶殿西側一間香房裏,房內禪香嫋嫋。劉婉君身心疲憊的坐在香房裏,望著窗外如鐮似鉤的明月和漫天的繁星,心裏感慨萬千。
馬宗義在天黑前化裝成特務連的漢奸騎著拿破輪混進了濰南城。一路上,他眼觀六路行駛到了東關巡防團附近,準備借機打探一下消息。馬宗義把拿破輪停靠在路邊,剛點上支煙抽了幾口,就見一群驚慌失措的老百姓從附近的胡同口裏往外跑著呼喊:“快跑呀!天殺的小鬼子又在行凶了!”路邊一群巡邏的皇協軍士兵歪背著槍神色木然的從旁邊經過,好象什麽事情沒發生一樣。馬宗義上前拉住一個逃跑的小商販模樣的中年人追問道:“小鬼子又在幹什麽壞事了?”這個小商販被馬宗義抓住膽戰心驚的說:“好漢爺,胡同裏有三個小鬼子準備糟蹋一名良家女子呢?”
街角的胡同口停著一輛三輪摩托車,上麵插著一麵膏藥棋,擋住了一輛敞篷馬車的去路。胡同內一個年輕的識字班臉上塗了鍋灰仍難掩其麗質的麵容,和識字班一起的一個青年正被三個日本淫笑的日本鬼子逼進了一條死胡同裏,小青年躺在地上臉上掛了彩,一個日本鬼子正用槍托狠命的敲打著這個小青年。另兩個日本鬼子瘋狂的淫笑著向那識字班撲去:“吆戲!花姑娘大大的漂亮。”那識字班花容失色,無奈的四處躲藏,但還是被兩個鬼子壓到了地上。
馬宗義騎著拿破輪衝進胡同,見此情景,義憤填膺。腳下緊蹬幾下拿破輪,疾衝過去伴隨著一聲慘叫撞飛了一個撲在識字班身上的小鬼子,馬宗義刹住拿破輪怒斥道:“天殺的小鬼子住手!你爺爺來了!”趴在識字班身上的那個鬼子正準備動手,聽了一聲暴喝剛一回頭,還沒明白怎麽回事,身上感覺巨痛無比,隨即在瞬間飛到了牆邊。躺在地上的識字班仔細看了幾眼馬宗義,滿臉驚喜道:“馬大哥是你!”馬宗義定睛一看是多日不見的牛蘭兒,剛要上前把她攙扶起來。兩個日本鬼子從地上狼狽的爬起來,端著槍刺向馬宗義刺殺過來,牛蘭兒驚叫道:“馬大哥!小心!”馬宗義一個急轉身抓住突刺過來的兩把刺刀,順勢往下一按,身子往右一旋,像玩雙杠一樣雙腿擺在了兩個日本鬼子的大腦殼上,兩個鬼子應聲倒地。馬宗義倒拿雙槍,用槍托抽結果了兩個鬼子的命。此時,另一個鬼子停止了敲打倒在地上的青年,那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和平藥店的小寇子,轉身舉起三八大蓋一拉槍栓對準了馬宗義,說時遲,那時快。躺在地上的小寇子猛的起來用頭頂了那日本鬼子一個趔趄,並順勢騎到鬼子身上張嘴在鬼子背上狠咬了一口,那個日本鬼子猝不及防,被咬急了勃然大怒一個翻身掙紮站起來,把刺刀刺進了小寇子的胸膛,小寇子口流鮮血卻緊抓著刺刀不放,那名日本鬼子隻好開了槍,馬宗義反應過來,迅速抓起一支三八大蓋朝日本鬼子擲去,將那名鬼子穿了個透心涼。馬宗義上前扶起牛蘭兒,她目睹小寇子慘死的情景,悲痛欲絕:“馬大哥!小寇子他……”
槍聲迅速引來了日本憲兵和皇協軍,街角已經響起了警笛聲。馬宗義結束了三個日本鬼子的狗命後,迅速上前扒了鬼子的衣服給自己和牛蘭兒穿上,把敞篷馬車點了一把火,在馬尾巴上拴了一棵手榴彈,狠抽了馬屁股兩槍托,馬負疼拉著著火的車朝前方跑去,這時馬宗義拉著牛蘭兒跳上鬼子的三輪摩托車朝相反借著夜色掩映朝胡同口衝去。日本鬼子的三輪摩托車和著火的馬車相遇,突然轟隆一聲巨響,手榴彈把摩托車炸趴了窩,馬也被炸的趴在那裏把胡同堵了個水泄不通。
馬宗義駕駛著三輪摩托車把牛蘭兒送到了城裏村附近,把三輪摩托車藏了,背著牛蘭兒匆匆敲開了和平藥店的門閃了進去。
籠罩在夜幕下的濰南醫院,顯得格外寧靜。隻有二樓西側亮起一絲柔弱的燈光刺破夜的黑。西側病房裏住的不是別人,正是初到濰南就掛了彩的賈閻王,給他陪床的是和他一起給權百能當助手的白楓。白楓等賈閻王做完手術,就迫不及待的油腔滑調動手動腳的調戲起醫院裏那些頗為養眼的醫護人員,醫護人員知道這兩位是惹不起的硬茬,都找借口躲了,就連護士裏麵綽號“天仙妹妹”的臉上長滿麻子的孫麻花也給嚇跑了,最後連陪床的也沒了,病房裏隻剩下二人大眼瞪小眼,白楓給自己和賈閻王各自點上香煙。二人正悶頭抽煙,白楓罵罵咧咧道:“他媽的!要不是你受了傷,老子早他娘的去找幾個窯姐樂和一下了。”“呸!你個臭混球!老子沒攔著你呀!有本事自己去,別他娘的故意擠兌老子。”
突然,走廊外麵傳來一陣女人的嬉笑聲。白楓一聽聲音象是久未聞腥的貓嗅到了腥味,忙把煙蒂掐滅:“他媽的有戲,讓你見識一下老子的泡妞手段。”賈閻王躺在床上揶揄道:“小心做了風流鬼。”賈閻王萬萬沒有想到,就在這個迷人的夜晚,白楓沒有做成風流鬼,倒是他自己做了花下風流鬼。
白楓猴急地到走廊一看,一個身姿卓越的媚豔女子戴著口罩扭著屁股邁著細碎步向白楓拋了一個眉眼,白楓一看口水都流了出來,白楓一向是尋花問柳的高手,初到濰南沒聞腥味,在他眼裏就是起圈的老母豬都能賽貂禪了,而且他知道今晚是暗門子送上門來了,白楓上前掏出一把鈔票:“美人兒,咱們就不客套了。”說著馬上打開一間病房的門,兩人互相勾搭著進去了。一會兒。走廊裏又出現一個穿著裘皮大衣打扮入時的少婦蒙著麵紗悄悄走進了賈閻王的病房,賈閻王正在生悶氣,突然眼前一亮,眸子都直了。“先生,寒夜寂謬無眠,讓妹子好好陪陪您喝一杯吧?”女子嗲聲嗲氣道。說完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瓶紅酒和兩包香氣撲鼻的下酒肴,賈閻王一聽一聞頓時嘴歪鼻子斜,心想老子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還送美人,喜不自禁道:“好!好!小美人真是善解人意呀!”
馬宗義穿著日本軍裝把牛蘭兒安全的護送回去。和平藥店門外,牛和平正眼巴巴等著女兒和小寇子的歸來。牛和平見馬宗義和蘭兒回來了,知道情形不妙,忙把兩人拉進藥店,看看左右沒人,迅速關上了門。牛蘭兒哭著撲進牛和平的懷抱傾訴:“爹!小寇子被日本鬼子給殺了,多虧了馬大哥及時趕到才把女兒救出來,要不然我就被那些禽獸糟蹋了。”牛和平不住的安慰著女兒,長歎一口氣:“這些該殺的日本禽獸,今天早上就來讓我們給他們送藥,非但一個子兒沒給,還要做些傷天害理的齷齪勾當。”馬宗義一聽到送藥,一個激靈道:“牛世伯,小鬼子來您這都是索要些什麽藥品啊?”牛和平轉身去櫃台拿出了一些樣品道:“小鬼子要的就是這些迷亂神經的麻醉藥還有些止疼的,都是些中藥。”馬宗義看了看點頭道:“牛世伯,麻煩你把鬼子向你索取的藥品每樣給我些樣品,我帶回去給明眼人瞧瞧,看看小鬼子到底有何動機。”牛和平還在愣神,直到馬宗義把虎烈拉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牛和平,牛和平才回過神來:“這天殺的小日本鬼子,真是喪盡天良。宗義呀!你們什麽時候才能把這群禽獸趕出咱們中國去呀?”馬宗義憤然道:“快了!小日本鬼子在中國橫行霸道民不聊生,早晚得滾蛋。”“馬大哥,今晚你就別走了吧?”牛蘭兒懇求道。“蘭妹子!不行啊!今晚上我還要去刺探一下情報呢?”“蘭兒,就不要留你馬大哥了!宗義呀!路上小心啊!”馬宗義抱拳告辭:“牛世伯,蘭妹子!你們放心吧!我有這身鬼子皮穿著,小鬼子就不會認出我來了,我會回來看你們的。”說完,穿著鬼子軍裝背著三八大蓋步槍閃進了茫茫夜色中。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半夜時分,在日本憲兵隊勞工營裏熟睡的勞工們全部被日本鬼子用槍托打醒押到了外麵。小李子、王大力和大海也混在裏麵,三人嘀咕道:“小鬼子這是要唱哪一出啊?”“誰知道小鬼子又搞什麽名堂,不過半夜三更起來準沒好事。”勞工們來到憲兵隊大院裏,隻見日本憲兵隊大院足有兩百多名鬼子突然來了個緊急集合。羽田帶著小泉和吉野正在點名。點名完畢吉野和小泉上了旁邊一輛雪鐵龍,其餘鬼子用槍押著用識字班換來的勞工上了卡車。卡車開出憲兵隊,徑直往西關方向的虎烈拉基地開去。
拂曉。白楓被一陣寒風嗆醒,白楓咳嗽著一個激靈爬起來,發現自己光著身子躺在醫院病房的地板上,他暗罵昨晚的媚豔女子是婊子無情,忙穿了衣服踅到賈閻王的病房裏。白楓見賈閻王蒙頭大睡,有心戲掠一番,上前掀開他的被子一看,隻見賈閻王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淫笑,已經做了風流鬼了!白楓嚇的“啊!”的一聲怪叫起來……
清晨薄霧瑕藹。陳關山起了個大早,正在院子裏用柴刀劈柴,方金標急匆匆進來:“陳隊長,大事不妙!咱們派去的戰士全都犧牲了,劉婉君也下落不明。”說著把他見到那些做了吊死鬼的戰士向陳關山一描述,陳關山驚訝道:“這到底什麽人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