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中) 76號特派員
廂房裏。正搔首弄姿的妓女曼麗姑娘見到被押進來的韓二燒包和昏迷不醒的老鴇,嚇的體如篩糠,聲音顫抖哀求道:“各位大爺!饒命呀!求求你們千萬不要殺我。”阿虎冷笑一聲:“小美人,你放心,情哥哥我還想以後和你繼續鴛夢重溫呢?”一個手下指著韓二燒包道:“虎哥!這個漢奸怎麽辦?是宰了還是閹了?”此言一出,韓二燒包雙腳象篩糠似地不由自主劇烈的抖動起來,褲襠霎時濕了一大片,麵如死灰聲音發顫:“好漢爺!你饒了我吧?小的有眼不識金鑲玉,還請好漢爺高抬貴手饒了小的這一回,小人也隻是個跑腿的狗腿子。”阿虎手一揮,兩個手下放開了韓二燒包。阿虎從身上掏出一把牛耳尖刀在他腮棒子上輕輕抽了兩下戲虐道:“少他媽的跟老子來這一套,你這樣的膿包爺我見多了,告訴你小子爺我可是鐵石心腸的人,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你是讓我宰了你還是讓我閹了你呀?”說著用刀挑挑韓二燒包的褲襠,他雙腿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磕頭如搗蒜:“虎爺!你就饒了小的吧!小的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妻小,就靠我穿著這身狗皮混飯養家糊口呀!”一個手下對準韓二燒包的腦袋就是一腳:“少他媽廢話,你打攪了爺幾個的好事,你說我們不收拾收拾你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不長記性呢?”韓二燒包一聽有了活口,忙跪著爬到阿虎腳下哀求道:“虎爺!隻要你饒了小的,你讓我幹什麽都行。”阿虎朝兩個手下一使眼色,兩個手下上前架起了韓二燒包,一個手下用槍指著他的腦袋,阿虎把手伸進懷裏摸索了半天,從懷裏掏了一顆黑色的藥丸,一臉奸笑的來到韓二燒包麵前,韓二燒包見狀大驚,嘴巴閉的死死的,阿虎用手捏住他的鼻子,趁其張口喘氣的瞬間把那顆黑色的藥丸給順進了他的嘴裏,韓二燒包感覺嘴裏鹹鹹的,一緊張就咽了下去。阿虎壞笑著道:“怎麽樣毒藥味道還不錯吧?”韓二燒包一聽就像被打斷脊梁的癩皮狗萎靡著癱軟了下來,雙手使勁往喉嚨裏摳,試圖把咽下去的藥丸再嘔吐出來,阿虎一把揪住他的頭發冷笑道:“少他娘的裝死!這毒藥是有解藥的,隻要你跟我們合作,我就會定時給你解藥的。”
王八擔和龜尾在屋裏等了半天,才見韓二燒包領著曼麗遲遲而來。王八擔不耐煩剛要破口大罵,龜尾更是不耐煩的把二人趕了出去,龜尾淫笑著拉著曼麗的手到床邊坐下:“花姑娘,我的大大的喜歡你的幹活。”曼麗象一隻待宰的羔羊順從的被龜尾撲倒在床上,身子緊跟著壓了下去……
王八擔和韓二燒包來到門外,王八擔劈頭蓋臉罵道:“二燒包,你今天是咋回事?叫你去請個娘們你都磨蹭他媽的半天,要是把太君惹毛躁了,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韓二燒包一臉苦相道:“大哥!我這不是昨完涼了肚子鬧肚子鬧的嘛!”這時,一個特務連的黑便衣跑來報告:“隊長,聽說南京汪精衛派來的權特派員明天就到了。”王八擔點點頭:“知道了,你回去繼續給我打探消息。”
藤木機關的密室。藤木對假金陵女神說:“明天就是你們‘回家’的日子了,你們‘回家’之前一定要把這最後一出戲給我演活唱好。”假金陵女神道:“藤木長官請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那個權特派員我們明天一定給他照照鏡子,看看他到底是哪路的高手。”
豔陽高照,天氣出奇的好。吳胖子興高采烈的打起十二分精氣神把手下的警察集合起來訓話:“兄弟們!今兒我們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去車站執行任務,這活原來是皇協軍的美差,現在輪到咱們兄弟們頭上,都他娘的給老子精神點,千萬別丟老子的臉。”
沂北開往濰南的列車。9號車廂裏坐著三位特別引人注目的貴客。為首的二十五六歲,戴著一頂黑色的洋禮帽,鼻梁上架著一副玳瑁鍍水銀的高級墨鏡,穿一襲黑色的風衣,前後左右用熨鬥燙的線條分明,儼若刀刃。腳上一雙烏黑油亮的皮鞋,那真是威風十足,讓人驚奇的是他的手上提著一個黑色的皮箱,皮箱的提手上有一副手銬和他的左手連在一起。他的旁邊一老一少兩個保鏢模樣的人,也都是西裝革履,目露凶光讓人不寒而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特務。當然這是在敵戰區,他們如此打扮,不過是顯顯威風罷了。
這仨人是什麽人呢?原來他們就是汪精衛從上海76號魔窟派來的金牌殺手特工權百能和他的兩個“腚後跟”保鏢,年輕的長相凶惡的叫白楓,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到哪都能帶來一陣寒氣逼人的冷風;年長的叫賈仁義,是個假仁假義的老狐狸,人送綽號賈閻王,是個不折不扣的真閻王。如此凶悍的兩人卻給權百能當保鏢,權百能到底是啥來頭?原來,權百能是76號魔窟李士群的把兄弟,汪精衛的得力幹將。權百能仨人此行的目的明著是幫助日軍實施花蜜計劃,暗地裏受汪精衛的指派攜密令來濰南尋找一套清朝年間流落在濰南的寶藏金編鍾。
北關車站。中午十一點,火車像老牛拉破車似的,哐當哐當到達濰南北關車站慢慢停下。吳胖子一早就趕來帶領著手下的二十幾個警察排成兩排端著槍維持著秩序,與他們一起來的還有羽田和兩名司機。吳胖子問羽田執行什麽任務?羽田詭秘的一笑:這是軍事秘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吳胖子一看周圍沒有一個鬼子,心裏犯了嘀咕:娘的,就老子帶人來了,萬一有個啥閃失,自己可真擔待不起。
站房像個大兵似的站立在那裏。站台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擠擠鬧鬧。有背著大包小包、拖兒帶女外出逃難的窮人,有穿著富麗華貴的地主老爺和太太小姐,還有喬裝打扮步履匆匆的各色“特務”。
權百能等一行從站台上走下來,他的兩個保鏢的“腚後跟”是兩個精明幹練的角色,戴著黑色的鴨舌帽,一身幹淨利索的黑西裝,兩人的眼睛不停的在四周掃來掃去。吳胖子的一雙母狗眼瞪的賊大,望眼欲穿的盯著站台上。當他看到權百能一行三人的打扮非同一般,暗自揣測這很可能就是羽田要接的人了。翻譯指著三人對羽田道:“太君!你看那三人的穿著打扮,很可能是特派員一行。”羽田點點頭伸手捋了捋下巴的兩撇胡子,伸出兩個指頭朝身邊的翻譯一指:“你的和吳局長去對暗號的幹活。”翻譯“啪!”的一個立正:“是!”
吳胖子和翻譯兩人上前攔住了三人,翻譯掏出一支哈德門香煙湊上前:“三位先生,借個火。”兩個“腚後跟”中的賈閻王陰陽怪氣地道:“我這裏有火柴和打火機,你是借火柴還是打火機?”翻譯:“當然是飛馬牌火柴了,用火柴點的香煙比用打火機點的煙抽起來要香。”“水精簾裏頗黎枕。”賈閻王又吐了一句五代詞,“暖香惹夢鴛鴦錦。”翻譯不慍不火道。賈閻王一聽,轉身望向權百能道:“權特派員,暗號對上了。”權百能點點頭,傲慢而莊重的款款上前。賈閻王忙上前自我介紹道:“我們是上海76號來的,敢問貴部是?”翻譯笑道:“歡迎——歡迎!我是濰南日軍指揮官羽田中佐的翻譯。”“你好——你好!我來介紹一下,我身後的這位便是汪精衛先生的得力助手權百能先生。權百能對著翻譯大大方方的伸出手。翻譯握著權百能的手,有節奏地點著頭說:“久仰——久仰!羽田太君還在等著和您一起回去給您接風呢?”雙方簡單寒暄完畢,翻譯一招手開過來兩輛吉普車,羽田、吳胖子和權百能上了第二輛,翻譯和權百能的兩個“腚後跟”坐第一輛頭前開路。司機開著車,緩緩駛出車站,後麵吳胖子手下的幾十名警察跳上摩托車很快超過兩輛吉普車頭前開路,眨眼間,一幹車輛絕塵而去。
北關,老棒子酒館。時近中午,正是上客的高峰,裏麵人來人往,跑堂的夥計忙的不亦樂乎。萬三和手下的七八名兄弟打扮成黃包車車夫,圍坐在一樓角落的一張酒桌上吞雲吐霧,桌上杯盤狼藉,這群人都已經是喝的麵紅耳赤脖子粗。萬三打個酒嗝從懷裏掏出一塊懷表悄悄看了下時間,朝幾個兄弟一怒嘴:“兄弟們,時間到了,馬上行動。”
權百能一行坐車路經北關大街時,冷不防從老棒子酒館的胡同裏衝出幾個車軸式的壯漢並排推著幾輛載滿糧袋的獨輪車擋住了去路,幾個漢子把車襻一扔,眨眼間消失在街道兩邊。摩托上的警察一看,趕緊一個急刹車,第一輛吉普車司機一踩刹車“嘎!”的一個急刹車,第二輛吉普車的司機也來了個急刹車,吳胖子沒防備,腦袋一下子撞在擋風玻璃上,他一楞怔間,已經響起了爆豆般的槍聲,密集的子彈像雨點般向他們這邊飛來。
突然,旁邊飛來幾根火把落在那幾輛獨輪車上,頓時獨輪車上的糧食被點燃了,火勢熊熊,隨後瞥見旁邊幾個車夫模樣的漢子掏出手槍向吉普車開了火。吳胖子一個激靈,嚇的出了一身冷汗,敢情是遭遇了刺客了,掏出左輪手槍打開車門,他像團肉似的滾下車招呼手下的警察上前抵擋。第一輛車上的司機和翻譯反應慢了一步,被射來子彈打的麵目全非,坐在後排的白楓和賈閻王兩人趁機踹開車門,滾到街道邊掏出匣子槍朝前開了火。
街道兩邊閃現出萬三和他的兄弟們雙手持大肚匣子槍朝吉普車點射著,喊殺聲此起彼伏:“殺漢奸呀!活捉小日本呀!”吳胖子滾到車後掏出左輪手槍朝前胡亂開槍射擊,一個衝在前邊的漢子中彈倒下,吳胖子邊打邊回頭大聲召喚著手下的警察:“快去保護羽田太君和特派員。”槍聲一響,街上的行人和擺攤設點的買賣人和沿街的商鋪都亂做一窩蜂,做買賣的東西都扔了一地,雞飛狗跳,哭爹喊娘,咒罵連天,你跑我躲,形成一副亂世戡亂圖。
羽田坐在車上,驚的臉色蠟黃,出了一身冷汗,掏出王八盒子警惕的看著四周,心想:看來今天的戲是唱亂套了。權百能冷靜的坐在車上,拔槍在手。吳胖子手下的警察聽到槍聲和召喚,渾身體如篩糠腿腳卻像上了弦的發條機械的端著槍往前衝,很快就和鐵道幫的萬三等人接上了火,叮叮當當的幹了起來。
賈閻王陰陽怪氣的在一邊發牢騷:“真他媽晦氣!剛他媽的來這破地方就攤上這擋子爛事,他的牢騷還沒發完,胳膊上就挨了一槍,賈閻王慘叫一聲,手裏的槍“啪”的一下落在地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白楓一下子把他拉到車後,幸虧吳胖子手下的炮灰警察及時撲上來,兩人才揀了條命。躲在車裏的權百能眼睛像雷達一樣掃描發現在街道一邊的房頂上露出半邊身子,兩個黑臉漢子抱著步槍正向他們這邊瞄準射擊,不時有警察中槍倒地。權百能坐在吉普車裏的位置恰巧是房上漢子射擊的死角,也是權百能還擊的障礙,權百能眼快手快動作快槍更快,他斜著身子撞開車門的同時,手裏的槍在落地時響了,房上的兩個黑臉漢子慘叫一聲一個跟頭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