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了蹙眉,不禁回憶起江默川來段家提親的事情,當時,她狠狠地拒絕了對方,想必給江默川造成了傷害,再見他真不知道用何種心態麵對,或許再過段時間接觸比較好。

聯想到這點,她沒有立即答應下來,暗自思忖該如何回絕對方。

江默川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緊接著說道:“作為兄長,請妹妹吃頓飯總可以吧?我難得來寧城一趟,你也馬上就要生孩子了,要是錯過這次見麵機會,下次得等到半年之後了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不太好意思拒絕,隻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

須臾,江默川親自開車到陸家老宅接她,帶著她來到一家高檔飯館,走進了他事先預定的包間裏。

江默川體貼地把菜單遞到她手裏,半開玩笑地說:“想吃什麽隨便點,不用給我省錢。”

這話在一定程度上化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她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淺笑,說道:“孕婦的飯量很大,小心我把你吃破產!”

“錢沒了再掙唄!你這個好妹妹要是因為吃不飽飯而不理我了,那我可沒地方再去找個一模一樣的!”江默川的濃眉深眸間噙著溫潤的笑意,舉手投足間依然如紳士般優雅。

她淺笑著沒有接茬兒,看完菜單後點了幾道清淡的菜。

“你不點飲料麽?”江默川好奇地問道,頓了幾秒,補充了一句,“這家的鮮榨果汁不錯,要不來一杯嚐嚐?”

“那就來杯橙汁好了。”她笑著對服務員說了一句。

沒過多久,服務員就飯菜端了上來,兩人邊吃邊聊些各自的近況,避而不談與段天華有關的話題。

“夢雨,你生完孩子之後,還準備做設計師麽?”江默川把一塊排骨放到她的盤子裏,麵帶笑容地問道。

她拿起橙汁喝了一口,淡笑道:“還沒想好,到時候再說吧。”

江默川轉了轉眼珠,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夾起一根芥蘭,笑著說:“多吃點兒蔬菜。”

就在即將把菜遞到她麵前時,他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芥蘭準確無誤地彈到了她的衣服上。

“哎呀,實在不好意思。”江默川麵帶愧色地說道。

她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說道:“沒關係,我去下洗手間。”

語畢,她緩緩地站起身,隨即離開了包間。

房門關閉後,江默川馬上掏出一個小紙包,將裏麵的白色藥粉倒進她的橙汁裏,然後晃悠了幾下杯子。

過了一會兒,她整理完衣服回到包間,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吃完這頓飯,一起走到了停車場。

江默川係好安全帶,側首問她:“接下來想去哪兒?”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應道:“大肚婆得早點兒回家,一會兒正南也該回來了。”

聽到陸正南的名字,男人漆黑的眸子一閃,有一道暗芒自眼底滑過,但很快就掩去了。

江默川發動汽車引擎,輕踩油門,車子向著陸家老宅駛去。

剛開始,兩個人還會時不時地聊上幾句,十分鍾之後,她覺得眼皮越來越沉,困意突然迅猛襲來。

她晃了晃腦袋,試圖保持清醒,可是腦中混沌一片,思維仿佛一下子停止了。

最後,她還是被困意打敗,坐在車上睡著了。

江默川輕輕喊了她兩聲,確認她完全進入睡眠狀態,馬上猛打方向盤,車子向城中一處居民樓駛去。

車子停穩後,他解開女人身上的安全帶,把她抱上了樓。

江默川用腳輕輕踹了幾下房門,從屋內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名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出現他的麵前。

“人帶來了?”穿白大褂的男人輕聲問了一句。

江默川“嗯”了一聲,把她抱進一個神秘的小房間裏,又將她輕輕地放在一張**。

男人把屋裏的儀器拉到她的身邊,在她的腦袋上貼上很多五顏六色的線,然後把線接入一台精密的儀器上。

過了幾秒鍾,男人指著電腦屏幕上的線條,展示給江默川看,正色道:“你看,有反應了。”

江默川的雙眼一眨一眨地盯著屏幕,再次確認道:“這麽做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男人扯了扯嘴角,回答說:“那就要看你如何定義‘危險’這個詞了。之前我也說過,對身體的傷害不大,至於其他方麵,你自己來評估吧。如果想反悔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隻見江默川緊抿嘴唇,深邃的眼窩看了他一眼,神情極其複雜。

整個計劃實施以前,他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鬥爭,一直有兩個立場完全不同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裏回響。

同意的一方說,他和段家相交多年,總不能見死不救,這樣做並沒有錯。更何況,他還能借機得到深愛的女人,可謂一舉兩得,為什麽要放棄這麽好的機會?

反對的一方卻在不斷譴責說,他會對女人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既然是真的愛她,就不應該讓她的人生充滿謊言。

最終,想要得到她的貪念戰勝了一切,江默川便做出了這個選擇。

想到這裏,他下意識地攥緊雙拳,嚴肅地說:“我不會反悔,做你該做的吧。”

男人點了點頭,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回來,熟練地操作起機器。

江默川清冽的五官上淡染著憂鬱之色,他深深地凝視著躺在**的女人,在心裏默默地說:“夢雨,對不起了,隻有這樣做,才能幫到你的父親,並且得到你。”

這一刻,江默川覺得心波的平靜被吹皺,漾起一圈圈酸澀的味道。

他不是不知道,以後將會背上道德的枷鎖,為了永遠把她留在身邊,他一輩子都要做個滿口謊言的人,不能讓她知道過去的事情,否則她不會選擇和自己在一起。

然而,即使前方的道路崎嶇不堪,他也願意拚勁全力走下去,哪怕被逼到懸崖邊上,哪怕會摔得粉身碎骨,他仍然覺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半個小時之後,江默川把車穩穩地停在陸家老宅門口,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沉睡中的女人,漆黑的眸子宛若幽譚,籠著一層煙霧,像是要把她吸進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