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奈地歎了口氣,眉頭擰成了疙瘩,應道:“我能理解爸媽的想法,但是陸家人沒有那麽壞,更何況他們也是我的家人。正南一直對我很好,不像他們說的那麽不堪。”

說這番話的時候,她忍不住開始思念自己的老公,目光變得有些迷離。

見到此景,段強微微向前探身,緊盯著姐姐的雙眼,認真地說:“無論如何,爸媽都是真的愛你。姐,隻要你多在父母麵前說陸家的好話,為兩家的恩怨進行調解,他們早晚都會接受的。”

微頓,段強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淡笑道:“你剛才走神的時候,是不是想姐夫了?”

意識到心思被對方識破,她羞澀地一笑,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我會安排你和姐夫多見麵。當然,不會讓咱爸媽知道,免得他們嘮叨你。”段強拍著胸脯說道。

話音落下,她激動地撲進段強的懷裏,笑著說:“謝謝,謝謝你,真是我的好弟弟。”

段強得意地一勾唇,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用哄孩子的語氣說:“親愛的段夢雨女士,我一定讓你心想事成。”

姐弟倆坐在屋裏聊了一會兒,段強不想影響她休息,見她心情好轉後便離開了。

這一夜,她睡得比昨晚安穩許多。

翌日。

吃過早飯後,段天華前往公司處理公事,徐友琴則動身參加一個上周就定好的聚會。

段強本想在家裏陪陪她,不料隻待了一個小時,就被朋友叫走給人幫忙去了。

直到陸家隻剩下她一個人,她終於等到了合適的調查機會。

她悄悄走到宅子裏的視頻監控室,調出神秘黑衣人造訪時的監控錄像。

女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顯示器,將院子裏每個攝像頭的錄像都完整地看了一遍。

她發現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黑衣人的身影都很像陸正芬,對方走路的姿勢、舉手投足間的小動作,無一不在表明黑衣人就是消失了許久的小姑媽。

觀看錄像的過程中,她緊抿著唇,心頭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有些堵得難受。

莫非父親跟殺人凶手是同一陣營的?難道陸家發生的多樁慘案都與他有關?

這一刻,她覺得呼吸都要停滯了,頭腦中灰茫茫的一片,好像是古老的舊電視機裏,飄著的黑白雪花。

難以言喻的恐慌感如洶湧的潮水般向她襲來,令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馬上就要衝出胸膛。

在她的內心深處,有千萬個不情願與不甘心,她不想懷疑自己的親生父親參與到謀害陸家人的勾當中。

但是,父親對陸家人心存敵意早已是眾人皆知的事情,況且自己所看到的監控錄像不會說謊,種種跡象表明他有作案的動機與條件,讓她不得不懷疑父親與此事脫不了幹係。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房間的,潔白的牙齒一直咬著嘴唇,過了好半天,緊繃的麵色才緩和下來,嘴唇也印上了一排齊嶄嶄的齒痕。

她坐在臥室的沙發裏,蹙著眉頭陷入了沉思,理智與情感不停地博弈,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過去一年裏發生的各種事情。

思考了很久之後,她終於做出了決定,既然已經選擇住進段家,那麽,就把一切調查清楚。

她連忙拿出手機,給江默川撥了一個電話,對方聽到她的聲音很高興,語氣裏帶上了輕快的節奏。

“夢雨,最近過得好麽?”江默川溫潤的嗓音裏,溢出淡淡的笑意。

“我來安城了,這陣子住在段家。”她淡淡地回複道。

江默川一聽,漆黑的眼眸瞬間燃亮,開心地說:“太好了!你要是有空的話,出來聚聚好麽?”

她有些糾結地蠕動了幾下紅唇,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說:“見麵之前,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隻要是我能辦到的,你盡管說。”江默川連想都沒想,直接答應了下來。

話說到這個地步,她不再猶豫不決,索性開口提出了自己的請求,鄭重其事地說:“我想請你幫我買幾個微型監聽器,拜托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江默川怔了怔,最終什麽都沒問,答道:“行,我馬上去買,準備好了聯係你。”

須臾,兩人約在離段家不遠的一家茶館裏見麵,江默川將裝有監聽器的紙袋遞給她,並把使用方法講了一遍。

“謝謝你!”她不知該如何回報對方,唯有誠懇地向對方致謝。

江默川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似乎要將她抽絲剝繭一般,直到她刻意避開他的目光,他才笑著說了一句:“我答應你,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她朝對方略略頜首,顧不上與他敘舊,出門打了輛車離開茶館,終於趁家人回來之前,匆匆忙忙地趕了回去。

自從上次與陸正南談話之後,穆安然每次遇見他的時候,對方都是一張冷漠臉,簡直把她當成了仇人。

這天一大早,穆安然緩步走到餐廳裏,發現陸正南早已坐在餐桌旁。她不敢與男人對視,隻好低下頭發呆。

“安然,在這裏住得還習慣麽?”陸正南突然開腔,柔聲問了一句。

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抬起頭詫異地望著他,然後用食指指向自己的鼻尖,問道:“正南,你在跟我說話?”

陸正南勾了勾唇角,淡笑道:“陸家還有別人叫穆安然麽?”

頓了幾秒,他微眯著雙眼,好整以暇地盯著麵前的女人,溫柔地說:“我剛才是想問你,這陣子在老宅住得怎麽樣?另外,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男人態度的轉變,讓她感到不知所措,沉默了好半天,才幽幽地答了一句:“都挺好的。”

“我聽說懷孕到了這個月份,走路會比較吃力,你要覺得行動不方便,我給你安排個人貼身伺候你吧。”陸正南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和表情極其自然,仿佛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似的。

眼見男人的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穆安然的心裏覺得有點兒不安,她猜不出對方究竟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