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放在胸口,試圖平複淩亂的心緒,深吸了幾口氣,不停勸慰自己:“為了肚子裏的寶寶,也不能生氣。段夢雨,你要堅強!”

不知不覺中,她的眼眶一點點的染上了紅色,溫熱的霧氣湧到眼前,轉了幾圈,又被硬生生的逼回去。

“沒關係,我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了。”她故作堅強地說道,然而心已經涼成了一片荒漠,周身隻剩下落寞和隱忍。

陸老爺子張了張嘴巴,想要再說點兒什麽,最終卻半個字都沒說出口。

頓了幾秒,她意味深長地看了陸老爺子一眼,淡淡地說:“爺爺,您放心,我會以大局為重,不會讓正南難做。”

撂下這句話後,她便抬步準備離開,誰知穆安然上前一步,說了聲:“夢雨,對不起,我也是走投無路,不是故意傷害你的。”

說罷,穆安然將右手伸到她的麵前,擺出了和解的姿態。

對方假惺惺的樣子,令她覺得異常刺眼,嘴角不禁浮起幾抹嘲諷,冷笑道:“與你無關。”

撂下這句話後,她轉身消失在兩人麵前,留下一道決絕的背影。

穆安然尷尬地收回了手,呆愣愣地望著前方,雙眼有些失神。

城郊的一處民房。

桌上的手機嗡嗡嗡地震動了兩下,莫邵天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充滿冷意的笑容。

“有好消息?”陸正芳搖晃著紅酒杯,好奇地問道。

“穆安然成功住進陸家。”莫邵天笑著說道。

陸正芳冷哼一聲,評價道:“真解氣。”

莫邵天倒了一杯紅酒之後,舉起杯子與陸正芳相碰,得意地說:“來,這回必須好好慶祝。”

語畢,兩人將紅酒一飲而盡,仰頭大笑了起來。

在客房尚未準備好之前,陸老爺子讓穆安然留在自己的房間裏休息。

陸老爺子自知不方便去正南的房間裏找他,於是,他緩緩地走下樓,想要找正南單獨聊一聊。

沒想到,陸正南早已在樓下等他,表情嚴肅地說:“爺爺,我正等您呢。”

“去院子裏說吧。”陸老爺子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裏去,他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祖孫兩人並排在院子裏散步,沉默了許久之後,陸老爺子率先開腔,鄭重其事地說:“正南,冷凍**的事情,其實是我安排的,秋月隻是順從我的意思而已。”

“嗯。”陸正南輕淺地歎應一聲,對這句話不置可否。

其實,在周秋月承認那件事是她做的之後,陸正南馬上察覺出此事蹊蹺。

想當初,母親對他的關注度低到了極點,怎麽會關心他到底有沒有後代呢?

因此,陸老爺子坦白了一切,並未讓他感到吃驚。

“我隻是怕你會斷後,確實沒想到有人主動選你的**。”陸老爺子無奈地歎了口氣,聲音沉凝了一些,表情認真地說,“等安然生完孩子,我會把她打發走,隻能留下她的孩子,堅決不讓安然留在陸家。”

話音落下,陸正南頓覺哭笑不得,簡直無法用任何詞語形容此刻的心情。

“爺爺,您這不是胡鬧麽,我有能力自己生,為什麽還要冷凍**?”陸正南著實有些心急,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

微頓,他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重了些,對方是疼愛自己的爺爺,況且,他這麽做也是出於好意,自己用質問的口吻跟爺爺說話,難免會讓老人家心裏不舒服。

陸正南深吸了一口氣,耐心地說:“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但您背著我去冷凍**,這種做法確實不對。至少,您應該知會我一聲,我可以讓人更好地保護自己的東西,那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您說現在該如何收場?”

事實上,早在陸正南找他談話之前,陸老爺子已想明白這點,事情發展到這步,與他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馳,他同樣感到極其鬱悶。

陸老爺子頓下腳步,鄭重其事地說:“已經這樣了,孩子還是留下吧,怎麽說他的身上也流著陸家的血。”

“不能留下,我不承認這是我的孩子!”陸正南的態度異常堅決,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黑白分明的眼底,瞬時間浮上來幾縷紅色的血絲,“我隻有夢雨一個妻子,她生的孩子才是我的子嗣!”

陸正南篤定的聲音,好似發自喉嚨的深處,凝重得如同一堵不透風的銅牆鐵壁。

陸老爺子見他的態度堅決,知道暫時不可能改變他的看法。因為以他對正南的了解,隻要是對方認定的事情,別人怎麽勸說都沒用。

因此,他沒有繼續勸自己的孫子接受穆安然的孩子,而是語重心長地說:“爺爺說的話,你再考慮一下。先讓安然住下來,畢竟孩子是無辜的。她現在無依無靠,一個人挺著大肚子,怪不容易的。”

聽到這話,陸正南冷哼一聲,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隨您吧。”

說罷,他轉身離開了院子,疾步往樓上的臥室走去。

陸老爺子望著他的背影,擰眉搖了搖頭,眸光漸漸地暗淡下去。

須臾,陸正南回到房間,看見妻子挺著大肚子在屋子裏踱步,手裏還握著一本孕婦必讀手冊,一邊活動身體,一邊努力學習。

做產檢的時候,醫生曾建議她適度散散步,這樣對孕婦和胎兒都有好處。

所以,即使覺得身子很沉,女人依然堅持每天定時活動一下,希望肚子裏的寶寶能夠健健康康地出生。

見到此景,陸正南的心裏很不是滋味,略顯不穩的呼吸顯露了他翻騰的內心,刀刻般立體的輪廓變得柔和了不少。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身後,張開雙臂將她攬進懷裏,她的脊背貼緊了他結實的胸膛,源源不斷的熱力傳到她身上,心裏突然炸開了一道暖流。

這一刻,熟悉的氣息縈繞在女人的鼻尖,她覺得他的懷抱像漩渦一樣,自己已經被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