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兩人之間理應互不幹擾,就像生活在不同的平行空間裏,如兩個陌生人一樣,永遠消失在彼此的視線裏。

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陸正南,她的心情變得愈加複雜,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每走一步都像直接踩在了自己心裏,一顆心被硌得生疼。

走進陸家老宅的大門後,她徑直來到二層的書房。通常這個時間段,陸正南都會在書房裏工作或者看書。

她敲了幾下房門,從屋內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趙樹隨即出現在她的麵前。

“少奶奶。”趙樹恭恭敬敬地跟她打了聲招呼,然後側身給她讓出了一條路。

陸正南身上穿著睡衣,神情淡然地坐在輪椅上,得知來人是她,臉上的笑容驀地漾開,溫柔的說:“夢雨,你回來了。”

“嗯,剛到家。”她垂下眼瞼,將眸底的情緒隱去,輕聲應了一句。

“跟朋友談得怎麽樣?”陸正南溫聲發問,嘴角勾勒一抹淡笑,刀刻般立體的輪廓變得異常的柔和。

“還行。”她黯然地淺歎一聲,心裏憋悶得無以複加,“正南,我有點兒累了,先回房休息一下。”

男人臉上的笑容未減半分,柔聲說:“好,你早點兒睡吧。”

她說了句“晚安”,轉身往書房門口走去,趙樹隨即走到陸正南身邊,俯下身想要跟他說些什麽。

她沒有將書房的門關上,而是站在門口悄悄地看著輪椅中的男人。她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男人精致的側臉線條,在室內燈光的照射下,他的側臉滿是光線與五官融合時投下的剪影。臉上的表情仿佛全被隱匿了起來,竟然產生了一種極致的魅惑,讓人不禁心神迷醉。

心髒因此受到輕輕地抨擊,各種感覺交織在一起,瞬間湧上她的心頭。

紙是包不住火的,隻要發生過的事情就會留下痕跡。

如果繼續徘徊在兩個兄弟之間,到時候受傷最深的隻能是陸正南。

她很鄙視這樣的自己,已經做出很多對不起陸正南的事情,不能再讓他為此傷心難過。

想到這裏,她在心裏默默發誓,一定要跟那個人渣徹底劃清界限,無論如何也得將那件事瞞住。

正在她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看見陸正南捂著嘴幹嘔了一下。

趙樹吃了一驚,神色大變,關切地問道:“少爺,您怎麽了?”

陸正南緩了幾秒,擰眉搖搖頭,沉聲說:“沒事,可能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不幹淨的東西……

聽到這幾個字,她的腦海裏瞬間浮現出陸正北吃路邊攤時候的樣子,她驚訝得像頭頂炸了個響雷,雙眼睜大到了極致,一顆心好像被拴了塊石頭似地直沉下去。

唐夢雨不自覺地捂住心口,突如其來的恐懼,緊緊的纏繞著心髒,讓她無法呼吸。

兄弟倆的樣子,在她的腦海中不斷閃回,最終重合在一起,居然變成了一個人。

蒼天啊!為什麽這麽荒唐的事情讓她碰上了?

她覺得心裏像被人灌了一盆又一盆的碎冰,涼意滲透了全身,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難道,兩兄弟真的在她麵前演了一出戲,把她當成傻子一樣的戲耍嗎?

雖然她嫁入陸家並非心甘情願,可是自問並沒有想要刻意去傷害誰,兩個人是要試出她的真心還是另有意圖?

越想越感到心寒,女人的一顆心徹底沉到了穀底,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完全挪不動步子,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恨不得將目光變成某種射線,能夠即刻看透他的心。

“少爺,是不是晚上吃的海鮮有問題?”趙樹擰著眉頭問道。

陸正南麵色微沉,英挺的眉毛蹙了蹙,沉聲說:“應該是。”

趙樹看似不經意地瞟了一眼門口的位置,陡然提高聲音說:“早知道,就不跟他們應酬了,這回讓少爺受苦了。”

男人無奈地歎了口氣,用略帶自嘲口吻的語氣說:“他們那麽熱情,我不吃也不好。其實,也就吃了一口,沒想到胃這麽嬌氣。”

“這不怪您,是海鮮不夠新鮮。”趙樹輕聲安慰他道,表情冷凝了下來。

陸正南扯了扯嘴角,輕淺地歎應一聲,“現在這個身體,跟之前確實沒法兒比。”

這句話在任何人聽來,都是陸正南在感歎出了車禍之後身體大不如前,所以腸胃過於敏感,才被海鮮擺了一道。

聞言,趙樹有些糾結地張了張嘴,但是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兩人的對話,都被站在門口的女人聽得一清二楚,她的腦子裏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似的,瞬間清醒了過來。

她終於明白,剛才分析了半天,都是自己多想了。

陸正南和陸正北怎麽可能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