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可怕的陰雲1 原創首發 網
“快，把手給我！”
她的聲音喚醒了逸陽，逸陽茫然地伸出左手，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身穿旗袍的女人裂開嘴，那雙眼半閉成線，迅速向他遊來，逸陽不知道藍雨幕哪來的力量，緊抓他的手腕連同纏著逸陽下半身的水草也被連根拔起，站在岸上，當逸陽回首那血紅的水麵時才知道纏繞他的不是水草，而是一雙雙似植根枯萎的手，他們離開了江流，那原本緩流的血水開始沸騰，身穿旗袍的女人浮出水麵，伸出手緩緩向他們靠近。
她望著逸陽，她在向他求救，藍雨幕拉開逸陽，擋在他麵前，那個女人痛苦地後退了幾步，似乎又顯得很恐懼。
-救-救-我-
江麵伸出無數的枯手扯拉著她的身體，她的旗袍，藍雨幕和逸陽後退了幾步，一時忘記了離開，這一次，掙紮的是身穿旗袍的女人，那雙雙血手將她拉回了江底。
他們愣在那裏，看著他被甚至不惜撕爛她的皮膚，她越是掙紮那些枯瘦越是如饑似渴，血色從空氣裏彌散開來，帶著她竭斯底裏的尖叫。
-救-救-我-
最後，江流，歸於平靜，那被漸染的血水迅速沉入水底，蒼茫的月色依舊靜靜地照耀著。
“我們安全了。”藍雨幕喃喃道，當藍雨幕抬頭回望時，逸陽靜靜地站在那裏望著她，神色一直很複雜。
“怎麽了？”藍雨幕問。
“現在，你能告訴我你是什麽人嗎？”
“你在說什麽，我不就是藍雨幕嗎？”
藍雨幕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即便她的內心沒有任何靜亂起伏，她伸手想要觸摸他的額頭，逸陽想起了紀凝，即便藍雨幕並非紀凝。
“你沒發燒，幹嘛問這些奇怪的問題。”藍雨幕縮回右手。
“你到底是人是鬼？”逸陽還是忍不住問。
藍雨幕愣在那裏，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逸陽上前一步，雙手搭在她肩上，輕聲說：“我希望你坦白。”
藍雨幕依舊在猶豫，沒有開口，後放的雙手也在鬆開。
“記得你說過，（難怪當時被焚燒的屍體會那麽少）屍體被焚燒之時，你還在學校讀書，根本沒有目睹焚燒的過程，而且這件事一直被封鎖，你怎麽可能知道當初的焚屍情況，如果你真的是普通人，謝靜萱根本不會一直纏著你不放，如果你真的是普通人，又怎麽會預測出紀凝會出事。”
藍雨幕的臉色有所緩和，她微微抬起頭，問：“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我不希望我連自己喜歡的人身份都不清楚。”逸陽望著她。
這是逸陽的表白，盡管這種方式對她而言並不浪漫。
藍雨幕抬頭望著他，她不知道自己的眼角莫名有些濕潤，她無法持續她一貫的傲慢，她前後救過逸陽幾次，但這不該是逸陽喜歡上她的理由，可是，事實上，她確實已經讓逸陽內心得意融化，即便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有這種力量。逸陽上前緊緊摟住她，她沒有反抗，隻是有些不適，甚至連雙手都有些顫抖，一直停在半空中。
“你……喜歡我？”藍雨幕問。
逸陽鬆開手，神色稍微緩和了些：“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一直在我身邊，但你說得對，我和紀凝沒有緣分，你曾兩次救過我，即便不是為了報恩，我想我總能有其它理由去喜歡一個關心自己的人。”
藍雨幕一直在猶豫，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也許她心裏還是複雜的，“你就不怕我會害死你嗎？”
“反正你都不告訴我你是誰了，我這條爛命也就在你手上，我打都打不過你，就算你要我死我也沒辦法。”
藍雨幕咧開笑容，主動摟上他的脖子，這是她平生第一次主動與一個男生相擁，對於逸陽，過去與紀凝即便有再多的好感也未曾這樣過，他很喜歡這種感覺，一個擁抱勝過千言萬語。
事後，藍雨幕向他坦白，她是被謝靜萱帶回來的，她隻是一個無辜的人，什麽也不知，什麽也不懂，她醒來時已經回到村裏，她沒法時時刻刻控製自己的身體避免被謝靜萱所操縱，她隻知道那個女子在玩她，也在幫助逸陽，誰也不知是否因為年幼的觸犯才導致這種糾纏的惡果。
對藍雨幕，逸陽沒有向她詢問任何有關晝夜詭更的事，實際上，擁她入懷，他始終對藍雨幕存有戒心，懷疑她的身份，懷疑她的善惡，誰知道這在眩暈過後無故失去了整個下午是否與藍雨幕掛鉤，這也似乎是自己記憶的缺失，他並不認為見到許家翔也是一種幻覺，更不認為這裏的陰森是虛無的，這個山區隱隱約約藏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這一天，他們穿入陰林，那些纏繞的枝葉不曾間斷地阻去他們的去路，偏近黃昏，但卻看不到半點陽光，那兩個人牽手別過一道道枝根路障，此時的霧色並不濃，但這個地方並不浪漫，對這對新生的戀人而言並不是約會之地，他們必須逃離這裏，也必須麵對這裏，登上陰林石峰，這相對於萬窟山而言並不顯得有多高，但站在這裏他們足以俯視全景。煙霧少許有，山地也總是暗暗沉沉的，逸陽與藍雨幕十指相扣的手扣得更緊了，藍雨幕依偎在他身邊。
“你看得到村子嗎？”
藍雨幕搖頭，說：“這就是有遊離街的力量。”
“遊離街在哪裏？”
“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了，當時還不叫遊離街，當時的萬窟山起了一陣毒霧，幾乎所有的鎮民都沒有脫離死亡的噩夢，他們死後的怨氣一直停留在這裏，被萬窟山吸收，老人說山上的鬼霧就是這麽形成的，而前往思源縣的那條主幹也就是通往這裏的唯一入口，也被稱為遊離街。”
“那我們現在是在鬼域嗎？”
“也許不是，也也許是，現實與另一個世界總是扭曲相同的。”
他們站在那裏，樹上的枯葉飄落，在地麵化為泥塵，沒有濃霧的遮掩，他們看到了山下扭曲的一幕，他們看到了，那條條鄉路在無端無息地變動著，黃土在聚集，林區化為一片黑土在慢慢散開，在重組另一條未知的路，重組成另一片荒蕪的林區，那時，葉子落下成為泥塵，那時，河水斷流，在迅速幹涸，在那原本濕潤的土層上慢慢凝聚成一片白楊林，原本的過道水泥地也在消去，成為**的黃土徑，幹路成為分路，分路成為幹路，一切都在慢慢演變，此刻目睹這一切逸陽甚至有些頭昏，他難以相信這鬼控製的山地會是如此可怕。
“難道，我們永遠也找不到離開祠源村的方式？”
下山回村並不如他們所想那般輕易，沿著原路回去，那沉寂在霧色之中的山林在他記憶裏顯得格外不同，原路被更改，原本被逸陽坐下記號的白楊全部四散開來，原有的順序也被打亂，在林裏迷失並不見得好受，逸陽在迷林裏沒敢上前，他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裏走，他忘了方向，也忘了所處的位置，他隻知道，回首過去的步伐全都在轉眼間變得淩亂，逸陽從村口到石峰的路上撒下紙屑，而今望去，這些紙屑早已遍布整片陰林，這裏的空間是像是在錯位，不斷更改，不斷迷惑可視的雙目。
“我們出不去了嗎？”藍雨幕問。
逸陽安慰她：“別太操心，沿著同一個方向走總能離開這裏的。”
藍雨幕沒再吱聲，心情略顯落寞，她不得不承認剛開始她會因有逸陽陪伴在身邊而甘願在這裏停留更久，畢竟這裏沒有別人，完全可以是他們的二人世界，沒有人管束，沒有人驚擾，但這種一廂情願的想法很單純，時間久了，沒有人會願意把一份情感的發展建立在一個荒蕪的環境，有時他們需要擔心情感的動蕩，有時他們也需要防範未知的恐怖。逸陽扶起藍雨幕，勉強給她一個微笑，：“我不會讓你孤孤單單的。”
藍雨幕勉強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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