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啊,在陰冷中忽明忽暗,燃得心酸,不懂的人還說你矯情。

別再強撐,去到一個陽光與氧氣充足的環境裏,縱情燃燒吧。

我想回家鄉考一個公務員或者事業單位,但是畢業這麽多年了,很多崗位已經無法報考。

其實我覺得在小城市做公務員蠻好,雖然收入不高,難以大富大貴,但是生活穩定,鮮有風霜雨雪,蠻好的,知足常樂。

但是我覺得我這種人在上海這種大城市做公務員並不是特別理想。

小城市有房有車,追求穩定的收入,這叫錦上添花。

沒房沒車,剛需還沒解決反而去追求穩定收入,這叫不思進取、不求上進。

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和於暖暖說明一切,開不了口,也狠不下心。我隻有偶爾刻意地冷落她,疏遠她,企圖讓她感覺到些什麽。我不想最後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再讓她突然麵對分手。

於暖暖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我想,她應該是感覺到了,但是她什麽都沒說。

其實我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最後時光,我知道,這將是我在上海最後的時光。

也許這會是我人生中最美的一段時光。

接近六年的青春,我無怨無悔。

因為在這最後的一年,遇到了她。

雖然最後的結局是離別,我也隻願記住這所有的美麗。

這一切,都太美好,人美景美,像場夢。

多想醉在夢裏,別醒來。

於暖暖什麽也不說,她好像已經預料到了故事的結局。她現在每天會更緊地握著我的手,會更努力地對我笑,會更溫柔地輕聲輕聲輕語,更認真地撒嬌,更安靜地感受我們在一起的時刻,更放縱地對著偶像劇痛哭。

就好像飛蛾撲火前最後的奮力起舞。

經過多日慎重的思考,我決定去濟南發展,這是一個二線城市,壓力沒有一線城市那麽大,而發展程度也比家鄉好,畢竟和自己家所在的三線城市是同一個省份,離家近,朋友多,算是一個比較合理的選擇。

我辭了職,然後麵試了濟南的幾家公司,結果比較讓人歡喜,多家公司願意“收留”我。

在上海,我沒有和太多人告別,隻是和許鬆吃了個飯。

許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兄弟,煽情的話不多說,常回來看看。

我點了點頭,不知道今後是否還有勇氣回到這座城市,畢竟我是逃兵。

許鬆接著說:“隻是遺憾,但還是祝福,好好生活。”

我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也是,和林恩恩好好的,多照顧照顧她,互相謙讓,一定要白頭偕老。小孩出生後,你要更加努力,做一個合格的丈夫和一個合格的父親。”

我想,許鬆啊,你和林恩恩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永遠在一起。

我的故事不是一個完美的故事,但你的故事,一定要完美。

最後,許鬆狠狠地擁抱了我,雖然場麵基情無限很辣眼睛,但來上海這麽多年來,我第一次看到了他的眼淚。

一切安排妥當後,我對於暖暖說:“暖暖,分手吧,我要回家了。”

也許她確實是早有預料,又也許是許鬆對她說了什麽,於暖暖並沒有任何驚訝或者過激的反應,她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說:“多珍重。”

我皺著眉,笑了笑,語氣盡量平淡地說:“隻怪人在風中,聚散不由我。”

於暖暖也微微笑了:“在那邊好好生活,盡快忘記我。”

說完,於暖暖轉過身。

雖然我看到的是她的背影,但我依然能透過她的背影看到她的滿臉淚珠。

於暖暖在我麵前離開了,她走的樣子很灑脫很堅強,甚至還有點酷。

我默默地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和她做最後的告別。

※※※

在淩晨的機場,我背著一身行李和吉他,最後回頭望了一眼這個城市,然後轉身進了航站樓。

在上海的所有,都是美好的回憶。

這一回頭,是與這座城市做一場徹底的告別,把曾經的一切淚水和歡笑都留在這裏,不帶走。

帶走的,隻有我的行李和我的吉他。

在航站樓裏,我還留有著最後一絲無謂的期待,我在等待一個人的身影。

我知道,她會來送我的,哪怕隻是目送。

終於,我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到了她,於暖暖。

她靜立在人群中遠遠地看著我,依舊那麽亮眼。

我們就這樣隔著茫茫人海,靜靜地遠遠望著彼此。

最終,她緩緩地邁開步子,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陳恒,你還沒給我彈吉他呢。”她笑著,流了眼淚,安靜的眼淚。

我拿出吉他,不敢看於暖暖的眼睛,我一瞬間不知道該唱什麽歌,隻是隨便挑了腦海中突然浮現的一首歌,《情非得已》。

這是一首節奏輕快的歌,卻把彼此唱哭了。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在我腦海裏,你的身影,揮散不去……”我忍住所有的情緒,盡量把歌唱得完整,而此時於暖暖的眼淚早已收不住,簌簌地往下落。

我從未想到,多年後麵對心愛女孩兒的彈奏,會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歌唱完後,還沒等我收起琴,於暖暖就轉身走了,甚至連一句“一路順風”都沒有說。

她一步一步地大步走著,身體在微微顫抖。

※※※

飛機起飛前,我坐在座位上發著呆,乘務員提示請把手機關機,我在關機前最後看了一眼手機,有一條於暖暖發來的信息:今後的生活,無論晴雨,抑或冷暖,願你不畏人生明滅,願你皆有良人相伴。忘記我,但請記得我愛過你。

本來一直克製自己的眼淚,不想讓眼淚太放肆,但是我看著這條信息,頓時淚如雨下。

於暖暖啊。

我們曾相愛,想到,就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