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界

明月公子和狂刀策馬過了好溪上的石橋,闖進蓮都灣裏。

一日不見,張員外宅院門樓已經煥然一新,連被狂刀劈成兩半石獅子也換成了一對含著明晃晃鎏金滾珠的石麒麟,明月公子不禁嘖嘖讚歎有錢的好處。

狂刀冷笑道:“嘿嘿,換的真快,不過就算換成鐵鑄成的也是徒勞,瞧我的。”

說罷狂刀就要拔出龍頭寶刀,明月公子擺手道:“算了算了,區區兩個石墩一扇破門,還值得你龍頭寶刀在手?況且靈山寺已滅,我們硬闖進去豈不成了打家劫舍的強盜了?”

狂刀皺眉道:“我們本來就要硬闖進去看個究竟,倘若那張老兒膽敢騙我們,嘿嘿,殺他個雞犬不寧。”

明月公子搖頭歎道:“還是強盜,就算做強盜也要斯文些,看我的,保管讓他請我們進去。”

明月公子按著門環砰砰砸個山響,早已驚動了張家宅院的家丁,自從昨兒個明月公子和狂刀削了石獅子砸穿了門樓,張府上的家丁仆從各個都是心有餘悸,一聽得震的山響的砸門聲,連滾帶爬的跑出來開門。

守門的家丁開門一看還是昨兒的二位,腿一哆嗦,險些就站不穩當摔了下來,

明月公子淡淡的道:“快叫你們老爺,就說有貴客來訪,擺香案迎接。”

那家丁見二位爺並沒有抄家夥摔石墩打破門,連忙高聲應了,一溜煙跑回宅院裏送信。

狂刀哈哈笑道:“擺香案迎接,哈哈,虧你怎麽想來,確實比硬闖進去斯文的多。”

明月公子笑道:“這叫做仗勢欺人,張員外如果敢不接駕,我們再硬闖進去,豈不是無理的就成了有理的,嘿嘿。”

不大會兒工夫,就聽宅院裏鼓樂喧天,熱鬧起來,看來不僅果真擺了香案,就連門口過道裏都紅氈鋪地,甚是隆重。

張員外親自出來迎接,見著兩位英俊瀟灑的喪門神又來了,忙強裝笑臉,一躬到地,喃喃道:“不知貴客降臨寒舍,真乃蓬蓽生輝,敝宅上下不勝榮幸,咳咳,小老兒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明月公子袍袖一拂,背著雙手,也不理張員外,大搖大擺的走進來,狂刀見了暗暗好笑,也學著裝模作樣,裝腔作勢跟著進來,回頭冷冷的道:“張老兒!靈山寺可有人來過麽?”

張員外忙道:“沒有!沒有!自從二位爺昨兒個走後,蒼蠅都沒飛進半隻,更不用說是人了。”

狂刀臉色一沉,低喝道:“嗯?江南佛教的尼姑們和無名莊的人沒回來過麽?”

張員外道:“沒有!小老兒也十分納悶,他們自從走了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也沒有給小老兒捎個話兒,哎,奇哉怪也。”

明月公子來到正廳主座兒上舒舒服服的一躺,懶懶道:“張老兒,奉茶!有什麽點心,端出來待客呀。”

張員外忙道:“是!你們愣著幹什麽?死丫頭們,沒聽見公子爺的話麽?”

狂刀卻沒有明月公子那般悠閑,關切的問:“張老兒,你想必是認得紅袖的,她呢?也沒見她回來嗎?”

張員外不厭其煩的,也不敢厭煩的道:“委實沒有,爺台若是不信,盡管前院後院的搜。”

明月公子笑道:“狂兄,我早上沒吃好,加上路上幾個大餅下肚,口幹舌燥的,你去尋吧,我好好的享受一番。”

狂刀笑道:“哦!原來你好人是這般當法,跑來享受來了,我去就我去。”

說罷狂刀人影兒一晃,就不見了蹤跡,張員外忙招呼著明月公子,甚至還端上一壇子陳釀的好酒來,明月公子暗歎大戶人家果然不一樣,呼風喚雨的,自己也享受片刻富家公子哥兒的待遇,妙不可言。

明月公子六杯酒下肚,狂刀就回來了,明月公子忙道:“來!狂兄,再飲再飲。”

狂刀一把就把他拉了起來,叫道:“我哪有心思與你喝酒,快走吧。”

明月公子無奈,回頭與張員外道:“張老兒,多多叨擾,你不介意吧?”

張員外恨不得兩個凶神惡煞般的人兒快些走,肚中暗道你們永不再來最好,臉上卻不能顯露出一絲不悅,忙陪著笑臉道:“不介意,小老兒榮幸之至,還望兩位公子爺有空再來。”

明月公子回頭拱拱手道:“好說好說,哈哈。”

兩人跨上馬離開張家宅院,出了蓮都灣,過了石橋,明月公子提議還上靈泉山的靈山寺廢墟裏看一看有無靈山寺的餘黨回來,狂刀忙道:“你答應帶我去處州百花巷聽雨樓尋紅袖,靈山寺早已燒成灰燼,有什麽看頭,快走快走!”

明月公子無奈,兩人策馬揚鞭,順著好溪邊上的官道南下,離處州城也不過數裏之遙,眨眼便到。

進了北城門,人來人往,繁華熱鬧,狂刀也無心走馬觀花,對城裏車水馬龍的熱鬧景象絲毫不感興趣,路過城中最大的鐵匠鋪,明月公子揚鞭指著笑道:“我就在這裏鍛造龍泉寶劍來,狂兄,你要打些什麽器物?與鐵匠們說一聲就是。”

狂刀搖搖頭道:“你還是早些帶我去尋紅袖,天都快正午了。”

明月公子笑道:“正午才好,可以聽聽歌漱玉的曲兒,再看紅袖為你一舞,然後就可以用午膳了,妙極妙極。”

狂刀唯有苦笑:“你說的百花巷究竟在哪兒?處州城這麽大,你不會迷了路認錯門兒吧。”

明月公子道:“怎麽會,就在城南過了水月門,就是百花巷,我們就把馬匹栓到鐵匠鋪的大院子裏得了,徒步而去,不僅方便,也見誠意。”

狂刀點點頭,兩人來了鐵匠鋪的院子裏,早有老鐵匠見著明月,笑道:“客官又來?是要鍛造些器物麽?”

明月公子幾兩碎銀子來,笑道:“不需要了,老伯幫我們看好馬匹就成,告辭!”

說罷兩人揚長而去,漫步在處州城裏的街市上。

狂刀忽道:“像你這樣的落魄公子,過去常來花街柳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