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兵臨城下
麵對嚴陣以待的青州盾兵,曹將並沒有繞道襲擊,而是打馬提速,直剌剌地衝向了前方的軍陣,他已經看到,在對岸,正有密密麻麻的弓手。
在弓手的威脅下,要想鏟除南岸的青州軍,隻有盡快地破開盾殼,這樣,騎軍才可以從容殺敵,進而破壞掉對方的浮橋。
然而,曹將張郃高估了己方的戰力,也低穀了青州軍的實力。
盾兵陣內,閻行沒有逞能,曹騎人馬俱甲,看上去絕非等閑,這時候,逞匹夫之勇隻會壞事,倒不如坐陣指揮,引導大局。
“盾牆”
一聲令下,原本插入泥土中的鐵盾再次下壓三寸,而三排軍卒接連上前,用肩膀,用槍尖,死死地抵在了鐵盾上,隻為了應對騎軍的衝擊。
步卒對騎卒,其實說白了,無怪乎三點:穩、狠、忍。
所謂穩,就是說,無論對方的衝勢如何凶猛,作為防守方的盾兵都要頂緊鐵盾,做到穩若泰山;至於狠,說的是,即便盾兵被撞擊的受傷了,也要對自己狠一點,輕傷不下火線,隻有以這種嗜血的精神拚殺,才能夠保持盾陣的穩固;所謂忍呢,就是要盾兵調整好心態,各司其職,忍受住地方的挑釁,以絕佳的忍耐在應對敵方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的攻勢。
盾陣之中,幾乎俱是個性沉穩的家夥,他們廝殺殺起來可能並不是最頂尖的,可他們的力氣冠絕全軍,而且有著最為重要的沉穩。
“噠噠噠”,曹騎策馬狂奔,雙方越來越近了。
蹄聲如雷,滾滾塵煙衝天而起,急襲而來的這夥騎軍把速度發揮到了極致。
幾乎是轉眼間的功夫,騎卒就進入到了青州軍弓手射程之內。
無需多言,在淒厲的號角聲中,箭雨傾瀉而下。
從天而降的箭矢如若飛蝗,曹騎戴著麵甲,隻是埋頭衝鋒。
不時有軍卒中箭落馬,然而,更多的軍卒存活下來。
“殺,殺,殺過去”
張郃在馬上放聲大吼。
閻行鐵青著臉,他沒想到曹騎的盔甲竟然如此尖利,在這種程度的箭矢打擊下依舊可以保護騎卒周全。
若不是前頭有盾陣阻擋,說不定閻行已經按耐不住,衝上去大肆砍殺一番了。
“砰砰砰”曹騎以泰山壓頂之勢,轟隆隆碾壓而來。
從數量上看,雙方人馬勢均力敵。
可從兵種構成上看,訓練裝備四百騎卒所需耗費的錢糧,完全要十倍於刀盾兵。
這時候,曹騎已經完全撞入了盾陣。
“係屢屢”,馬匹的疼嘶之聲與雙方軍卒的喝罵之聲不絕於耳。
數百斤重的高頭大馬加上騎士的甲衣武器,這就是接近百斤的力道。
“嘭嘭”,高速衝擊的馬匹帶來了巨大的撞擊力。
即便盾兵俱是身材高大的結實漢子,又有三五名同伴一同支撐著鐵盾,可甫一接觸,還是有不少盾兵內腹受傷,一口腥味湧上喉間,血就要噴湧出來。
更有強悍的曹騎竟是硬生生撞開了盾陣,就要衝進去大肆砍殺。
千鈞一發之際,閻行一躍而出,“殺”
曹騎衝入盾陣,尚未來得及大發神威,半路間就被閻行截了下來。
這一交手,高下立判。
閻行含怒一擊絕非等閑,兵器交匯的刹那,曹騎便覺得一股巨力從虎口傳遍全身,他一個踉蹌,跌落下馬,竟是連一個回合都沒撐下來
青州軍見狀士氣大振,“殺賊”
“殺賊”
閻行放聲怒吼,又宰了一人。
在閻行的衝殺下,曹軍好不容易形成的衝勢頓時衰減了大半。
張郃心知不妙,急忙打馬迎戰閻行,“敵將何人,張郃在此”
閻行冷笑,“金城閻行是也”
“閻行”張郃不敢怠慢。
韓遂帳下第一戰將絕非浪得虛名
“讓某來試試你的斤兩”
“三姓家奴也有膽氣乎”閻行語出驚人。
張郃勃然大怒,他是冀州人士,成年後,先是追隨韓馥,後來又投奔袁紹,袁紹死後,再度投靠了曹操,可不就是三姓家奴嗎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閻行偏偏反其道行之。
張郃出離的憤怒了,“找死”
閻行毫不畏懼。
“鏗鏗鏗”,雙方甫一交手,閻行便心中有數,單憑武力,張郃與他在伯仲之間,隻不過,對方含怒而來,招招搏命,讓人無從破解,隻能見招拆招。
不過,亡命搏殺必難持久,隻要張郃耗盡氣力,閻行有把握一戰勝之
這時,後陣的朱然再也按捺不住,他放聲大吼:“閻行,某來助你”
閻行沒好氣地罵道:“蠢貨,此時不擊他後路,還待何時”
朱然“哈哈”大笑,道:“兒郎們,隨我衝鋒,留下這幫曹騎,這可是莫大的功勳,休怪我沒提醒你們”
“殺,殺,殺”
“功勳,犒賞”
朱然的兵馬休整了這麽久,已經恢複了幾成戰力,他們朱然的統領下,徑自往曹騎後方殺出。
曹騎正與盾兵糾纏不休,側翼空虛無比。
朱然刁鑽一擊,恰到好處地擊在了曹騎的七寸之處。
一時之間,曹騎落入圍攻之中。
早已各自為戰的曹騎如何是如狼似虎的青州軍對手
在朱然、閻行兩班人馬的合力剿殺下,沒多久,曹騎便死傷殆盡。
隻有寥寥數騎見事不可為,早早地逃了出去,剩下的人馬無一幸免,都被包了餃子。
曹將張郃獨鬥閻行,始終難占上風,等到他回過神來,意圖抽身離去的時候,朱然已經從後方殺了過來。
縱然張郃勇猛,卻又如何敵得過如狼似虎的閻行、朱然
一番鏖戰過後,張郃落敗,被擒。
成功圍殲這股襲來的敵軍,青州軍的氣勢更是高漲,他們高聲齊呼:“我大漢,萬勝我青州軍,萬勝”
在此起彼伏的“萬勝”呼喝聲中,越來越多的青州軍渡河而來。
剿殺了奔襲而來的數百騎軍,臧霸並沒有放鬆警惕,他一邊命人打掃戰場,另一邊派出了三波斥候,前往三裏之外哨探敵情。
曹軍部署一日多變,如果未能及時掌握,一旦貿然行軍,很有可能落入陷阱。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怎麽知己呢哨探而來的情報隻能算是皮毛,真正的實質性情況還需要從那些降將口中挖掘出來。
若是換做數日之前,首鼠兩端、立場不定的、降將說不定還會有所隱瞞,可今日裏,臧霸相信,曹將應該懂得自己的價值,如果他們膽敢隱瞞,等待他們的一定是最凶狠的出發。
趁著大軍渡過浮橋的時間,臧霸、賈詡、朱然、閻行齊聚一堂,共議大事。
二百裏外就是東都洛陽,若是攻下洛陽,青州軍便可以與太史慈的兵馬合並一處,威逼許昌
如何排兵布陣已經成了當下需要商議的要點,大軍從冀州一路跋涉,好不容易過五關斬六將,攻城數十座,斬敵數萬才有了今天這般占據主動的情況,真要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那可就丟大了人。
之前橫衝直撞了那麽久,為的還不是最後這一哆嗦
沒有多少廢話,臧霸環顧四周,第一句話就直奔主題:“諸位,洛陽城曹操定然重兵把守,諸位可以破城良策”
“如今洛陽有軍四萬有餘,其中半數都是百戰精兵,不過這些日子到處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我相信,曹操應該會抽調兵馬來援,等到我們趕至洛陽的時候,城內隻怕人馬不下八萬。”
八萬之眾呀,臧霸一行滿打滿算也不過兩萬人馬。
為了確保後路不失,大將田楷親自坐鎮函穀關,也就是說,臧霸、朱然能夠利用的隻有兩萬大軍。
“兩萬大軍可否在七日之內攻下洛陽”
熟知洛陽構造的賈詡連連搖頭,一名曹軍降將更是說道:“絕無可能,洛陽兵多將廣,城池堅利,僅靠這兩萬人馬,連圍城都不夠,別談什麽攻城了。”
“哼,陳留城如何荊州城如何還不是手到擒來我倒要看看洛陽是不是比陳留還難攻”
賈詡評價道:“洛陽雖是都昌,可若是隻論防禦力,自然是陳留城更勝一籌”。
閻行笑道:“城中守軍再多又如何在我等看來,還不是土雞瓦狗”
臧霸不以為意,道:“朱然,可有良策”
“自古以來攻取城池,所用的計策無非火攻、水攻、穴攻、內應取之等幾條,洛陽瀕臨洛水,隻要我們築堤蓄水,然後水淹城池,我相信應該有不小的勝算”
臧霸臉色古怪,眾所周知,昔日他便是因為曹丕的水攻之計落得大敗特敗。
今日朱然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聽上去爽快,可是,臧霸卻有不同意見:“蓄水攻城,其禍無窮呀”
“宣高,你有什麽好法子”
“此事還得神機營出馬”
提到馬雍的神機營,眾人皆是期待。
那可是連陳留城都攻下的奇軍呀,相較而言,洛陽城又算得了什麽
“神機營現在何處”
“再過三日便至”
眾人鬆了口氣,來得及,完全來得及。
隻要神機營可以及時趕到,大軍便可以放手一搏。
眾人有了決斷,一直認為應該兵臨洛陽城。
接下來,青州軍休整了一個時辰,用過午飯之後便往洛陽而來。
眼看著距離洛陽越來越近,擋在路途中的曹軍卻越來越少了。
除卻偶爾被斥候抓住的敵方哨探之外,連超過百人的曹軍都沒有。
曹操的兵馬好像銷聲匿跡一般,全無蹤影。
沒有敵人,臧霸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曹操此獠很是狡詐,竟然龜縮不出,難道他就不要顏麵了嗎”
原本臧霸還想各個擊破,在洛陽城外極可能多的殺傷敵方的有生力量,可現在倒好,曹操竟然夾著尾巴收斂了兵馬,沒有半點阻攔青州前進的意思。
就好像在說“來呀,你們有膽就來,我們在洛陽等著你”
賈詡也沒想到曹操竟然會采取這種保守的防禦態勢,看來,曹操是真是被青州軍打怕了,如今竟然試圖依靠城防來消耗隋人的銳氣。
“都尉莫憂,這些日子我已經加派人馬在四處散播謠言,就說曹操暴斃,如今把持朝政的曹丕圖謀不軌,意圖篡位”
曹丕、曹彰不合,隻要火上澆油,不怕他們兄弟不內鬥。
洛陽城的狼煙早已經直衝雲霄,那是城外的斥候通稟了青州軍侵襲的消息。
砍柴的樵夫搭幫結夥,試圖在關閉城門之前盡可能多的砍些柴禾備用,這樣一來,他們這些窮苦人家就不會因為缺少柴禾而斷了炊食了。
看守城門的衛卒繃緊了心弦,他們仔細搜查著每一個入城的鄉民百姓,生怕放了奸細入城,惹出禍端。
城內的富戶們就瀟灑多了,他們相信東都的堅固,不相信的那些早已經拖家帶口溜走了。
不過,當兩萬名青州軍出現在洛陽城下的時候,整個洛陽城驚詫了。
兩萬兵馬而已,能夠破城嗎
各種式樣的攻城器械在輜重營的籌備下準備的有條不紊。
說來也怪,這一次,城中守將一反常態,不但沒有派出兵馬侵襲,反而緊閉城門,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就這麽準備了三日,神機營終於到了,於是臧霸下令兵馬佯攻了一次。
在三千多張利弓的掩護下,大隊大隊的刀盾兵踏著長長的木板,跨過護城河,然而,過河之後,高大陡峭的城牆卻讓青州將士一籌莫展。
強攻是真的不行了。
在丟下數百名軍卒的性命之後,臧霸當機立斷,鳴金收兵了。
城頭的守軍自然氣勢大盛,他們嗷嗷叫著,向城下耀武揚威。
城下,朱然等人氣的咬牙切齒。
“還得讓神機營出馬呀”
臧霸微微頜首,他向馬雍問道:“神機營可有把握”
高大的城牆直入雲霄,看上去便硬實無比。
馬雍問道:“城牆厚度可是一丈”
“城門處足有兩丈”
馬雍吸了口冷氣,道:“所有的神雷全部用上才有可能奏效,不過,我怕曹操已經有了應對之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