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永遠都發生的那麽快,莊子殊的腦袋裏一直到了晚上都還沒有計劃出一個合理且可實行的方案,就聽見了外頭傳來沉重的落地聲和嘈亂無章的腳步聲。

一種近乎恐怖的直覺催使著他停下了手裏的一切活計跑到窗口看了一眼,果然在月光籠罩的夜色中,有一個步履匆忙地黑影猶如無頭蒼蠅般在亂竄,聽到異響的喪屍幾乎一瞬間就圍追了過去,除了牆角還在艱難攀爬的喪屍散開的動作沒有那麽快以外,底下幾乎要空出一片真空帶來。

這場景看的莊子殊的心砰砰直跳,說句不太好聽的話,這簡直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再也不會有比這還好的機會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的急衝回去,手一揮就收走了現在房間裏還在外頭的所有東西,伏案畫圖的齊喑差點一個趔趄摔了個狗吃屎,他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呆滯了一下,問道:“哥?你這是要幹嘛?”

莊子殊拉著他們幾個奔到了陽台,小吊蘭緊緊的纏繞在他的身上,“現在外頭的喪屍全被引走了,這就是我們去車庫最好的時機!”

聽到這話,齊喑的手腳也快了起來,唯餘看不明白現狀的宋駒還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齊喑一把把他薅了過來,“哥!宋老板要怎麽辦啊?我們帶著他下去肯定來不及的!”

莊子殊想也不想的環住了宋駒的腰,雙臂使力把他舉起來了一些,“你搭把手,別貼的陽台太近,我們把他給扔出去,底下原本爬樓的喪屍還一小堆沒有散掉,正好給他做個人肉墊子,也方便我們自己下樓!”

宋駒低垂著睫毛,雙腳離了地也不掙紮,隻好奇的端詳著莊子殊吃力到額角青筋都快爆起來了的臉。

“唉好!”齊喑應了一聲,麻利的抱住宋駒筆直勻稱的小腿,跟莊子殊一起一個用力把他翻出了窗外。

突然就在空中飛舞的宋駒:?

直到他砸到喪屍堆裏他還是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地下的喪屍被壓的都扁了不少,但因為沒傷及要害,抬頭發現是自己的同類後又硬爬出來,不滿的嗬嗬了兩聲,拖著自己扁扁的身體去追那已經竄遠了的人。

宋駒不追,他爬起來站直了身子抬頭看向自己被扔下來的地方,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周身都環繞著一股濃濃的委屈和怨念。

扛著嘎嘎飛速下滑的齊喑壓低了聲音和上頭的莊子殊匯報,“哥,宋老板他好像難過了!”

“難過個錘子難過!小孩子哪有……呸,喪屍哪有腦子,趕緊下去!”莊子殊不敢多浪費一秒時間,事實上,從他下了轉移的決定到把宋駒扔下去不過半分鍾不到而已。

等雙腳觸了地,齊喑立馬把嘎嘎放了下來讓他跟自己一起跑,兩人心中都早已記熟了往露天車庫的路,剛一落地就半刻不停的往車子的方向跑去。

喪屍雖然已經追離了大部分,但也有好幾個跑的慢的以及樓裏剛下來的,朝他們湧來的數量還是很可觀,莊子殊遞給了齊喑一把長匕首,伸手抓住宋駒的手腕就準備開跑。

他深吸一口氣往前猛跑了一步,卻又彈了回來,他沒拉動宋駒,這個倔驢鹹魚喪屍在和他鬧脾氣!

莊子殊忍不住暗地裏翻罵了句強驢!改拉手腕為半環著他的腰,推著他往前動起來,“好啦好啦,剛剛是我不對,我到車上再給你道歉好不好。”

宋駒不滿的低嗬了兩聲,但聽著他軟化的語調好歹還是跟著他跑了起來,周圍聚攏過來的喪屍,尤其是從樓裏剛出來的,聽到這熟悉的嘶叫聲不由得都在原地愣了愣,這不是就那個殺千刀的罵屍怪嗎!

他們給出的這麽點間隙,莊子殊幾人已經跑出去了好幾步之遠,回過神的喪屍在後頭咆哮著追趕。

一場關乎性命的生死時速在夜幕裏拉開。

他們不僅要躲過外頭的這一片喪屍,等逃到了車庫裏麵,還要避開裏頭遊**的那幾隻。

遠處突然傳出一聲慘叫,那個或許是餓的受不了了試圖半夜出來找些物資的男人最終沒能成為那個幸運兒,被成群結隊的喪屍給捉住了。

同時這也代表如果他們再不安全上車,馬上就會有更多的喪屍過來了。

關乎死亡的逃跑總能超越人類的極限,莊子殊和齊喑一句躲閃開橫衝而來的喪屍到達車庫門口時僅用了二十幾秒,所以兩人也沒看到被一路拉著跑的宋駒時不時不耐煩的用手推開後頭湊上來的喪屍。

長得那麽醜,聞起來那麽臭,還好意思湊的那麽近,真過分,宋駒又推開一個擠上來的喪屍,有些嫌惡的皺了皺鼻子。

車庫的升降柵欄門一矮身就能進去,唯一有些費勁的是宋駒的身體過於僵硬,花費的時間比他們要多一點,但好在他是喪屍,哪怕後頭的那些喪屍們追過來了也對他並沒有興趣,反倒擁擠的時候還誤打誤撞給了他一把力將他推了進來。

現在他們終於離成功上車隻差最後一步,莊子殊按下車鑰匙上的開鎖鍵,黑夜裏,幾道閃爍的黃光亮起,伴隨著解鎖的聲響尤為刺目顯眼。

幾乎是瞬間,往這裏圍攏過來的喪屍就肉眼可見的變多了。居民樓裏不知道有多少幸存的人躲在黑夜裏看著這一幕,看著他們距離那輛閃爍黃光的車不過十幾米之遠。

喪屍趨聲又趨光,除了往他們幾個人圍攏外,還有一批湊到了車邊上,在發現它隻是一個沒氣味的死物後又紛紛散開,莊子殊看準時機一聲令下,“跑!”

齊喑立刻跟著他跑了起來,但莊子殊卻帶著他們跑到了和這車有一段距離的對角,等看到齊喑的車邊上已經沒有任何喪屍後,他才指揮著齊喑衝過去,“你坐到副駕駛的時間不夠多,直接帶著宋駒坐到後排去!一會兒到了車裏再換位置。”

“好!”齊喑聽話的點點頭,感受到莊子殊在他肩上輕輕的推力後往前猛竄了出去,宋駒被他一把拉住手腕,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跑出了幾米遠,莊子殊刻意落在後麵一些,時時注意著身後紮堆而來的喪屍群。

齊喑已經跑到了車門邊,拉開車門後嘎嘎飛快的竄了上去,宋駒有些僵硬,最後還是被齊喑用力推了上去,但他比齊喑實在是高大了太多,哪怕動作已經很快了,但也不免浪費了幾秒,就這幾秒,跑的最快的喪屍已經近在他們眼前。

齊喑人剛剛坐進車裏,想要關上車門都來不及,一隻腐爛枯瘦的手伸進了車裏,他手裏莊子殊給他的刀已經在一手拉嘎嘎一手拉宋駒的時候不知道遺落在了哪裏,現在連試圖阻止它的武器都沒有。已經跑到前頭準備上車的莊子殊低咒一聲,回轉過身子狠狠把它捅了個對穿後用力關上了後排車門。

但就這麽一會兒,車子的周圍就已經被喪屍完全包圍了,沒有機會他再讓他打開駕駛位的門鑽進去。

“哥!!”齊喑驚叫一聲撲到車窗上拍打著玻璃大喊。宋駒一把把他拉開自己湊了過去,看著逐漸被包圍的莊子殊,嘴裏無意識低低發出“嗬嗬”的聲音。

莊子殊皺著眉打量了一圈四周,敏捷利落的撐著引擎蓋躍了上去,動靜極小,像片輕盈的羽毛,“喊個屁啊,我還沒死,快點把天窗開起來。”

“哦哦好!”齊喑拿著備用鑰匙撲到了前座,發動車後立刻打開了車頂的天窗。

周圍的喪屍已經開始努力的往車上爬了,車的天窗打開的都比較緩慢,莊子殊蹲在車頂揮著棍子把將要上來的喪屍一一頂開。等到天窗終於大開,他趕緊跳進了車裏。

“你繼續關天窗,我開車。”莊子殊給車打起火來,掛上檔後一腳油門踩了下去,方向盤輪轉,車子開始飛速後退。

宋駒和齊喑都被慣性帶的狠狠往前一撲,齊喑差點飛出座位之間的間隙撞到車玻璃上去。

剛剛穩住身子,莊子殊又是一腳油門,毫無防備的一人一喪屍又往後滾作一團。

齊喑撐起身子扶著腦袋申吟,“哥,你開車真的好猛啊。”

“不猛怎麽甩掉喪屍。”莊子殊把車回正往車庫口開去,現在整個小區已經停了電,包括這裏,車子沒法再靠感應開出去。頭頂的天窗已經關的差不多了,莊子殊握緊了方向盤。“抓牢,我們要出去了。”

齊喑看著堵在柵欄門外的喪屍,激動的抓緊了前排座位,“加油哥!衝過去創死他們!”

莊子殊:?

他把車調換到運動模式,車子以一種不可擋的氣勢直直衝破了升降門。車子上下不停的顛簸著,傳來令人牙酸的骨骼碾壓聲。

莊子殊反手把畫了大半的圖紙以及手機遞給他,“你接著研究路線,我趁著還有信號跟著導航開一段。”

“沒問題!”終於安全逃出了這個遲早要淪陷的末世之樓,齊喑臉上全是壓抑不住的笑容。

也不知樓上那些幸存的住戶目睹著他們的逃離,是會對此有所觸動打算還是嘲笑他們是個不願困於短暫安室的呆瓜。

但現在一切都顯得安全了許多,大道上許多車堵塞在一起,莊子殊就避開大型道路,專門挑一些平常少有人的小道盡量開到寬闊的鄉村田地裏去,雖然不太平穩,但勝在沒有車子的堵塞,更為安全。

宋駒換到了一個全新的環境,他舒適的斜倚在後座上,轉著圈的打量著這個困住他的小方盒子。齊喑已經從前座中間的空隙裏鑽到了副駕駛位上,開車的動靜已經夠大了,為了不再引起更多喪屍的注意,莊子殊連車燈都不敢開,隻能借著遠處還未滅的路燈來勉強看清前方。

齊喑更加難繪製路線圖,顛簸不說,昏暗的場景讓他快看暈了頭。莊子殊的餘光看到他惡心欲嘔的模樣,出聲叫停了他,“現在不好畫,是我考慮不周了,你先整理好精神狀態,等我開到平穩的大道上你再研究路線。”

齊喑沒別的本事,但就是聽勸,尤其是莊子殊的勸。但在滿是喪屍的路上疾馳絕對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哪怕現在是深夜了,但他興奮的連困意都沒法產生,目不轉睛的盯著窗外的場景。

宋駒比他還興奮,外頭的場景飛速倒退成了一幀幀模糊的相片,每一秒的場景仿佛都是不同的。他緊緊地湊在玻璃窗邊,頭怎麽也不肯動一下。

“我們到達小月鎮大概要多久啊哥?”齊喑看著車輛七繞八繞的不斷變化著路線,並沒有按照導航上來開,好奇的詢問莊子殊。

莊子殊躲避著前麵道路上聽到聲音擠過來的喪屍,斟酌了一下時間,“本來末世前上了高速大概四個半小時,現在不知道高速還能不能通,再加上要躲避喪屍不停跟換路線,我想想……明天中午前能到都已經很好了。”

“對了,你這車油箱幾升的?夠不夠跑啊?”莊子殊這才想起來這一茬,儀表盤上油量還是挺滿的。”

齊喑懵了一下,迷惑的眼神配上狂奔下雜亂的小卷毛顯得尤為無辜。“我也不知道啊,沒什麽印象了。”他沉吟了一下,“我記得好像加滿油能跑七百多公裏,我對這個也沒什麽了解,這夠開到嗎哥?”

莊子殊呼出一口氣來輕鬆了不少,“夠了,這樣我們就不用半路還要冒死去加油了。”

“那就好。”齊喑安心的坐回了座椅上,癱成了一張大餅。嘎嘎也抖了抖毛竄到前頭來,窩在齊喑的腳下癱成了一張毛絨狗餅。

宋駒把小吊蘭扔到後備箱,快樂的獨占了一整個後排。但是喪屍不能太快樂,因為一快樂,他又想吃東西了!

可是現在已經不是吃飯的點了,他猶豫了半晌,還是忍不住遵從內心戳了戳莊子殊。

莊子殊哪能不懂他到底什麽意思,趕緊塞給齊喑一堆零食示意他拆開去投喂。

這場奇異的逃亡之旅,怎麽到了最後看起來好像隻有他一個人在逃亡,他們都隻是來度假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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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文裏頭的申吟寶兒們捉蟲時可以忽略哦,因為正確的寫法是口口文學,想來想去還是這樣子不影響大家閱讀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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