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齊喑正雙手緊緊捏著拉布拉多的嘴訓斥:“這是在別人家!你第一天來別人家就跟人家打架,你還要不要你這張狗臉了?”

拉布拉多雙腳刨地,奮力想要掙脫開嘴上的束縛,身體力行的告訴他:這張臉!我嘎嘎不要了!

齊喑氣到發笑,手抬起來對著狗頭作勢要打:“你是真不要狗臉了。”

莊子殊感覺自己就像勸別人不要打小孩子的村口大媽,他上前拉開嘎嘎:“別打狗子別打狗子,狗子年紀還小,是隔壁那倆不懂事。”

無辜躺槍的鹹魚喪屍變成了不懂事的鹹魚喪屍。

他隻能說,生而為喪屍,我很抱歉。

他越攔,齊喑越是不好意思,他重新捏回狗嘴道:“哥你別護著它,它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莊子殊再次拉開:“使不得使不得。”

“不能讓它這麽皮下去了!”

“狗子還小!”

“不行,一定要讓它長點記性!”

“那你打吧。”

嘎嘎:……

“行!這次我就放過……啊?”齊喑順勢答應下來的話停在嘴邊轉了個彎被強行咽了回去。

“那……那我真打了?”他猶豫不決的看著莊子殊問道。

莊子殊幹脆雙手環抱站在一邊;“那你打嘛。”

齊喑咽了口口水,盯著拉布拉多無辜的眼睛,遲疑了一下:“我真打了?”

“得了吧你。”莊子殊又一次從他手裏拉出狗子,“本來就下不了手,還非得跟我裝模作樣那麽長時間,嘎嘎要是能說人話都要開口罵你了。”

齊喑不敢再裝,趕緊借坡下驢:“這不是顯得客氣點嘛。”

“哥,那我帶嘎嘎回房間了,我好好給他做一頓思想教育工作!”

莊子殊擺弄著陽台的電腦位置,隨口應了一聲:“你一會兒出來也接個攝像頭,晚上方便看。”

“啊?”齊喑刹住腳步,“哥……我的電腦,還在門外頭**著。”

他跑去門口扒了扒貓眼,走廊上還有零星兩三隻喪屍在漫無目的的晃**:“要不我一會兒等喪屍下去了試試看能不能把袋子拉過來。”

“不用,”這險還不值得冒,莊子殊沒多想就拒絕了他,“那就開個釘釘會議吧,你一會兒過來試試。”

齊喑條件反射般渾身一哆嗦:“哥你剛剛好像講了個恐怖故事。”

莊子殊點點頭沒有反駁,“我確實是講了個恐怖故事,學生與社畜的共同噩夢。”

“真是人類世紀最偉大的發明,造福到末日也要提供他的餘光。”齊喑憤憤咬牙,牽著手上的狗子回了書房進行思想改造。

——

月色澄瑩,依舊是一輪滿月高懸在天際,看的人心裏無端透出一股寒氣。今晚的異變還沒有開始,齊喑和莊子殊分開盤坐在各自的房間裏發呆。

至於為什麽沒有湊一間,還是因為兩個人遲來的陌生感,感覺到才剛剛見麵就這麽呆在一間,多少有點兒不太適應。

視頻裏的月亮又一次無比緩慢的開始變化顏色,莊子殊守在平板前,隱隱感覺自己仿佛是在開盲盒。

今晚的盲盒月亮……沒變色?

他貼近平板屏幕,難道月亮的變化從今天開始結束了嗎?

好奇心催使著他想出去看看,但理智又讓他繼續盯著屏幕一動不動。

終於,在變化擴大到占了近四分之一時,莊子殊終於看出來了兩種不同的顏色。

今晚的月亮是黃色的!外部是淡淡的暖黃色,內部卻是呈現出黯淡到有些偏深的黃色。

終於發現了變化後,他這才如夢初醒般把注意力從這上頭轉移開了。

一打開手機就是齊喑連串兒的詢問。

他也看出了今晚月亮的不對勁,在意識到後就想來問問莊子殊的想法。

莊子殊點開聊天框正欲打字,房門被人輕輕敲響了,伴隨著齊喑壓低著嗓音自帶喜感的問候:“哥?哥你還醒著嗎?”

“今天月亮是沒有變化了嗎?你怎麽半天沒回我消息,沒出事兒吧?”

莊子殊:……

他深感無奈的歎了口氣,摁滅了手機的光亮,齊喑這性格怎麽比他自己養的嘎嘎還要歡脫。

“我沒事兒。”莊子殊應了一聲,照舊現在門縫透過的光下試探了一把,身體沒有異樣。

天天躲著月亮,天天被逼無奈曬一回,他到底在躲個什麽勁兒。

他拉開房門,門口乖巧蹲坐著一人一狗,看見麵前的房門打開,齊齊抬頭看向他。

莊子殊扶額,伸手一把拉起齊喑的胳膊,讓他站立起來。

“今晚的月亮已經變了,是黃色的。”

齊喑聞言一驚,“什麽?那我不是曬月亮了!”

看著他大驚失色的臉,莊子殊完全確定了這貨可能腦袋裏真的缺根弦兒。

他看著自己被淡淡月光照亮的手臂,“不隻是你曬了,我也曬了。”

齊喑傻眼,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一臉的愧疚:“對不起啊哥,我才剛來你家就惹了這麽多禍,都是我不好。”

他比莊子殊矮上那麽一些,還需要微微仰頭才能看到莊子殊的眼睛,麵上是一臉的誠摯:“哥,下回要是還碰到這種,你就不要開門出來了,免得一起影響到你。”

澄澈明亮的圓瞳滿裏是赤誠,齊喑雖然傻氣了些沒什麽心眼,但他的性格卻是讓人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安心和不含私念的坦率。

被他這沒心沒肺又明顯悔恨的眼神死死盯著,莊子殊哪怕是有氣也發不出來了。

他帶著一人一狗到陽台上,再一次與鹹魚喪屍兩兩相望。

齊喑白天都沒能好好端詳一回對麵的喪屍,跟嘎嘎一起湊到了鐵門邊往裏頭看。

小吊蘭看見狗子又過來了,猶豫再三還是忍住了蠢蠢欲動的葉子沒敢放肆。而嘎嘎挨了一下午的思想改造顯然沒什麽大用,他努力探出一雙毛絨絨的爪子去掏白天搏鬥過得草葉子。

於是理所當然的,它被忍無可忍的小吊蘭一頓亂抽。

齊喑不管身旁發生的鬧劇,他仔細端詳著榻榻米上目測至少一米八還要往上的喪屍,扭頭感歎道:“哥,他好帥啊。”

“是嗎?”莊子殊一奇,他對相貌分的沒那麽清,先前他隻覺得隔壁鄰居長得還不錯。

“是啊,要是外頭的喪屍都長這樣,我覺得敢出門的人可就多太多了吧。”齊喑接著一寸一寸地打量,暗暗咂舌,“這腿也太長了吧。”

他偷偷比了比自己的腿,又往上踮了踮腳,紅著臉又放下了。

莊子殊失笑:“你就別和他比了,你都沒有我高。”

齊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卻還是挺直了腰板子,“可是我有一米七五了哥!也不算矮了。”

看著莊子殊挑了挑眉卻沒有回答,他遲疑了一下問道:“哥你不說話是什麽意思啊?”

莊子殊不再多說就是想給這倒黴孩子留個麵子,沒成想他還主動過來追問,“你猜猜我多高?”

齊喑看了看他曲起的腿,跟自己的比了一下後道:“哥你178嗎?”

莊子殊搖了搖頭:“高了。”

178還高了,總不會……

齊喑一臉菜色,欲哭無淚:“哥,你不會要告訴我……你175吧。”

莊子殊笑眯眯的打了個響指,“很近嘍,我176。”

“那還好那還好,我還沒那麽尷尬。”齊喑鬆了口氣拍了拍胸口。

想著自己剛垂頭看他的場景,這高度差的可不隻是一厘米那麽點啊。

“以後你在外頭就說你178吧哥,這樣我還能底氣足點。”齊喑看了看腳上蹬著的拖鞋,“主要是我今晚沒有穿鞋啦。”

莊子殊了然,“所以你鞋裏頭還塞了三厘米的增高墊是吧。”

“!!!”齊喑頭皮一緊,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暴露了,“哥你怎麽知道的?!”

和缺根弦兒的人可不好解釋那麽多,莊子殊打了個哈哈:“我猜的。”

“噢。”齊喑對他明顯敷衍的回答接受良好,“哥你猜的好準啊。”

救了命了,莊子殊按著腦門,回答的這麽認真讓他都不好意思再隨口忽悠下去了,好強的罪惡感啊。

看著他倆相談甚歡,躺在榻榻米上的鹹魚喪屍終於睜開了尊貴的雙眼,看起來似乎也想過來湊個熱鬧。

齊喑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過去,好奇的盯著他想要看喪屍下一步的動作。

鹹魚喪屍看看他們,又看看自己深陷榻榻米的雙腿,來回反複了好幾遍,他們完全能看出他激烈的思想鬥爭。

最後,他還是重新閉上了雙眼,離得太遠了,現在癱的正舒服,他懶得動。

齊喑的嘴微張了張,回頭看向一臉早就知道結果,也是一臉安詳癱坐著的莊子殊:“真的是養了一條鹹魚啊。”

“貨真價實,童叟無欺。”莊子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看看月色,看看街道上遊**的少量喪屍,又看看正在廝打的拉布拉多和小吊蘭,“不然我怎麽還會養著他呢。”

“我也覺得,如果換我碰到了我也養。”齊喑讚同的點了點頭,“反正我看他好像也不用吃東西。”

這些天鹹魚喪屍光曬月亮就夠了,沒有再和莊子殊要吃的,也省了莊子殊很多力氣,不用費更多勁去掩蓋空間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