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過一個電視節目,講一個盜墓賊挖開一座新墳,突然聽見墳裏邊有人唱歌。也搭著盜墓賊身體差點,心髒病當時就犯了,差點沒搶救過來。後來警察找到墳地的主人一調查才知道,他們在下葬的時候放裏一隻佛曲播放器,隻要電池沒耗盡,就會一直循環播放。這個盜墓賊心太急了,人家上午埋的棺材,你下午就去扣,播放器還正值壯年,再加上沒有心理準備,沒嚇死就算他賺著了。
我們現在的情況,跟電視裏說的差不多。雖然沒有上手去挖,可在墳圈子裏光聽見說話看不見人影也絕對夠瘮的慌了。
不過若論起撞邪,我絕對比丹丹和洋洋有經驗多了。這種詭異時刻我居然仗著膽子問了一句:“誰呀?誰在說話?”
墳包後邊站起一個男人,朝我們走過來,以極其怪異的聲調回答:“我,你們前兩天見過我。”
我拽著洋洋和丹丹往後退了半步:“你是誰呀?”等男人稍微近了一點我才看清,原來他就是幾天前管我們要剩零食和汽水的那個男人。
他用力做出一個吞咽的動作,對我們招招手,說話的聲音恢複了正常,估計剛才是嘴裏沒有及時咽下去的食物在作怪:“那天你們汽水瓶子都沒拿走,好像還能拿回去退押金吧,你們把它拿走吧。”說著,彎腰從墓碑後邊拎出幾個汽水瓶子。
我當然不太相信他的話:“你是人是鬼?”又一指墳包,“你怎麽從那裏出來了?”
男人順著我的手看了一眼,有些尷尬的擦了擦嘴,十分不好意思的說:“我實在太餓了,看到這墳頭兒上有供果就忍不住吃了。我還以為你們是過來掃墓的,怕你們……就藏著後邊了。”說到這裏,他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你們三個怎麽回事兒啊?怎麽沒有大人領著就跑到這裏來了?你們是不是轉進林子裏出不去了?”
麵對他一連串的問題,我完全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丹丹八成受過類似的教育,貓在我身後把著我的胳膊衝男人大聲說:“誰說我們沒有大人領著?我爸……我爸就在後邊呢?”
男人抻著脖子,往我們身後的樹林中看了一眼,輕輕一笑,笑容還挺和善:“哪有人哪?你們肯定是偷偷從家裏跑出來的,趕緊回去吧,別再走丟了。”
看他長得不太像壞人,我有心想問一問他出去的路,在心中一權衡,覺得還是不要向陌生人透露我們現在的處境比較好。便一手牽著丹丹,一手拉著洋洋倒退了幾步,確認男人不會瞬間衝上來抓住我們才轉身快步離開。
男人在後麵還喊呢:“你們等會兒,汽水瓶子還沒帶走呢,別白瞎了呀……”
離開那個在墳地裏找食物的古怪男人,我們三個又像沒頭蒼蠅似的走了許久。開始丹丹還埋怨洋洋幾句,後來誰也不說話,全都低著頭走自己的路。天色雖然還沒有黑,不過已經能明顯感覺到陽光越來越傾斜。就在我們精疲力盡幾近崩潰的時候,那座墳地居然再次出現在我們眼前。
丹丹終於哭了出來:“到底往哪走才能回家呀,我想我爸了!這樹林裏是不是有鬼呀?”
洋洋被她哭的很煩:“你別瞎說,我們老師說了,世界上根本沒鬼。”
丹丹沒跟他爭,而是抹著眼淚問我:“大光哥,咋辦呐?”
我比他倆都大,當然要拿出點做哥哥的樣子。我深吸一口氣,盡自己所能地分析道:“這裏的樹長得都一樣,我覺得咱們肯定是不小心拐錯方向了。你們看沒看過一個童話故事,說一個小孩兒在森林裏怕迷路,就把麵包掰成了碎渣邊走邊扔,可惜被深林裏的鴿子給吃了,結果就走丟了。後來這個小孩兒吸取教訓把麵包渣換成了石頭子,就成功走出森林了。要不我們也走一段路就用石頭子,做個記號試試?”
丹丹覺得我這個方法可行性不太高:“咱們進來的時候也沒做個記號,現在往哪放石頭子啊?”
我耐心的解釋:“咱們從這裏開始做記號,一會兒要是看到了就證明這個地方我們來過,可以換個方向。這樣我們就不用繞圈兒了。”
丹丹將信將疑:“能行嗎?”
洋洋卻覺得這個方法靠譜:“大光哥,你真聰明。咱們就按你說的辦,隻要不轉圈就能走出去。”
主意已定,我們開始分頭撿石頭子。可地麵上除了落葉就是泥土,根本沒有幾顆像樣的石頭。即使有,石頭的樣子也特別不顯眼,扔在地上就找不著了。
我急中生智提出第二個方案,要在樹皮上刻道子,同樣可以起到路標的作用。不過新的問題再次出現,我們身上沒有可以劃破樹皮的硬家夥。
洋洋靈機一動,指著墳前幾個空磁盤子說:“要不我們把它摔碎吧,盤子的碎片夠尖也夠硬!”
看來這小子的智商跟我不相上下,我拍手稱好。有希望就有動力,我們一人撿起一隻盤子使勁兒往石碑上摔。就在盤子稀裏嘩啦的碎開的時候,旁邊突然響起一聲怒吼:“你們幾個兔崽子幹什麽呢?那是我媽的墳!”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屁股上就挨了重重一腳,踹得我屁滾尿流的翻了兩個跟頭。慌亂中往回看了一眼,一個滿臉凶相的大光頭一隻手從洋洋的胳膊底下穿過去,將他攔胸提了起來,另一隻手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刀尖抵在洋洋的脖子上。丹丹手腳並用想爬的離大光頭遠一些,卻被大光頭一腳踩住小腿動彈不得。
我看著隻有在電影裏才能出現的場麵徹底蒙了,大光頭先是不屑的說:“操!嚇死我了,還以為是警察找來呢?原來是幾個小逼崽子。”然後又換成一副凶神惡煞的嘴臉,惡狠狠的罵道,“有娘生沒娘教的兔崽子,你們是誰家的?連我媽的墳你們也敢動!你們找死啊!”
丹丹拚命的想抽出自己的腿,同時還試圖解釋:“我們不是壞孩子,我們走丟了,就是想……”
大光頭腳下用力一碾,疼的丹丹連連尖叫。大光頭卻根本不顧她的死活,邪性的撇著嘴角冷笑:“走丟了?你們家大人沒在這兒?”
我無措的看著他沒有回答,他又往四下裏掃了掃,確定我們身邊的確沒有家長,便用刀尖指著我說:“你自己回去,讓你家大人帶五千塊錢把這倆小崽子贖走。跟你家人說不許報警,老子身上好幾條人命了,你要敢把警察帶來,別說我囊死這倆小逼崽子!”見我沒動,他又逼迫了一句,“快去呀!非得讓我給你捅倆血窟窿啊?”
我從地上爬起來,慢慢的向後退著,心中害怕的不得了,想跑又實在放心不下洋洋和丹丹,就在猶豫不決之時,我感覺到一雙大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同誌,你這是幹啥呀?你把那倆孩子先放了,有話咱們好好說!”
我順著聲音抬起頭,隻見剛才那個偷吃貢品的男人此刻正站在我的身後,他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同誌,有事兒跟我說,別為難孩子。這……這墳上的供果是我餓急了偷吃的,跟他們沒關係,你要把孩子傷了是犯法的,整不好得蹲監獄……”
光頭先是一愣,意識到男人並沒有威脅他的能力之後,滿不在乎的吐了一口吐沫:“蹲監獄?老子現在就夠斃了,不差這倆小逼崽子。你是幹啥的?你們是一家的嗎?”
男人的聲音顫抖,卻努力的想使自己的話語盡量平和下來:“同誌,我不認識這幾個孩子。我也是落魄到這兒的……你聽我講啊,那天警察來抓的就是你吧?有什麽的?人沒有過不去的坎,你看我……”
話還沒說完,丹丹扭頭照著大光頭的大腿就咬了一口,大光頭不備吃痛,抬腳把丹丹踢到了一旁。可他這麽一動,勒著洋洋的手鬆了。洋洋從來也不是老實孩子,見有機可乘玩兒了命的掙紮,從大光頭的懷中滑了下來,摔在地上。
大光頭想彎腰重新把洋洋抓起來,站在他對麵的那個男人卯足了力氣風馳電掣一般衝了上去,使了一個橄欖球中的衝撞動作,用肩膀把大光頭頂的四仰八叉,向後飛出了足有兩米遠,尖刀也撒了手。
男人穩住身子把丹丹拽起來,朝我們大喊:“快跑!往那邊兒跑!”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趁著大光頭還趴在地上,我和洋洋丹丹跟著那個男人玩兒命的飛奔起來。我的耳邊隻有呼呼的風聲,和大光頭歇斯底裏的嚎叫:“站住!給老子站住……”
我以前雖然沒少被人追,可這樣性命攸關的奔襲還真沒有過。我雖然速度不慢,但明顯的能感覺出兩腿發軟。轉頭看看,洋洋緊跟在我的旁邊,可丹丹已經踉踉蹌蹌了,被那個男人拖著勉強前行。他們身後那顆鋥明瓦亮的腦袋,卻越來越近。
男人邊跑邊指揮:“往左跑!往左跑!別拐彎兒,別拐彎兒!”
隨著他指示的方向,前麵的樹林果然越來越亮,已經能從樹幹的夾縫中隱約看見一片寬闊的草地了。
我心中大喜,打定主意,隻要一跑到大花穀就扯開嗓門兒喊救命。
正當我衝到草地上準備玩兒命大喊的時候,突然腳下一滑,眼前隨之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