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後殿,流螢和畫屏默不作聲的替她準備好了熱水。
周嬤嬤來到內殿時,於清檀正在淨房沐浴,正想進去,卻被流螢和畫屏擋在了門外,“咱們家夫人說了,沒有她的允許,誰也不得入內。”
“大膽,我是阮妃娘娘派來伺候夫人的,怎麽可能是外人。”
周嬤嬤想不通,明明她就帶了男人進了偏殿,結果卻並沒有見到人影,森嚴的皇宮並沒有人能夠悄無聲息的逃走,她又找不到一絲男人逗留過得痕跡,唯一需要確認的便是於清檀身體了!
經曆過世事的她自然知道這藥的程度,若沒有男人替她解,或者沒有解藥,根本就不可能好得如此迅速。
“咱們夫人吩咐過了,任何人不得進去,周嬤嬤還是不要為難咱們了。”畫屏說完,便示意她離開。
周嬤嬤並不理會她,徑直將她推開,準備推門而入,卻被裏麵傳來的聲音喝止了。
“周嬤嬤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麽?莫不是連個奴婢都能欺壓到我頭上?”於清檀推開淨房的門,一襲白色曳地絲綢裙,自門內走了出來。
剛沐浴完的於清檀肌膚似白玉般無暇,一頭青絲披散在腰間,不時滴著水珠暈染在白衣之上,整個人散發著初為人婦的嬌媚,如水中芙蓉般清雅中帶著絲嬌豔,惹得流螢和畫屏頻頻點頭。
昨夜在偏殿外,她們也是聽到了動靜,自然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今日再看自家夫人,她們隻覺得比平日添了幾分說不透的嫵媚。
沒一會,回過神來的畫屏凝聲道,“周嬤嬤,你是來伺候咱們夫人的,難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老奴是阮妃娘娘派來的!”周嬤嬤堅持著自己的倔強。
侯爺夫人又如何,能高得過宮裏皇上的妃子?她從小到大什麽世麵沒見過?還從未有一個宮外人敢給她這個阮妃的貼身嬤嬤甩過臉色。
於清檀來到了周嬤嬤身前,彎了彎唇,“周嬤嬤果然厲害,既然你連自己的身份都弄不清楚,那麽今日,我便替你弄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話落,於清檀反手啪的一聲,給了她一個耳光,淩厲的目光緊盯周嬤嬤,“記住,是你來伺候我,你若敢放肆,後果,周嬤嬤還是自己多掂量掂量。”
“你……你什麽意思?”周嬤嬤捂著臉,下意識後退一步,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看似有些書香氣息的侯爺夫人居然會動手打她!
“放肆,竟敢對咱們夫人直呼‘你’,阮妃就是這麽教導你的嗎?”畫屏驀然出聲,啪的一聲,巴掌落到了還未反正過來的周嬤嬤臉上。
周嬤嬤沒想到,一個宮外的小奴婢竟敢打她,一時間有些懵。
於清檀並沒有再理會她,隻走到梳妝鏡前任由流螢替她擦拭著青絲。
半晌,回過神來的周嬤嬤斂眉走到於清檀身邊,徑直跪了下來。
“夫人,剛剛是老奴昏了頭,還望夫人恕罪。”
於清檀有些詫異周嬤嬤如此果斷,看來她想通透了。
“周嬤嬤可要做好準備了,接下來便是重頭戲了,參與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於清檀眸光蓧地變冷。
周嬤嬤眉梢一跳,沒有說話。
流螢替於清檀擦幹了頭發,便開始替她梳妝打扮。
最後,流螢替她挑了對紫珠流蘇耳墜替她戴上。
於清檀看著鏡中的耳墜,不由想到昨夜那似夢一般旖旎的場景,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
咬了咬唇,於清檀將耳墜取下,“替我換上那套藍寶石耳墜吧。”
在進宮時,流螢替她一股腦將平時常用的收拾收進了包袱裏,那套藍寶石耳墜雖然於清檀很少佩戴,不過她還是能看的出,自家夫人是很喜歡那套耳墜的,便也一起帶了過來。
“就是姑爺送的那套?”流螢眨眨眼,眼神頗有幾分曖昧。
於清檀自然知道流螢在打趣她,轉眼道,“我記得之前某人還常常明裏暗裏的奚落木木,說是什麽淨把心思用在了漂亮小丫鬟身上,不好好服侍主子們,後來發現……”
“咳咳…夫人又在打趣奴婢了。”流螢將頭埋的極低,打斷了於清檀的話。
都怪自家夫人和畫屏,說什麽木木和一個小丫鬟走得很近,她就是好奇和內心有點不甘心而已,便隔三差五的奚落木木,後來她好幾次看到木木在和青兒玩,才知她們說的是粗使嬤嬤李嬸的五歲小孫女。
畫屏替於清檀挑了件淺藍色對襟衣裙,既顯得端莊,又不失嬌媚。
於清檀任由她們裝扮著,心裏卻在想另外一件事。
昨夜雖然想夢,卻是真實發生過的,纏綿的痕跡在她身上曆曆在目,從未想過,她會有如此主動的一日,著實讓她難以麵對喬煜。
不過,喬煜應當比她心情更加複雜。
這擺明的設計她,應當也讓喬煜看穿了阮妃的計謀,就看喬煜接下來的態度了,他是選擇繼續相信阮妃,還是選擇與阮妃反目。
恐怕,此時的喬煜依舊不敢相信阮妃會如此對她吧。
畢竟她是喬煜的妻子,對付她,也就是在對付他。
自己視若親生姐姐般對待的人,給自己帶來了光明,給他帶來了重生的人,竟然會暗中對付他妻子,這種心情,恐怕也就隻有喬煜自己體會這其中的難受壓抑了。
……
喬煜一襲玄青色朝服靜靜的立在岑原宮,偌大的殿內。
昨夜他回府後,連夜理清了思路。
他往日那白月光般的姐姐,心思並不單純。
“侯爺,你今日怎麽有空過來了?”阮妃笑吟吟的上前問。
喬煜轉身,見阮妃那張笑吟吟的臉,頓時隻覺諷刺,“姐姐應當知道我來此是何目的。”
“本宮哪裏知道侯爺的想法。”阮妃搖頭道。
喬煜隻道,“你對本侯夫人下藥,還找男人進去,敢問姐姐這是何意?”
“侯爺誤會了,本宮怎麽可能會如此對弟妹,侯爺先莫急,本宮去問問昨日伺候的奴婢。”說著阮妃就要出聲喚人,卻被喬煜阻止了。
“今日本侯不是來找你對質的,其實姐姐心裏清楚,姐姐怕日後拿捏不住四皇子,想找個一勞永逸的方法,想將本侯與四皇子捆在一起,姐姐不阻止四皇子犯錯,因為姐姐知道,本侯會替四皇子求情,這麽一來,所有人都會以為本侯站在了四皇子這邊,姐姐也可以順理成章的借我之手拿捏四皇子。”
說到這裏,喬煜停頓片刻,眸中盡顯失落,“姐姐之所以對付我夫人,恐怕是因為你怕本侯有子嗣,怕本侯偏愛她,所以才要毀掉她,這樣,我才能幫你,姐姐的心腸著實狠毒。”
“若我告訴你,你定然不會幫我。”阮妃冷嘲一聲。
四皇子資質不夠,且喬煜自視甚高,雖然她是他姐姐,可畢竟四皇子不是她所出,喬煜若不幫她,那她與喬煜之間定然會有所隔閡。
她知道喬煜念著以前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以前她收留了他一段時間,恐怕喬煜早就餓死了,可這些都抵不過時間的流逝。
“可姐姐也不該如此狠毒。”
他的確不會幫她,四皇子狠厲,有勇無謀,不適合做君主。
阮妃搖頭苦笑,“你以為本宮不想安穩度日?可本宮又有什麽辦法?在這深宮裏,我不為自己做打算,恐怕這裏早就成了本宮的葬身之地了!”
“本侯拿姐姐當最親近之人,一直敬重姐姐,卻未曾想有朝一日,姐姐會算計到本侯頭上。”喬煜失落的將目光移開。
此刻,他的眼底滿是蒼涼。
阮妃靜下心來,“是弟妹派人通知你的?”
“本侯昨夜趕到偏殿,親眼所見,後來一個男人進房,還沒說話便被本侯殺了。”
聽到喬煜殺了那個男人,阮妃心中一驚,她忘了喬煜彼時是有多弑殺了,。
轉眼,阮妃扯了扯喬煜的衣袖,“本宮記得侯爺在宮中初見我時,眼底止不住的驚訝與欣喜,本宮到現在記憶尤甚。”
喬煜回想起在宮中初見阮妃時,心底異常歡喜,甚至不顧禮數的上前抓住了阮妃的衣袖,不可置信的叫了聲姐姐。
那時候的阮妃,一身粉色宮裝,眼底的神色尤為稚嫩,見到他叫姐姐,極為驚訝,後來才開心的與他相認。
回過神來,喬煜搖頭後退道,“都過去了,我心目中的姐姐心地善良,即使滿腹計謀,至少不會算計本侯。”
話落,喬煜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殿。
於清檀用完早膳,便獨自一人出了岑原宮,來到了不遠處小樹林散步,打算消消食。
一陣風吹來,於清檀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龍涎香,回頭四處看看,卻並不見有人,以為是幻覺,便打算回去。
卻不想,自己的口鼻被人捂住,拉到了一處假山後。
那人放開了她,於清檀正想回頭,卻被那人抵在了假山上,被突如其來的吻封住了還未說出口的話。
熟悉的味道充滿了整個鼻翼,一張熟悉的臉正在自己眼前。
濕潤的吻讓她的目光無處可逃,連著心跳也加快了些許。
她知道她與喬煜彎早晚有一天會行夫妻之事,她以為自己還是會有那麽一絲不甘和對他的隔閡,卻沒想到,那夜,她清楚的察覺到了內心的悸動。
與現在一樣的悸動,
昨日在宮裏她內心其實很忐忑,在得知自己被下藥後,她心裏想的就是喬煜。
這一點,她著實騙不了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愛上了喬煜,隻知道不知從何時起,她似乎有些離不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