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後的於清檀忙鬆開了喬煜的手。
喬煜不開心了,修長的身影擋到於清檀前麵,眾目睽睽之下,伸出白玉般的手。
於清檀薄唇緊抿,往旁邊移了半分,“哥哥,嫂嫂呢?她在哪裏?”
“在房間裏。”提到寧靈,於仟的臉上有諸多的無奈。
於清檀想了想,轉眼看向李玉,“不知今日李小姐前來是有何要事?”
“其實,玉兒前來叨擾,主要是想感謝於將軍的救命之恩,不曾想,惹得於少夫人不愉快了,玉兒想賠禮道歉,可於少夫人似乎並不接受,現在玉兒也挺苦惱。”李玉說話句句在理,一舉一動頗為端莊賢淑,與剛剛管家的陳述倒相悖論。
於清檀一時間也分不清李玉話裏的真假,隻道,“我先去看看嫂嫂吧。”
說著於清檀便快步往房間方向走去。
被丟棄在原地的喬煜頗為不悅的擇了個石凳坐了上去,等著自家媳婦。
於仟見喬煜慵懶撐著手肘的模樣,越發覺得不順眼,忍住想將他坐姿糾正的衝動,扭頭對李玉說道,“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李姑娘來太傅府,家人應當還不知道,在下派人送你回府吧。”
“可玉兒想當麵向於少夫人賠罪,畢竟是玉兒惹的禍,讓於將軍和於少夫人有了矛盾。”李玉麵色看起來頗為自責,這番話又顯得她極為無辜。
於仟剛要說話,卻聽喬煜清冷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李小姐果然與旁的女子不同。”
聽了這番話,李玉心中豁然一喜,喬煜竟然誇自己!
就在李玉沾沾自喜時,喬煜薄涼的聲音自她耳邊又響了起來,“別人夫妻之間的事,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硬生生賴在別人家裏,非得插一腳,本候還是第一次見,李姑娘到底是與眾不同。”
“畢竟此事因我而起……”李玉弱弱的低下頭。
喬煜饒有趣味的看向於仟,“本候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臉皮如此之厚的女子,大舅子,你恐怕遇到一劫了。”
於仟見不慣如此不著調的喬煜,冷哼一聲,隨即又對李玉道,“李姑娘,我這妹夫言語上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喬煜的話使她的臉色青紅相接。
“無……無事。”李玉呐呐的應了一聲。
縱使她臉皮再厚,也抵不住喬煜如此譏諷,隻得匆匆道了別。
喬煜見於仟臉色並不好看,徒然笑道,“大舅子,你喜歡這位李小姐?”
“你別亂說了,李小姐心思單純,並無惡意。”於仟辯解。
喬煜譏諷一笑,“李小姐的用意本候不知,不過本候想勸一勸大舅子,別因為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你什麽意思?”於仟忍不住問。
喬煜索性閉眸假寐,不再理睬他。
他也曾入坑過,自然知曉這其中的道道。
不過於仟太過蠢笨,他都點出來了,他還是無動於衷,這事應當也會讓那老狐狸知曉,能讓那老狐狸吃癟,他樂的其見。
於清檀進了房間,便見寧靈正坐在桌前黯然抹淚。
見於清檀過來,寧靈將臉上的淚珠盡數抹去。
“抱歉,失禮了,讓檀兒笑話了。”
於清檀搖搖頭,“無論如何,你是我嫂嫂,自家人談何失禮笑話。”
“今日之事,恐怕你也聽說了。”寧靈自嘲一笑。
於清檀思索道,“陳管家說哥哥救了李小姐,李小姐後來與你鬧了矛盾?”
“那李小姐一言難盡。”寧靈搖頭。
於清檀疑惑問,“是怎麽一回事?”
“李小姐來府上後,徑直來到納雲院,並提出了見我,不知是不是她有意如此,突然挽著夫君胳膊,原本我以為她是無意識舉動,所以那時我雖不悅,卻並未放在心上,隻不過夫君離開後,她卻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對我說她心儀夫君,想做納雲院的主人,後來我便同她爭辯起來,她趁夫君回來的片刻,突然做出一副被推倒的模樣,夫君誤會了我,並與我大吵了一架。”
於清檀思索著說,“所以嫂嫂決定出府?”
“最讓我生氣的是,陳管家親眼所見,也向夫君解釋了事情經過,結果他還是不信。”說到這裏,寧靈灰心的撇過頭去。
於清檀沉吟道,“那嫂嫂有沒有想過,我哥哥為何不信?”
“他說他相信李姑娘為人,他救李姑娘時,李姑娘同時正以命護著一個素不相識的孩童,他說以李姑娘的為人定然不會做出如此之事。”
“哥哥為人廉正,心思不沉,哥哥他沒有親眼所見,所以才會如此偏信,嫂嫂莫要生氣,你給哥哥一段時間,哥哥自會明白。”
寧靈抬眼看向於清檀,“那你相信我的話嗎?”
“我相信嫂嫂。”於清檀定然道。
從剛剛李管家焦急的神態與寧靈剛剛自然流露出的焦慮與委屈的神態就不難看出,她說的是實話。
隻不過哥哥太過於看中親眼所見的事實,才忽略了相信身邊之人的言語。
寧靈拉過於清檀的手道,“幸好你相信我,隻不過我現在擔心的是那李玉居心叵測,我怕她有陰謀,要對夫君不利。”
“嫂嫂現在不生哥哥的氣了?”於清檀打趣道。
寧靈無奈搖頭,“一碼歸一碼,我不可能拿夫君的命賭氣。”
“還是嫂嫂大度。”於清檀笑道。
其實寧靈在與她陳訴這件事情時,於清檀便想到了這一層,隻不過哥哥性子直,隻相信自己親眼所見,這種性格放在暗潮洶湧的朝堂並不是好事,看來此次事件,或許能改變哥哥的看法。
寧靈擰眉道,“現在夫君不信我們的話,他隻相信自己眼前所見到的事情。”
“既然他隻相信親眼所見到的,那就讓哥哥看到李玉的另外一麵就是。”
寧靈沉思道,“可如何讓李玉露出真麵目呢?”
“這件事情不急於一時,咱們先要弄清楚李玉的目的是什麽,一個閨閣女子這般張狂,或許她背後有人指使也說不定。”
寧靈點頭稱是。
於清檀安撫了寧靈幾句後,便出了房間。
於仟焦急的迎上來,“你嫂嫂現在如何?”
“這個哥哥可得親自問嫂嫂了。”於清檀說著,環視了一番四周,尋到了喬煜的身影,朝他走了過去。
於仟見於清檀並不搭理他,不由有些心急,“剛剛也是我言重了,隻不過我見過李小姐維護那素不相識的孩童時,連命都不要的模樣,並不像陳管家和你嫂嫂口中那樣的人。”
“既然哥哥已經認定了是嫂嫂在說謊,那又為何會自責,會焦急?”於清檀停下腳步反問。
於仟沉默了……
於清檀見狀,笑著搖了搖頭,“哥哥不信任嫂嫂,所以連一個剛認識的外人的舉動都能撼動嫂嫂在哥哥心中的地位。”
她知道於仟喜歡寧靈,但她也知道,於仟很矛盾,就算沒有這件事情,他也很矛盾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寧靈,畢竟朝夕相處,是習慣還是愛情,很難說的清。
自家哥哥,性格她是知道一些的。
聽了自家妹妹一番話,於仟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他所堅持的,真的是對的嗎?
不再等於仟思索,於清檀來到喬煜身前,“夫君咱們走吧。”
喬煜瞥過臉去,不去看她。
於清檀秀眉微揚,“夫君若覺得此處幽靜,也可以在此納涼。”
“本候覺得嶽父大人的屋子更加幽靜涼爽,正好無趣,找嶽父大人談心聊天也不錯。”
“呃…妾身今日親自下廚做銀耳甜羹,不知夫君可有空一品?”於清檀敗下陣來。
不就是因為剛剛沒理會他麽,這般小心眼,也不知他如何封侯的。
他明知父親與他不對頭,他還要找父親談心聊天,分明就是變著法的與父親進行言語較量。
父親近日原本就心情不好,見到喬煜估計心情更加不悅了。
“娘子這麽看為夫,是不是覺得為夫小心眼?”喬煜狹長的丹鳳眼微眯。
於清檀搖頭,“夫君心胸寬廣,肚量似海。”
“為夫肚量不大,隻裝得下娘子一人。”話落,喬煜見於清檀不為所動,挑眉道,“若娘子不信,為夫今夜便可將娘子拆入腹中,讓娘子看看,為夫是不是隻能……”
於清檀還未等喬煜說完,忙捂住了他的嘴。
流螢和畫屏聽罷,紛紛後退兩步,表示這馬車開得太快了,她們沒跟上思路。
“夫君莫要胡說。”於清檀羞紅了臉。
喬煜卻麵色如初,“娘子還信不信?”
一些經過他們身邊的丫鬟紛紛神色曖昧的掩嘴輕笑。
在外人眼中,狠辣異常的姑爺卻對夫人說著令人羞澀的曖昧情話,畫麵著實違和。
“妾身信了夫君的話。”於清檀拉著喬煜便往院外走去。
傍晚,於清檀決定再尋自家父親下棋。
喬煜欲哭無淚的獨自一人躺在**翻來覆去。
於清檀來到自家爹的房間,便見哥哥坐在父親對麵下棋。
於仟見於清檀來了,苦笑一聲,繼續埋頭苦思棋局。
陳管家隨侍在一側,看著於勒因強忍著哈欠而扭曲了的臉,忍不住替於勒捏了把汗,這個爹當的是真累。
兒子女兒想法總是那麽獨特,他們自小隻要失眠,就找自家爹對弈,有時大半夜,有時一宿。
也不知這次是一宿還是大半夜。
於仟終於決定放下了棋子,抬頭看向於清檀,“好巧,檀兒睡不著?”
於清檀反問,“哥哥失眠了?”
隨即,兄妹二人相視一笑。
於清檀指著桌上的棋子,“我隻是想與爹下棋。”
“我也是。”於仟伸手摸了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