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傅府,於清檀的心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秦言最後所說的話,無論有怎樣的出入,恐怕這件事情也會劃一個段落。

在接下來的三日裏,由於北方許多地區幹旱,雨水遲遲降不下來,導致許多莊稼幹旱而死,麵對顆粒無收的境況,朝廷特別開放了糧倉。

可惜杯水車薪,糧食很快就被領完,遠遠不夠救濟災民。

於勒就陷在了這樣一件事情之中了。

雖然陛下沒有讓他去負責這件事情,但朝中許多大臣皆為此在想對策。

誰都知道,如今之計隻有先撥款賑災,從其他地方買糧食運過去。

可如今糧價瘋長,朝廷能撥的款項有限,哪裏能夠彌補得了北方那些災害最為嚴重的地區。

於勒身為太傅自然要為民憂慮,可考慮了好幾日都沒有想出什麽好的辦法來,這可愁壞了他。

於清檀知道近日喬煜和父親都為此而困,所以也暗中在替他們想方法,可惜查閱典籍也無所獲。

眼看著,還有四日就是孟貴妃入殮的日子朝中上下都因陛下心情憋悶也感到了壓抑。

此時天色已晚,於清檀讓喬煜用輕功帶著她來到了宮中。

喬煜避開趙襟敞在宮中的暗衛,悄悄帶著她來到了紫軒宮。

此時的紫軒宮靜悄悄的,並沒有人。

巨大的靈堂,隻有一具棺木靜靜的躺在正中央。

喬煜將棺木打開,便見裏麵躺著一名早已經死透了的女子。

“你們可來了。”

一個聲音從內殿傳來,隨即向他們走來的是一名桃粉色宮裝女子。

於清檀定然的問麵前的女子,“你確定要離開嗎?”

“沒錯,我已經考慮好了!”

此時站在他們麵前的,便是孟貴妃。

於清檀點了點頭,隨即示意暗處的白白。

白白現身後,於清檀才道,“等白白送你出宮後,你便再也無法回頭了,你確定要離開這裏嗎?”

“我已經考慮清楚了。”孟貴妃堅定的看著殿外的宮牆說道。

三日前,於清檀在離開後,便讓木木給她送了一顆能令人假死的藥丸。

正是這顆藥丸,她才能在被阮妃捅傷被人抬襟棺木中後,假死了三個時辰,隨後醒了過來。

醒來後,她利用紫軒宮現存的藥替自己清理了原本並不深的傷口,後來就等來了於清檀和喬煜二人。

於清檀見孟貴妃堅定的眼神,便知道她其實已經下定了決心。

其實在三日前,孟貴妃做了那個必死的決定後,於清檀心裏便有找一顆假死丸的想法。

在前世,她在一次趕路時,聽路邊的一些江湖中人提起過這種藥丸。

後來她央求喬煜替她尋找,沒想到喬煜當真有這種藥丸。

喬煜耳尖的發現門外傳來腳步聲,出言小聲道,“現在這裏不是談話的時候,要聊什麽,還是出宮後再說吧。”

“好。”隨著於清檀回答的聲音,門外的腳步聲越發靠近了。

眾人一下子緊張起來。

喬煜將於清檀拉到了窗紗後,孟貴妃也緊跟著他們躲在了窗紗後。

當腳步聲走近時,一個身影映在了他們的眼裏。

於清檀和孟貴妃皆驚愕的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身影,一時間愣住了。

隻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去推開了棺材蓋,伸手似乎是掀開了屍體額頭的頭飾。

隔了一會兒,那個身影在環顧了四周後便又來到了內殿。

同於清檀他們擦肩而過。

孟貴妃眉心微蹙,糾結的看著這個身影從她身邊走過,進入了內殿。

沒一會兒,他環顧了四周後,才不甘心的匆匆離開了紫軒宮。

於清檀驚愕的看著那個身影走遠後,才轉眼去看孟貴妃。

隻見孟貴妃雙眸略有思慮,目光也跟隨他遠去的身影收了回來。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在躲避了巡邏的官兵後,白白帶著孟貴妃用輕功,一路繞過了皇帝的暗衛,悄悄離開了皇宮。

喬煜則帶著於清檀來到了皇宮另外一邊。

寂靜的竹林中,隻有簌簌的風吹動茂密竹林的響聲。

夜深人靜,就連月華也隱匿在了雲層之中。

“夫君想來祭拜阮妃?”於清檀弄清楚了喬煜的動機。

喬煜狹長的目光投向冷宮殿內不遠處的一張棺木中,聲音略為低沉,“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她了。”

“夫君大可不必有負擔,她於夫君有救命之恩,妾身自然不會有異議。”

於清檀很清楚,或許阮妃心思不純,可說到底,她還是救了他,在關鍵時刻,她還是幫助過他。

“她傷害了你,也將我和她之前的信任和情誼全部都丟棄了,既然是她先丟棄,那我便不會再去懷念。”

說完,喬煜走進殿內,替阮妃燒了片刻的紙錢後才起身,伸出了一隻手對於清檀說道,“娘子,咱們回家吧。”

看著喬煜在黑暗中伸過來的手,於清檀自然而然的伸手觸碰到了他的手,十指緊握。

“妾身有些好奇,這幾日夫君一直都在處理政務,夫君胳膊上的傷,是當日夫君自己劃傷的嗎?”於清檀伸出另外一隻手,觸碰著他手臂上那條細長的疤痕問。

喬煜漫不經心的回道,“當日為夫在袖中,用內力拿紅綾劃傷了胳膊。”

“很疼吧?”於清檀細細摩挲著喬煜胳膊上的疤痕。

喬煜不置可否的揚眉,“自然很疼~不過對於娘子的安危來說,算不得什麽。”

說著,喬煜將於清檀摟在懷中,就在吻即將落到自家娘子唇上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這麽晚了,侯爺和夫人潛入皇宮來幽會,就不怕被人發現麽?”

“發現又怎樣?死人是從來不會透露半分消息出來的。”說著,喬煜眸光一冷,伸手祭出了紅綾。

秦言被紅綾捆綁住後,麵色卻依然鎮定,“我來隻是想詢問孟貴妃的下落。”

“她不是被你害死了嗎?”於清檀冷嘲道。

秦言並未生氣,隻目光冉冉的看著於清檀,“我知道她可能沒死。”

“你也說了,是可能。”

秦言公然對付她,甚至還想讓人燒死她,她自然對他沒有好脾氣,甚至是有些討厭他。

秦言並不管於清檀是否討厭她,隻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告訴我,她的下落。”

“你既然有本事從天牢裏逃出來,那定然就有本事找到她。”於清檀沒好氣的說道。

秦言沉默片刻,才微微歎了口氣,“算我求你了,求你告訴我,她在哪裏,那個棺材裏躺著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唯一的可能就是她還活著,或者被人掉包了。”

“她已經被太醫診斷了死亡。”

秦言目光幽然,“不,她沒死!”

“我們並不知道。”於清檀說完,就要拉著喬煜離開。

她知道,秦言既然有辦法在宮中如此明目張膽的出現,定然是有能力進出牢房的。

她不想牽扯進秦言越獄的事情中,唯一就是能夠遠離他。

看著他們走遠,秦言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太傅府後,於清檀和喬煜總算睡了個好覺。

第二日,起床後於清檀便聽說了由於幹旱導致的死亡百姓人數增加了不少。

於清檀細細回憶前世幹旱災情一事,最後似乎拖延了好一陣子,死傷無數,才被爹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由於方法比較極端,剛開始爹受人詬病,後來才被眾人發現其中的奧妙所在,才被世人感激,甚至陛下還獎賞了許多銀錢。

隻不過自那一次後,爹便因為她的事情萎靡不振,疾病纏身了很長一段時間。

想到這裏,於清檀想去找於勒,後來卻又猶豫了,還是先找到了喬煜。

她雖然有些忘了爹的處理方法,不過大致還是記得一些手段的。

喬煜在聽說了於清檀的想法後,隻疑惑的問,“娘子,你很聰明!這個法子是可行的,隻不過你為何先告訴了為夫,而不是先告訴嶽父呢?”

“妾身與夫君本為一體,同時也知道,夫君並不會去搶這個功勞。”

朝中賑災之事,包括一些國運大事,喬煜都不會參與,這是他以往的習慣,同時也因他需要避嫌。

聽了於清檀的話,喬煜忍不住抱了抱自家明事理的娘子。

為何他家娘子就這麽懂他呢!!

於清檀剛想說什麽,卻聽喬煜在耳邊說道,“有人在暗處,娘子要小心些。”

“夫君可知道是誰?”

喬煜想了想,“如果為夫猜的沒錯…應當是……”

“秦言!”二人一起說出了口。

於清檀轉眼道,“罷了,他要想在暗處跟著就跟著吧,妾身還是要趕緊同爹去商量這件事情。”

“去吧。”喬煜拍拍於清檀的肩膀。

於清檀離開後,喬煜目光蓧然一冷,拾起一枚石子,往某處丟去,“本侯的娘子雖然大方,可本侯卻並不大方,鬼鬼祟祟跟著我們你也不會知道她的消息的。”

“她有意避開我?”

喬煜輕哼一聲,“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我隻是想找到她,確認她的安全而已,求你告訴我!”秦言目光中滿是渴求。

與平時那高傲的性子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