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何以笙放下

……

程雨初腳步遲疑一瞬,回過頭去,欲蓋彌彰。

“我有點感冒,來醫院是拿感冒藥的。”

話落,人又匆匆而走。

“何以蕭家屬,可以更換到普通病房了。”

身後傳來護士的提醒聲,她身影一僵,很快又不停歇的往前走著。

是初來乍到時,這些人曾經給予過她的溫暖,讓她一次次回頭,並非其它原因。

她察覺到自己心中的異樣,立刻警醒似的,不斷在內心重複告訴自己。

何以笙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唇角勾起淺淺笑意,應道。

“來了。”

他推著輪椅,走進病房中。

何以蕭那雙孤傲的眼帶著倔強和不屑。

“你走開,我不用你照顧!”

何以笙麵無表情,跟在護士和病床的身後,慢悠悠的挪到了新的普通病房中。

大抵是因為在醫院,何以蕭除了惡狠狠的瞪著他,並未口出狂言。

普通病房裏,一個房間有三個病床,且都是初中生模樣的。

三個病人的家屬全都湊在一起,讓這晚秋略微悶熱的房間中,滿是汗臭味。

何以笙甫一進去,就險些呼吸不過來。

“多留意著點,沒什麽特殊情況的話,可以經常下床走走,這兩天再全麵檢查一下身體就可以出院了。”

護士見著兩人氛圍怪異,好心的提醒了何以笙一眼。

“中度腦震**不是開玩笑的,莫要再讓他受到大幅度刺激。”

“若是處理不好,輕則失智,形如五六歲孩童,重則腦死亡,變成植物人,一輩子隻能躺在**。”

何以笙點頭表示明了後,又挪動輪椅,走到何以蕭身旁,詢問。

“想吃什麽?”

何以蕭傲嬌將頭瞥過一旁,像鬧脾氣的小孩:“不用你管。”

一旁的病人家屬們瞧見了,都忍不住笑了,關切的話語也隨口而出。

“看你們兩個的樣子,還在讀書吧?父母呢?怎麽放心你們獨自過來。”

何以笙垂下眼瞼,聲音無悲無喜。

“去世十幾年了,這些年我們一直都是互相攙扶著過來的。”

轉眼,他又露出了一抹苦笑,對幾人歉意道。

“最近鬧了點矛盾,讓幾位見笑了。”

一旁的大叔眼底憐憫稍縱即逝,安撫道。

“哎,沒事,哥倆互相支撐著,一定能夠走出一條康莊大道來。”

另一大媽也附和說。

“是的,再過幾年,等你工作了,日子就慢慢輕鬆了。”

“不過啊,現在的小孩子是真的倔強,我們那時候哪敢跟父母這樣子幹啊。”

兩人對視之後,又齊齊看向躺在**玩手機的孩子,麵露無奈。

何以笙輕輕“嗯”了一聲,當做回應,又提醒何以蕭。

“在病房裏待著,不要亂走,我先去買吃的。”

他出到門口後,意外的看到了程雨初腳尖對腳底的煩躁動作。

“初初,你拿好藥了?身體好點了嗎?”

他明知故問似的揶揄開口。

程雨初麵上一紅,怒瞪了他一眼,氣鼓鼓道。

“我前不久煲湯,煮多了一些,倒了怪浪費的,出門時順手就打包過來了。”

“你們要是不吃,就丟垃圾桶裏吧。”

說著,她把東西往長椅上一放,直接走了。

何以笙笑容外露,配合著些許控製不住的笑聲。

“我和何以蕭會吃完的,你明天還會來給我們送飯嗎?”

程雨初腳步停頓,道:“不會了。”

清脆的嗓音在空**的走廊中格外明顯。

那小小身子靈巧拐彎,消失在了視線中。

何以笙周身愉悅,雙腿微開,夾著食盒,驅動輪椅往屋內走去。

大媽眼底八卦:“小夥子,你對象啊?”

他搖了搖頭,唇角掛著張揚笑容。

“不是,但很快就是了。”

“永遠都不會是!”何以蕭冷冷加大聲音反駁。

麵容漲紅,一副世界欠了他十萬八千塊的模樣。

何以笙也不惱,自顧自挪到他床頭的桌前,打開了食盒。

排骨湯鮮香濃鬱,味道彌漫,滿屋子的人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何以蕭板著臉,裝作目不斜視的樣子。

何以笙壓根不理他,自顧自斯文的吃著。

他見食盒裏的東西肉眼可見的變少了,立刻著急的奪走,饑不擇食的吃了起來。

何以笙斯文的擦了擦嘴,又推著輪椅往外走去。

沒多久,他拿回來一袋水果,掰了個香蕉,遞過去給何以蕭,問。

“吃嗎?”

何以蕭動作停頓一瞬,麵色無二的接過,吊兒郎當的啃咬起來。

在吃的麵前,他像極了個沒有原則的小朋友。

兩兄弟麵容相似,連吃東西的動作都幾乎是神同步,又長得不賴,放在一起,儼然一副好風景。

大媽喟歎似的道:“要是我有這麽乖的兩娃娃啊,死都值了。”

在對上自家娃涼颼颼的眼神時,她又立馬止住話頭。

第二天早上,何以蕭被護士推去做全身檢查,沒等結果出來,兄弟倆就回家了。

他們坐在空****的大廳中,相顧無言。

良久,何以笙才開口問:“這段時間你去哪了?”

“我的好哥哥,你真的不清楚嗎?”何以蕭反諷。

“我就在你的眼皮底下,看著你們每日的工作,除了不自由,哪哪都舒服。”

此話一出,何以笙也意識到了問題。

他磨了磨牙:“那些人有對你不利?”

“那倒沒有,不過讓我配合配合,嚇唬程雨初。”

何以蕭往嘴裏丟了一個果子,冷聲道。

“諷刺的是,在程雨初眼裏,我們居然不如一個Rhine。”

“虧我之前還對她那麽好,當真是一腔熱血喂了狗!”

何以笙眸光複雜,從他的麵容劃過。

“所以,你的腦震**是哪來的?”

“不聽話,被他們丟的。”

何以蕭聲音聽不出感情,甚至揚眉看了他一眼。

“你心心念念要去的地方是什麽樣子,你一無所知?”

這段時間強烈的待遇反差,把他的性情訓得陰晴不定,泯頑不靈。

何以笙心底僅剩的那點窺探真相的執念在這一刻全都消失於無形。

父母的真相再重要,也不如留下來的弟弟重要。

他答應好了會照顧好他,就絕不能任由他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