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南世家門口,柳如煙禮貌的給司機道了謝,轉身便往裏走。雖然緩了半個小時,但酒勁還在,走起路來還是搖搖晃晃,完全沒有往日的優雅。

司機看著女人幾乎要跌到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想去扶她一把,卻被女人一把推開,嫌惡的說道:“別碰我!”

司機沒想到在大眾眼裏一向溫婉的舞蹈家竟然還有這般模樣,那雙平日裏勾魂的雙眼此時竟然暗藏洶湧,嚇得他立刻瑟縮的收回了手。

目送著女人進入別墅才驅車緩緩離開。

柳如煙跌跌撞撞進門的時候,柳媚正斜倚在沙發上,眼睛不停的往門口張望。

看見如煙進門,柳媚起身疾步走到女人身邊,扶著她靠到沙發上,嗔怪道,“怎麽喝成這樣?難道你不知道你的身體不能喝酒嗎?”

轉身倒了一杯水遞給她,“來,先喝杯水,媽去給你煮點醒酒湯。”

柳如煙看著母親遞過來的水,手一揮就將水杯甩開,重重的落在地上。半眯著眼睛,咆哮道:“走開!我不要你假惺惺的!”

柳媚很少看見女兒發這麽大的火,走到她身邊,輕輕的抱住她,柔柔的問道:“如煙,發生什麽事情了,告訴媽媽。”

然而柳如煙並不領情,猛得將柳媚推開,雙眸閃過一絲狠戾,“怎麽了?要不是汪國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管不住下半身,沈子顏又怎會繼續留在謹之身邊?要是不是沈子顏,謹之又怎麽會想要將我送回美國?!”

剛才柳如煙將柳媚推開的時候,猝不及防,柳媚剛好跌落在了打碎的玻璃上,此刻玻璃碴已經生生的紮進了女人撐地護體的手掌心。

柳媚緩緩的吸了一口涼氣,忍著痛站起來,轉身往洗手間走去,對著水龍頭將碎玻璃衝掉,顧不上包紮就走了出來。

看著自己女兒痛苦的模樣,她比誰都心疼。

她比誰都懂,這世上最痛的,不過是愛而不得。

她做外旁觀者,看的很清楚,這些年顧謹之對如煙雖然是無盡的寵讓,但這僅是出於對救命之恩的報答,是恩情,不是愛情。奈何自己的女兒卻看不透,一片癡心偏偏要往上撲。

“如煙,顧謹之他不愛你,回美國難道不好嗎?”

聽了柳媚的話,柳如煙像隻被惹怒的母老虎般,站起來,怒對著柳媚,“誰說他不愛我?!這些年他對我的關心、照顧不是愛是什麽?!”轉眸,眼底閃過一片危險的光芒,“他隻是一時被沈子顏這個賤人迷了心智,隻要那個賤女人不在了,他就會回到我身邊!”

“如煙……你別衝動……”

柳媚是真的怕了,想當初她這個女兒為了贏得顧謹之的心,不惜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雖然救了顧謹之,自己卻落了一身病。

然而女人並不領情,惡狠狠的推開抓著自己的手,轉身上樓。

拿出手機,快速撥出一個號碼。

“喂,是我。”女人的聲音壓的很低,伴著酒後的沙啞,聽起來像午夜的幽靈。

電話那頭的男人聽到女人的聲音,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按捺著內心的**,幽幽的說道“寶貝,這麽晚給我打電話,是想我了嗎?”

“我要你幫我除掉一個人。”

“哦?是誰得罪了我家寶貝?”

“別問那麽多,稍後我會把資料發到你的郵箱,你盡管幫我辦就是,酬勞方麵……”

不待女人說完,男人邪魅的聲音就通過電話傳了過來,“寶貝,幫你忙當然沒問題,但你要知道,我是商人,虧本的買賣我可是不會做的……”男人輕輕的抿了一口酒壓抑著身體的躁熱,繼續說道,“你說我要是幫你辦成了這件事,你怎麽報答我?嗯?”

幾乎是下一秒,女人的臉就不自然的熱了起來,她想起三年前,她也曾找他辦過一件事,代價就是陪他一晚。至今她都還深刻的記得那晚她在他身下遭受的折磨,這些年這件事一直像夢魘一樣纏著她,揮之不去。

難道他又要……不……她不要!

但是她又怎會輕易的放棄?

“報答我自然不會少,隻要你幫我辦成了這件事,我就把你這些年一直在找的東西雙手奉上!”

聞言,男人一愣,陡然坐起來,“你知道我在找什麽?”

“五年前、阿拉斯加、雪夜……”柳如煙緩緩的吐著幾個詞,每個詞都吐的極為心驚膽戰,她不知道這些信息是否能抓住男人的胃口。

“夠了,我幫你辦!”男人先一步掛了電話,將手機重重的扔在了地板。

……

淩江人民醫院。

醫生收起聽診器,微笑著對著**的女人說道,“沈小姐,你的身體恢複的很快,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在醫院了趟了一個禮拜,身體早就僵硬了,聽見醫生的話沈子顏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唐主任,這些日子麻煩你了。”

醫生對著女人頷首笑了一下,又轉向一旁的沈父、沈母,“雖然恢複的不錯,但並不是完全恢複,後期還需要繼續觀察,切記不可做過於激烈的運動。飲食要注意清淡,每個星期都要來複查一次……”

醫生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項才離開。

當天下午沈子霖就來醫院幫忙辦了出院手續接子顏回家。

回到久別的沈家別墅,沈老爺子拄著拐杖站在大廳的門口,旁邊的阿布伸著舌頭,搖晃著尾巴。看見沈子顏就撲上去,不再是初次見麵時的狂吠,而是親熱的在女人身上蹭來蹭去。

沈老爺子見狀,忍不住的笑道,“你看,連阿布都在歡迎你回家。”

“爺爺,你又在打趣我了!”女人看見老人臉上遮擋不住的笑容,嬌嗔著,走到老爺子跟前,挽著老人的手臂就往前走。

沈子霖在後麵看著妹妹和爺爺親密的樣子,也跟著嗔怪道,“爺爺這是重女輕男,子顏一回來你就不要孫子了!”

聞言,老人轉過身,裝怒道,“臭小子,你還好意思說,都三十好幾的人了,不去找女朋友,天天在家陪我這糟老頭子……確實挺招嫌的!”

三十好幾?他明明才三十,哪裏有那麽老?

沈子顏回頭看著男人清白變換的臉色,不由得笑道:“爺爺,你看,子霖都被你說的害羞了……”

“哼!不理他,我們去吃飯!”

因為要顧及著沈子顏的傷口,所以餐桌上的菜都是比較清淡,但難得的家人團聚,這頓飯每個人都吃的很開心,連餐桌下麵的阿布都格外的滿足。

回到臥室,沈子顏剛準備去洗澡,手機就嗡嗡的響起來了。

住院的每一天顧謹之都會打電話問她的情況,每次她都是敷衍的回一句“我很好。”

剛開始的時候覺得有點煩,但是幾天下來竟然有些習慣每天接到他的電話,所以電話響起的時候她本能的以為是他打來的。然而在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她揚起的嘴角一點點落了下來。

“喂,顏顏。”男人低啞的聲音透過電話傳到了女人的耳際。

“以墨。”

她的聲音淡淡的,仔細聽就能分辨出裏麵隱藏的淡淡的失落。

“顏顏,你還好嗎?聽說你今天出院了,身體都恢複了嗎?我明天到淩江去看你,好嗎?”男人的聲音裏帶著不可隱藏的欣喜與期待。

“以墨,我很好!”

幹脆,果決。

宋以墨:“……”

兩人沉默了一會,“顏顏,我今天帶嘉佑去了遊樂場,我想你肯定也想他了,所以就拍了很多照片,我待會發給你看看。”

“你又帶嘉佑出去了?”顯而易見的怒意和質問。

不等男人開口,沈子顏又重重的補充了一句:“以墨,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帶嘉佑出去!”

“顏顏,嘉佑他還是個孩子,他需要父母的愛,你把他一個人留在福利院,你知道他的孤單嗎?你知道這對他的成長有多不利嗎?”

“以墨!我說了嘉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若是你再這樣,我就讓嘉佑轉院!”

在柳如煙的事情沒解決之前,她沒有信心也沒有能力保護好嘉佑,所以她隻能先把他藏起來。

宋以墨知道跟她爭他永遠都爭不過她,誰讓她是他心頭血,碰不得!

“好,以後不經你的同意我再也不帶他出來,但是你可以讓我偶爾去看看他嗎?”男人的語氣極盡溫柔,甚至帶了一絲絲乞求的語調。

沈子顏隻當他是心疼嘉佑,便緩和了語氣,“以墨,你知道嘉佑的身份特殊,所以請你幫我保守好這個秘密,好嗎?。”

掛了電話,沈子顏將自己縮在沙發上,她隻覺得全身都累,身體和心都累。

她不敢相信如果哪一天嘉佑的身份暴露出來後會有什麽後果。

“叮”郵箱提醒的聲音。

沈子顏快速的點開,入目是嘉佑在遊樂場的照片,每一張都笑的很燦爛。是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笑容,而不是每次他在自己麵前故意裝出來的勉強。

她正看得出神,突然聽到樓下發動機的轟鳴聲,緊接著是阿布的狂吠聲。

這麽晚了,還會有誰來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