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顏離開監獄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電影院,選了一個悲情的電影一個人看。

趁著電影放映到**的時候,她捂著臉跟著其他觀眾一起嚎啕大哭了一陣。

哭爽了之後,擦擦臉才跟沒事人一樣往回走。

回到半山苑別墅,客廳裏一片安靜,她問管家,“嘉佑呢?”

管家弓著身子,沒有看她,“小少爺被曉慧帶回房間去睡覺了。”

她低頭喃喃了一句,“今天怎麽這麽早?”

“先生一回來就吩咐曉慧把小少爺帶到房間,說沒有他同意不可以出來。”

顧謹之?

他又抽什麽瘋?

她對著管家輕輕地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上樓,伸手擰門,門被反鎖了。

顧謹之在裏麵?

她伸手敲了敲門,才兩聲,裏麵就傳來動靜。

門一開,裏麵黑沉沉地的,一股嗆人的煙味撲鼻而來。

她下意識地皺眉,還沒等反應過來,人就被一隻大手拉著進了房間,她觸不及防地撞在了一堵結實的肉牆上。

疼。

男人掐著她的腰,直接將她壓在了門上,因為重力,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窗簾光著,房間裏的光線昏暗。

黑暗中,她看不清楚男人的臉,但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告訴她,是顧謹之。

男人的手、腰身、脊背全都緊緊地繃著,壓在她的身上。

她覺得自己快喘不上氣來了。

“顧謹之?”

她試探著叫了下男人的名字。

“沈子顏,你為什麽不跟我離婚?”

顧謹之低頭看著她,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卻看到了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她心裏一慌,已經猜到了,柳如煙肯定跟他說了當年的事,她現在已經無所謂了,所以告訴顧謹之真想於她而言沒有任何損失,但於顧謹之而言,就是另一種意思。

沈子顏看著他,立馬就反應過來了,“柳如煙跟你說什麽了?”

見她避而不答,男人的目光沉了又沉,抬手按在她的胸口上,“沈子顏,你回答我!”

她咬了要唇,腦袋裏在飛速地搜索合適的答案來跟他解釋。

但男人絲毫不給她思考的機會,傾身,唇就落在了沈子顏的唇瓣上,張嘴就咬住了她的唇瓣,然後用牙齒慢慢地碾磨。

他的力道很重,沈子顏痛的皺眉,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

“還知道痛?”顧謹之冷笑,然後抓著她的手摁到了他自己的胸口上,“你知不知道,這裏更痛?”

出車禍在醫院,沈老爺子逼她離婚的時候,她說不離婚;婚禮現場他把她一個人丟下,他也沒說要離婚;上次在淩江,沈父逼著她離婚,她也不離婚。

那些時候他以為,以為,她心裏多少是有他的,是因為有感情,所以才不離婚。

就算不是因為愛情,那至少也是因為這些年兩人相處出來的感情。

嗬!

竟然隻是為了報仇,這樣的理由讓他如何甘心?!

沈子顏暗黑深邃的眸子,心裏一搐,眼神裏莫名地多了幾分慌亂,“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簡單的一句話,自嘲鄙夷的味道已經表達的淋漓盡致了,顧謹之頓了頓,“難道你不是為了報複柳如煙才不肯跟我離婚的嗎?”

沈子顏的腦袋‘嗡’的一下,餘音陣陣。

耳朵短暫的失聰,像是缺氧一樣,眼前的畫麵晃晃悠悠。

她閉著眼沉默了會,暗暗地呼氣吸氣,重複了幾次,終於冷靜的道,“是,我是為了報仇。”

“嗬,”顧謹之冷笑了一聲,看著眼前這個異常冷靜又溫婉美麗的女人的臉,自嘲道,“你這算是承認了?”

沈子顏的表情已經清楚明白地告訴了他答案,但顧謹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多此一舉的一問。

“所以呢?現在你的仇也報了,柳如煙也進監獄了,這輩子都不可能翻身了,那你呢,你的打算呢?”顧謹之一看知道心情極差,甚至遊走在暴怒的邊緣,一字一句都是從胸腔裏擠出來的、低沉沙啞的厲害。

他已經替她親手將柳如煙送進了監獄,不出意外她未來也會死在監獄,對沈子顏而言,她的仇算是報了。

那按照她原來的計劃,報完仇呢?

他這顆沒用的棋子該如何處置?

是繼續,還是……

沈子顏抿唇看著他,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剛開始,她確實是打算報完仇之後,就帶著嘉佑離開這裏。

但現在……

在沈子顏越來越長時間的沉默中,顧謹之幾乎是狼狽地扯了扯唇,鬆開被壓在他身下的女人,倒退了兩步。

他撐著牆,望著她的目光裏漂浮著潮意,涼薄沁人。

半響,他直起身子,正了正衣衫,推開還站在門口的女人,開門出去了。

沈子顏看著他繃直的脊背,咬咬牙,“謹之……”

顧謹之的身形一頓,邁出的腳停了一下,他在等。

等她跟他開口,但又怕她開口。

嗬,他竟然會害怕,害怕從她的口中聽到他不想聽到的答案。

“對不起……”

從顧謹之在淩江救了她開始。

到他出現在白園。

到他把嘉佑當親生的孩子一樣對待……

再到他護著她不讓她跳水。

最後到子霖告訴她他為了救她廢了自己的右手,她對他的感情已經慢慢開始變化了。

她曾經甚至都有過要放下仇恨,跟他好好在一起過的念頭,雖然後來因為爺爺的死動搖了,但自從柳如煙入獄之後,那種想法就又萌發了出來。

她以為,或許他們可以……

但現在她麵對他的質問,她卻覺得任何的解釋任何的理由都蒼白無力。

因為她所有不離婚的理由,就是為了報複柳如煙。

顧謹之冷笑了一聲,回頭,眼底掠過凜冽的寒芒,泛著湛湛的冷光。

他此刻真想把這個女人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

不,她沒有心。

她站在門口,看著他一步一步的往樓下走,看著他離自自己越來越遠。

莫名地,她竟然覺得心慌,感覺心裏有什麽東西在脫離自己慢慢地遠去。

直到……男人走完最後一個台階。

“顧謹之。”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顯而易見的慌張。

顧謹之邁出的腳停了下來,回頭,看著還站在門口的女人,心不由得揪緊,以為她要說……

沉默。

寂靜的空氣中能聽到兩人細細的呼吸聲。

“每次吵架你都來離家出走這一套,你煩不煩?”

顧謹之:“……”

昏暗的光線下,他暗暗地籲了口氣,心裏那團暴怒、慌亂的情緒一下子離奇地消失了。

沈子顏見他不說話,心裏也沒了著落,她也不知道剛才為什麽會莫名其妙說出那句話。

在他回頭看她的那瞬間,身體的本能告訴她,今晚不能就讓他這麽走了。

但,看他現在的反應……

她卻真真的沒了分寸。

不知過了多久,幾乎在她覺得他會頭也不回的甩門離開的時候,男人低啞的聲音透過薄薄的空氣傳到了她的耳際,“我以為,你現在不想看到我。”

沈子顏:“……”

她看著他,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這會,他的情緒基本已經平靜了很多,眼眸中也沒有了先前的暴怒,有的隻是,深深地無奈。

是了,就算她真的隻是為了報仇跟他在一起的,那又怎樣。

終究,她留在了他的身邊。

不是麽?

她一步步下樓,走到他跟前,拉起他那隻還纏著紗布的手,“我餓了,一天都沒吃東西……你……管飯嗎?”

顧謹之:“……”

他忍不住彎了彎唇角,低頭看著她緊緊握著自己的手,“一天沒吃飯還這麽大力氣?”

她猛然鬆開她的手,“對不起……我……”

“嗯,你先做著休息會,我去給你熱飯。”

說完,轉身去了廚房。

傭人們早就退到後院,管家也是在看到沈子顏回來後就立馬進了房間,剛才聽他們爭吵本想著出來勸的,但後來見他們和好了,便又悄悄退回了房間。

晚飯廚房早就做好了,他隻需要稍微加熱一下就好。

很快,飯菜就擺在了餐桌上。

沈子顏一天沒吃飯,顧謹之也是,聽到那樣的信息,他心裏早就被一些複雜的情緒覆蓋,所以忽略了胃裏一直隱隱的痛感。

之前不覺得,這會聞著香味,才想起來胃已經餓的難受了。

他手上有傷,還纏著紗布,多少有些不方便。

沈子顏看著他的樣子,心裏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看著菜端上來,就主動先給他盛了一碗湯,又給自己盛了一碗。

兩人顧自低頭喝著湯,決口不提剛才的事。

“顏顏,你準備下,明天我們去趟美國。”

“嗯?”

沈子顏不懂,他為什麽突然提到這事。

“之前補辦婚禮的時候就計劃過要去度蜜月,後來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現在這些事情都處理完了,我們把它補回來。”

他說的平靜,聽不出任何異樣。

但沈子顏卻在心裏盤算,為何在這個時候突然要去美國。

是有什麽她不知道事情?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帶了出去也是為了散心,我不想因為這些事情影響到孩子的發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