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之擰眉,目光灼灼地盯著麵色平靜的男人。

兩人沒有說話,對峙了幾秒,就見顧謹之轉身上了側的車,“要救人就快點,別他媽跟個娘們似的墨墨唧唧。”

他們上了車,就直接去了後山密室。

緊隨其後,沈子霖帶的人也來了。

沈老爺子在部隊的時候手下有一批專門研究衛星定位的部下,即使他退伍了也都重心耿耿的跟著他,後來身體不行了,就把這些人教到了沈子霖的手裏。

他們進去後直接跟顧謹之的人對接了會,就立馬開始在電腦上進行追蹤,沒多久便查出了定位,準確來說是沈子顏手機的定位。

那人轉身看了眼身後一直盯著電腦屏幕的沈子霖,“沈先生,我們查到了,在北郊一個叫‘桃花居’的地方。”

聞言,顧謹之眯了眯狹長的眼眸,轉而看向宋以墨,“宋總,桃花居,你最熟,不是麽?”

宋以墨:“……”

他來之前是有想過這個地方的,但又覺得那個地方目標那麽明顯,對方不至於傻到那種程度,直接將人放在那裏,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人根本不在那,隻是為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或者引他們上鉤的。

見他不說話,顧謹之諷刺地冷哼了聲,“怎麽,那裏有你的相好,舍不得了?!”

“顧謹之……”他頓了一頓,看向一側同樣目光緊緊盯著他的沈子霖,“你他們動點腦子行不行,你覺得祭會把子顏綁了,然後光明正大地放在那等你去找嗎?”

“那就把夏涵給綁了,我就不信,順著夏涵找不到他!”

實在不能怪他,從昨天聽到子顏被綁架到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如果他們真要把她怎麽樣,這會孩子估計已經沒了。

一想到子顏現在可能全身是血地躺在那裏,她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叫著疼,是真疼。

他媽的甚至都後悔了,五年前為什麽沒有一槍斃了他!

林蔓蔓在一旁看著兩個男人劍拔弩張的樣子,心裏頓時就來氣了,‘砰’地一聲將桌子上的水杯往地上一扔,“都他媽什麽時候了,你們倆還在這爭,無論桃花居有沒有線索,你們不去看怎麽知道?!”

顧謹之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轉身出去了。

沈子霖和宋以墨,見勢也趕緊跟了出去。

林蔓蔓原本也要跟去了的,但昊焱攬著她,“你如果去了,他們還得分心保護你,這樣救到顏顏的可能性就小了一分,我們就在這等,好嗎?”

……

桃花居

見這一大波人浩浩****地走向桃花居,躲在暗處的保鏢立馬現身都了出來,在他們進了桃花居的時候就攔了下來。

為首的保鏢伸出一直手橫在顧謹之麵前,“你們是什麽人?”

顧謹之麵無表情地推開攔在他麵前的保鏢,剛走了兩步,就見旁邊的幾個保鏢從腰間掏出了手搶,一副:你們要再往前走,我們就開搶的架勢。

在北國,嚴令禁止攜帶彈藥,沒搶到一個小小的桃花居,連保鏢都可以隨身攜帶。

果然,不簡單。

顧謹之淩冽的眸光從他們身上一掃,神態足夠輕描淡寫、冷冷清清,但又透著股分分鍾將人碾壓成小透明的淡漠和不屑,“去,請你們主子出來!”

這邊的動靜比較大,驚動了裏麵正在用餐的人,但那些人出來,一看這架勢,忙慌裏慌張地沿其他路出去了。

為首的保鏢看賓客都散了,立馬側頭示意身後的人關門。

嗬,看來這都是算好了,等著他們的!

宋以墨見形勢不對,走到為首的保鏢跟前,“麻煩請夏小姐出來一趟,就說宋以墨找她。”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婉轉的女音從裏麵傳出來,“喲,沒想到顧二少今日也有這功夫到我這桃花居來?”

夏涵穿一身素白色的古服,頭發從從兩側撩起編織成蜈蚣辮綁在腦後,宛若江南小鎮的恬靜女子,跟著古色古風的桃花居倒是融為一體渾然天成。

“夏小姐,別來無恙。”宋以墨先一步走到她跟前,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告訴我子顏在哪,算我宋以墨今天欠你一個人情。”

夏涵搖了搖手裏的古扇,‘哈哈’大笑了兩聲,同樣湊到他耳邊,回了一句,“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宋以墨抿唇,刹那間就從腰後拿出了手搶,抵在夏涵的腰間,“帶我們去找祭。”

“你憑什麽認為我認識你說的那個祭,又憑什麽以為我會帶你去?”

她料定他不會動手,所以即使對方的手搶已經拉了保險,她也仍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顧謹之盯著夏涵,眼睛裏能結出冰霜來,“你把我們引來,不就是為了把我們帶去祭那裏嗎?”

“嗬嗬”夏涵媚笑了一聲,腰肢都笑得亂顫了,“看來我這點小心思還是瞞不住顧二少……”她轉眸看向顧謹之身後麵容俊俏氣質非凡的沈子霖,“隻是,要我帶你們去找祭,你們總得給我點好處吧。”

“你想要什麽?!”顧謹之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眉頭一緊,“他不行!”

沈子霖大概也明白了夏涵的意思,挑唇冷冷地笑了一聲,“沒想到夏小姐胃口倒是不小,隻是不知道吞掉我,能不能消化得了。”

“喔,這麽說你是願意留下來給我做‘壓寨夫人’嘍?”夏涵的話輕佻,看著沈子霖的目光也是赤果果的溝引。

“夏小姐,你知道我的槍可是拉了保險的,你要是再敢胡扯浪費時間,我不敢保證我不會手一抖出手傷了你。”

夏涵轉身,眯起眼眸,斂住了眸底的暗眸,手指一推,就將宋以墨抵在腰間的武器推開,“你不敢!”

不是不敢傷她,而是不敢傷她這個現在唯一能幫他們找到祭的人。

空氣冷凝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夏涵身上。

十幾秒後,她才朝保鏢揮了揮手,“都放下來吧,這幾位是我的朋友。”

眾保鏢遲疑了會,眼睛始終盯著宋以墨握在手裏的搶,半響,才收起手槍,慢慢退到一邊。

幾分鍾後,門外響起了直升機‘轟隆隆’的聲音。

夏涵看向顧謹之,唇角彎了彎,側了側頭,“顧二少,走吧。”

“什麽意思?!”

宋以墨和沈子霖同時開口。

夏涵挑唇笑了笑,媚眼淡淡地從兩人身上掃過,“祭隻說要見他一個人。”

沈子霖的麵色相對平靜,但宋以墨緊握的雙拳彰顯著他趨於極致的忍耐,“一起去!”

宋以墨倒是不擔心沈子顏肚子裏的孩子,他擔心的是萬一孩子沒了,子顏會不會也有危險。

夏涵薄薄的紅唇微微勾起了一點弧度,似乎在笑,“既然這麽想去送死,那就一起?”

最終上飛機的隻有顧謹之、沈子霖和宋以墨,帶來的保鏢一個也沒有上去。

一個小時後,飛機在一塊空曠的草坪上降落。

他們從上飛機就被人蒙了眼睛,這會一下子見到光明,眼睛有些不適應,眼睛半眯了數秒才緩過來。

眼前的建築是一座歐式的城堡,看外觀已經有些年代了,牆壁上爬滿了蔥鬱的爬山虎,從外麵根本放不到房子的窗戶。

城堡的大廳內沒有開燈,即便是白天,光線也很昏暗,連基本的視物都需要眯著眼睛才能勉強分辨。逼仄的空間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顧謹之擰了擰眉,下意識的伸手揮了揮鼻前的空氣。

突然,燈被打開,幾個黑衣人先從旁邊的屋子走出來,其中兩個抬了一張大班椅出來,放在正中間的位置。

接著就看見一個身材修長但氣場陰冷的男人從樓梯上悠悠地走下來,他站在高處,俯視著站在下麵的三個男人,“顧二少,沒想到這麽快我們又見麵了。”

顧謹之抬眸,鋒勁飛眉微微擰緊,一雙黯黑的眸子裏呆著凜冽的寒芒,“把子顏和嘉佑交出來,讓他們帶走,你我的恩怨,我們單獨了。”

“嗬嗬”,男人走下來坐到大班椅上,神色輕鬆地睨著顧謹之,“交給你,我們的恩怨還怎麽了?嗯?”

“難道你忘了五年前,你是怎麽殺了我的女人的?”

“難道我不應該是以牙還牙?”

“祭!”顧謹之咬牙,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要怎樣才能放了他們?”

男人手撐著椅背,佯裝思考,“怎樣?嗯,這確實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不如……”他看了看身後筆直站著的兩個男人。

他都認識,一個是他曾經的戰友,一個是……

“不如,你跪下來求我,說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放了他們。”

“莫承瀚,”沈子霖叫出了他的名字。

其實從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覺得他眼熟,但這麵容跟五年前的他已經截然不同了,但他的聲音,他提到的五年前死去的女個女人,讓他確定就是他。

“靈兒已經死了,若是他知道你這些年做的這些事情,你覺得她在下麵會安心嗎?”

當年那場意外,他親眼目睹,那個曾經走進過他心裏的女孩,就那樣在他的麵前為了救這個男人,死了。

“閉嘴!”坐在大班椅男人的情緒終於繃不住了,猛地抬高了音調衝他吼道,“你他媽不要跟我提當年的事!”

夏涵微微皺了皺眉,她認識祭這麽多年,第一次見他發這麽大的脾氣,走到他身邊,輕輕地按了按他的肩膀,“祭,別生氣,顧謹之在這,你想怎麽報仇都可以。”

“對,顧謹之在這,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嚐盡我當年受的苦。”

他的聲音陡然低了下來,情緒也瞬間平複,但這種憤怒到極致突然偃旗息鼓的惱意,背後必定藏匿著更大的硝煙。

“顧謹之,你不是要我放了你的女人和孩子嗎?”他從保鏢手裏接過一把尖刀扔到他的麵前,“給你一分鍾,你先廢了你當年拿槍的那支手,我就考慮考慮要不要先帶你去見見你的妻兒。”

顧謹之低頭,看向地上那把明晃晃地鋒利的尖刀,蹲下來撿起來,幾乎是沒做任何思考,就紮在了右手的手掌上。

沈子霖和宋以墨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尖刀已經紮在了顧謹之右手的手掌心上,從手心穿到手背,露出寸長的刀尖,滿手是血。

顧謹之站在那裏神色如常,一動不動,手上的血一滴一滴的往地上落。

沈子霖忙走過去,扯下領帶快速纏在他手臂上纏了幾圈,打結。看著他的目光裏有擔心、甚至是對他的義無反顧的欣慰。

“你把手傷了,待會怎麽救子顏?”

宋以墨在一旁看得有點呆了,他沒想到顧謹之為了子顏能做到這份上,不惜廢自己一隻手,他在心裏默默問自己,如果換作是他,他能嗎?

應該是不能的吧。

半秒後,他又搖搖頭——

不,他也能。

顧謹之眉眼陰沉地看著前方一臉看好戲的男人,“如你所願,我已經廢了右手,現在可以帶我去見他們了?”

祭其實是沒料到他會這般幹脆利落,甚至不帶任何思考,在刀尖落下的瞬間,他的心其實是有那麽絲波瀾的,就像當年眼睜睜地看著子彈擦過他的身子落在慕靈兒的身上一樣。

他眯了眯眼眸,唇角微微上挑,一臉戲謔地看著顧謹之,“沒想到那個女人在顧二少的心裏竟然有如此的分量,看來我還真是小瞧她了,不過……”

“不過……她人不在我這。”

“莫承瀚,”沈子霖咆哮了一身,伸手就要去拿後腰的搶,在碰到空空的槍夾時,想起來,在上飛機前他們的槍就被人收走了,“你他媽會後悔的!”

“後悔?”祭似嘲似諷的輕笑了幾聲,站起身來,“我倒是要看看你們能讓我怎麽後悔。”

話落,就轉身要離開。

顧謹之見狀,將原本還紮在右手掌的尖刀拔出,一甩就往祭甩去,“如果今天你不放了他們,那我不介意在這裏跟你魚死網破。”

尖刀在還未碰到祭的時候就被他手下的人擋下了,他收回邁出的腳,冷冷地站在高處,“你的女人不在我這,你要是真想知道她在哪,還是趕緊找到她,親自問問她在哪?”

這話說的。

嗯。

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