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帕德斯,你不能去,你去了會死的!”

父親哀求的聲音還在英帕德斯耳邊響著,但他隻是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長槍。

英帕德斯今年二十九歲,曾經是南方公國的一名上尉軍官。五年前與半獸人的戰爭中,他失去了一隻眼睛,於是離開軍隊回到了家鄉。

他本來可以平靜的度過三十歲生日,但是,當比利沙王國的軍隊侵入國家時,他放下一切,毫不猶豫的回到了軍隊。

“我們有責任保衛我們的國家。”

三千名士兵,這是目前阿裏亞娜郡所能拚湊出來的全部軍力。

盾牌手站在前列,而弓箭手隱蔽在長槍手後麵。僅有的二百名騎兵作為突擊的力量,在隊伍後麵潛伏著。

遠方傳來了馬蹄聲,比利沙王國的騎兵到了。這是一支隻有一千多人的小部隊,他們的大部隊正在圍攻特麗華城。

“立槍!”

指揮官貝歌爾大聲呼叫著,士兵們把長槍釘在泥土裏,鋒利的槍尖如同密集的樹林,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當年英帕德斯與貝歌爾就是用這種方法對付那些凶猛的獸人,贏得了勳章與榮譽。

在他們眼中,比利沙王國的騎兵再可怕,也不會有那些咆哮的獸人們瘋狂。但是他們錯了,他們現在遇到的不是野獸,而是整個大陸上最精銳的騎兵部隊。

那些疾馳而來的騎兵們,奔騰的氣勢如同咆哮的巨龍。人未到,但是那種可怕到極點的殺氣,讓英帕德斯身邊的戰士臉色蒼白。

“不要害怕,他們沒有我們人數多,我們一定能夠勝利的!弓箭手準備,當他們到七十米的地方就放箭!”

那些飛奔而過的戰馬在離步兵方陣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突然劃了一個弧形,隊伍沿著左右兩側分開,無數利箭如同暴雨般的飛向南方公國的士兵。這些仰天射來的長箭,如同遮天的烏雲,越過了高舉的盾牌,讓無數士兵紛紛倒地。

“穩住!穩住!”

貝歌爾大聲的呼喊著,竭力想穩住陣腳。但是對麵的比利沙王國士兵如同幽靈一般,分成了十來隊,他們驅趕著戰馬,不停在遠處拉弓放箭。

貝歌爾與英帕德斯的戰術如果對付普通的騎兵,應該沒有問題,但是他們兩人不知道,他們遇到的,是比利沙王國騎兵中的精銳。

這些比利沙王國騎兵的童年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小時候接觸的第一件玩具就是弓箭,他們可以在任何狀態下操縱馬匹做出常人難以完成的動作,使用的是比普通馬弓強上一倍的硬弓。

南方公國的弓箭手拚命反擊著,但是取得的效果並不大。在奔馳的戰馬上移動目標本身就很難射中,更何況對手本身對於弓箭之類有著深刻的了解。

雨點般的長箭不停射來,士兵們一排排的倒下了。看著陣形開始崩潰,貝歌爾咬著牙,下令全軍衝擊——這個時候,一旦後退,那麽必將是大崩潰。

但是兩條腿的士兵怎麽能夠比的上四條腿的馬匹,當他們保持隊形向前行進的時候,比利沙王國的騎兵們迅速後退。他們始終與這些步兵們保持著一段距離,隻是用手中的弓箭來慢慢消滅對方的部隊。

同伴們的慘叫聲、四濺的鮮血、無法與敵人抗衡的絕望,所有的一切讓南方公國士兵的士氣不停下跌,直至崩潰……

白楊木在烈火中爆出沉悶的劈啪聲,一隊隊士兵抱著頭蹲在地上,等候著敵人的發落。特麗華城此刻已經打開了門戶,歡迎伽羅他們的到來。

這些南方公國的士兵,雖然一開始還抵抗了一陣子,但是當伽羅他們開始第五次衝擊的時候,南方公國的戰陣就潰散了。

為首的幾名軍官自殺了,但是更多的軍官明智的選擇投降——好像沒有聽說過比利沙王國的軍隊有殺害俘虜的惡習。

“你你你!”

阿加西隨手從隊伍裏挑出七名軍官,大聲命令:“你們,立刻脫光衣服,馬上!”

七名軍官麵麵相覷,不知道為什麽,最後,軍銜最高的軍官站出來,大聲抗議道:“我是惠葉家族的阿狄烈子爵,你們不能……”

一道寒光沒入他的小腿,阿加西悠閑的給短弩上好利箭。

“我數到二十,如果你們身上還有衣物的話,下一箭射的就是胸口。”

看著軍官們狼狽而又迅速的脫光了自己的衣物,場中所有的戰士都笑了。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光屁股是那樣可笑,甚至連一邊的俘虜中都傳來了笑聲。

“那麽,所有的俘虜,向你們的軍官學習,立刻脫光身上所有衣物!”

阿加西手中的短弩射入地麵,大聲吼道:“我數到二十,身上還有衣物的人,立即處死!”

有了軍官們的帶頭,加上四周虎視眈眈的比利沙騎兵,南方公國的士兵很快脫光了衣物,裸的身體暴露在寒風中。

十月中旬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士兵們的身體很快變得青紫,但是沒有人敢於反抗,牙齒打顫的聲音此起彼伏。

隨著阿加西的一聲令下,脫光衣服的士兵們跌跌撞撞地向前行進,任何的不合作都將會導致鞭打、刀砍,乃至喪命。

蜿蜒的隊伍被驅趕著來到一條河流前,齊胸深的河流大概有幾十米寬。

“現在,我來宣布偉大的比利沙王國三王子青葉的命令——他仁慈的饒過你們的生命,但是因為你們的抵抗,將給予你們必要的嚴懲。你們隻要渡過這條河,那麽就是自由的了。”

發布命令的軍官大聲念完了命令後,他身後的士兵們都紛紛大笑起來,而南方公國的俘虜們,則發出各種謾罵與詛咒。

“比利沙王國的王八蛋們,這群天殺的竟然想出這麽惡毒的法子。”

“這麽冷的天,又要讓我們渡過這麽冷的河流,這簡直是謀殺!”

“我聽說過比利沙王國俘虜了我們的士兵以後,不會殺人,但是他們這和殺人又有什麽區別?和他們拚了……”

“不要吵了,快過河吧!至少他們沒有殺掉我們,或是砍掉我們的一隻手……”

“天哪!太冷了……”

“快向河對麵跑吧!難道你想繼續待在河中嗎?”

“光明神救我。扶我一下,我跌倒了,咕嘟,咕嘟……”看著無數的光屁股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看著那些在河流中如同僵屍一樣跳舞的士兵,負責警戒的兩名比利沙王國士兵一邊笑一邊相互交談著。

“不知道是誰想出這種方法,這樣一來這些士兵必將大病一場,沒有十來天的工夫是恢複不過來的,而我們也不必承擔屠殺受俘士兵的惡名了。”

“不過,很有效,是不是?”

“其實,這又何必呢?以我的想法,把這些投降的士兵們一刀砍掉不就得了,何必要費這麽大的周折呢?”

“這就是你的愚蠢了,三王子殿下不殺俘虜的名聲已經傳開,你是不是發現我們一路過來,南方公國投降的士兵很多?這就是不殺的結果。這些天來,我越想越覺得三王子殿下英明無比,他不讓我們搶掠和毀滅,隻是大量破壞南方公國的基層秩序。

“這樣一來,那些平民們都不會拚死反抗,而且他們還可以趁亂獲得自己的利益——前幾天,不是有人向我們匯報他們領主以及軍隊的動向。要知道,如果我們把那些地契和債單燒毀,他們的日子就會好過得多了。

“而這些士兵之所以投降,就是因為他們知道投降了以後有活路,要是按照你的方法,我們不知道要死上多少的人才能夠殲滅他們。”

“可是,這樣……”

“別忘了,任何人都有可能被俘虜的,在那種情況下,如果不殺我,我寧可過三條河。”

被反駁的士兵臉上一紅,連忙掉轉話題。

他笑著看著河對麵的情景,討好的說道:“你看,那些到了對岸的士兵都互相摟在了一起,他們一個個估計凍的夠嗆。”

“當然了,對岸十來裏沒有人煙,也沒有什麽樹木幹材可以用來取暖。這些士兵絕對沒有勇氣重新渡河,他們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迎著寒風裸奔上十來裏,看看能不能碰上可以擋寒的地方。”

“如果沒有河流的話怎麽辦?我前陣子隸屬於偵察騎兵,所以不太了解這些東西。”

“你怎麽這麽笨?沒有了河流,可以讓他們向別人身上潑水,可以把他們鎖在大樹上,給大腿捅上一刀等等,反正方法多的是,隻要讓他們暫時無法作戰就可以了。”

“真的很惡毒,很沒有人性的法子……”

那名士兵額頭上冷汗還沒有流下來,他的嘴已經被答話的士兵捂住了。那名士兵回頭四處看看,然後籲了一口氣。

“別亂說,這些計策都是三王子殿下想出來的,我們英明神武的三王子呀!很喜歡偷窺的,不時注意我們的舉動,前幾天,菲和拉與克阿斯兩個人偷偷跑到周圍的村莊裏糟蹋了三名女子,還殺了幾個平民,結果第二天,他們就被砍下了腦袋……”

說到這裏,兩個人的目光同時望向遠處的一隊騎兵。

那些騎兵僅僅從外表上看起來就比普通騎士驃悍,**的戰馬都披著一層精巧鎖子甲。他們正警惕的注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四周的戰士們也有意無意的護衛著這支隊伍。

那裏是伽羅的本隊,此時他正在和軍官們商量如何走下一步。

泥土堆好了附近的地形,俘虜來的商人們正在講述著南方公國的地理情況。

“隻要向前四十裏,那麽我們就可以進入中央平原;隻要我們前進四百裏,南方公國的首府聖華倫城就在我們眼前。”

說話的是肖恩,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磨練,他已經極為成熟。

在伽羅的有心培養下,他和阿加西一起成為伽羅的左右手——人不能隻靠自己,隻有相信別人才會變得更加強大。

隻有白癡才會從不相信任何人,伽羅對真蘭的冷漠嗤之以鼻——作為一名將領,在這種危險的任務中,如果不能和將士們打成一片,隻能是死路一條。

“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家。”伽羅沒有理會肖恩眼中的狂熱,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三王子殿下,我們現在正處在最有利的情況下。給我一支兩千人的部隊,我願意帶領著他們繼續前進,將南方公國攪的天翻地覆。我們完全可以再次上演新的輝煌,給南方公國更大的打擊。”

阿加西也在一邊勸說開來,他的眼神中有一種光芒。他不同意肖恩的激進,但是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瘋狂一次——他的名字將會被記錄在曆史書上,他們的親人將會因為他們的這一次冒險而受益無窮。

一支小小的軍隊,跋涉千裏,攻到了大陸強國的首府,這是何等的榮耀!

“三王子殿下,我們願意帶領著小部隊繼續前行,不但可以取得更大的戰果,也能死死拖住敵人,免得讓他們的大軍緊緊跟在我後麵,把戰火引到我們的國境線。”

“你們這兩個笨蛋!”伽羅看著這兩名爭先恐後搶著送死的手下,又好氣,又好笑。誰都知道,如果分出一個小隊繼續向前攻擊南方公國,會產生最好的戰果,為撤退贏得時間。可是,小分隊的下場必然是全軍覆沒。

“你們兩個,你們是統帥還是我是統帥?”伽羅氣哼哼的站了起來,沒有理會這兩個笨蛋的繼續哀求。

“你們想送死是不是?我給你們每人兩匹馬,去吧!前方有輝煌的功業在等著你們兩位英雄前去創造。”

“可是,三王子殿下,我們隻是破壞了南方六省的秩序,南方公國的中部以及後麵並沒有受到任何損失。撤退的話,他們就會繼續追擊我們,這樣一來,會不會將我們身後的敵人吸引到我國的邊境上?”

阿加西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在中央平原裏,南方公國已經聚集起超過十五萬的軍隊,在南方,還駐紮有更多的軍隊。

“不可能的,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伽羅的手在地麵上輕輕摸著,發出了一聲歎息:“南方公國真是一片好地方,任何一片土地隻要稍微的開墾,就會變成良田。相對於比利沙王國來說,他們這裏的環境已經算是天堂。”

肖恩與阿加西疑惑的看著伽羅,不知道他想要說些什麽。

“一路上,你們也見到了南方公國的富裕,但是就算他們再富裕,他們不可能,也不願意再調集二十萬大軍前往南方邊境。

“你知道把一支二十萬人的軍隊從中央平原開往前線,需要多大開支嗎?一天至少要消耗十二萬金幣以上。”

肖恩與阿加西發出了一聲驚歎,他們的聲音有些結結巴巴:“十二萬金幣?這不是可以買上一千多匹戰馬了?我們一年的花費也不過十個金幣而已。”

“這還不止,軍隊越多,行進的越慢。這支二十萬人的軍隊如果要開拔到我們的邊境,至少需要大半個月時間。

“一路上的各樣消耗、整個國家的動員,甚至戰士的撫恤、勝利以後的遣散,都是極為的可觀的數字,我估計,至少要九百萬金幣的消耗,而且間接損失更是無法計算。他們現在在我國邊境上屯兵二十多萬,已經占據了極大的優勢,再派軍隊來,隻是得不償失。

“這其實還不是最重要的,其中還牽扯到權力的鬥爭。南方公國不像我們與亞述帝國,他們國家的軍隊大部分控製在大貴族的手中。

“波尼桑親王的家族控製著北方的幾個省,他的家族絕對不會歡迎別人的軍隊進入自己的地盤,更何況是數十萬大軍的部隊?波尼桑親王也許失敗了,但是他的家族實力還在。”

伽羅的目光投向比利沙王國的方向,那裏,是他們出發的地方。

“你們不要忘記了,我們行動的目的是什麽?就是保住南方邊境的安全,擊敗進犯的敵人。

“我們最大的敵人是天鷹城前麵囤積的數十萬敵軍,隻要我們回到天鷹城附近,就算不頻繁的發動攻擊,也能騷擾對方的後勤。

“不管勝利的果實多麽誘人,永遠不要忘記了我們的戰略目標。這一點,我希望你們兩個記住。”

伽羅歎息著,看著遠方一望無垠的平原,那被稱為鑽石之城的都市。他的身後,肖恩與阿加西的臉上充滿了崇拜之情。

“兩個白癡,什麽都是虛假的,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全的回家!把南方公國的人打痛了才是笨蛋,真正聰明的人不會把對方逼到絕路上。”

大陸曆七二三年的十月二十二日,伽羅帶領著比利沙騎兵,第一次抵達南方公國中央平原的邊緣,這也是這支部隊前行的最遠距離。

半個月的征程,數千裏的奔襲,伽羅與手下的部隊創造了奇跡。

這種戰爭的例子恐怕隻有在幾百年前,大陸的教皇風閑帶領兩萬騎兵直取光明教會聖山的瘋狂才能夠比擬。

麵對著嚴陣以待的數十萬軍隊,比利沙王國的騎兵發揮了超乎尋常的“勇氣”,他們掉轉馬頭,把屁股留給了敵人。

“我們不是在撤退,我們隻是向著另一個方向進攻!”

伽羅他們的部隊如同受驚的兔子,放棄一切,用最快的速度沿著原先的道路轉進。因為不了解伽羅他們的用意,集結在中央平原的軍隊始終不敢或者不願追擊。於是,一場讓人啼笑皆非的鬧劇開演了。

前方南方公隊不停宣稱今天消滅了幾千名比利沙騎兵,隔天與敵軍激戰一天,斬首無數,比利沙三王子被俘虜過至少二十次以上,至於真假當然需要仔細分辨——砍下的腦袋上到處是疤痕,搞錯了也在所難免。

另一方麵,南方公國北方六省再次告急,求救的訊息如同雪片一樣向波尼桑親王或者是聖華倫城飛去——但是按照中央平原的戰報,伽羅的軍隊正在幾百裏外與南方公國的軍隊糾纏。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以後,一支三萬人的騎兵從中央平原衝出,開始追趕伽羅他們。

轉動著手中的筆,看著從窗外走過美麗的侍女,威爾頓伯爵的視線掠過扭動的柳腰,心頭仿佛被那長長的頭發拂過。

如果是一年以前的他,那麽這名細腰長腿的女侍早就變成了他的獵物。還有那名美麗至極的治療師,那是多麽美味純潔的獵物呀!

她那嬌柔的身體柳做的腰,純潔的好像雪白的睡蓮,身體每一個部位都散發著清香,一說話就臉紅,絕對是他最喜歡的類型。

但是,現在的他,卻隻能默默咽著口水。

莉莉姬,我美麗的莉莉婭,你知道你丈夫對你的忠心嗎?

威爾頓伯爵的筆在紙上紀錄著自己的忠誠,他的目光瞄上另一名走過的女子。

“親愛的莉莉啞,這些天來,我至少放棄了一百三十一次的豔遇,每天晚上隻是摟著被子哭泣。請相信與白天鵝一樣的你相比,所有的女孩都是烏鴉——除了你的奸朋友蕾米娜以外。

“盡管那些美麗的女孩想盡辦法誘惑我,但是我對你的忠心永遠不會改變。

“我美麗的莉莉婭,你的丈夫真的真的很愛你……”

威爾頓伯爵一邊把這些他七歲的時候,已經背得爛熟的東西隨意寫在紙上,一邊繼續捕捉窗外那美麗的身影。

真的太難熬了,可是……

想一想曾經被擋在門外的歲月,想一想那些平靜如水的幸福,威爾頓低下頭,繼續在給妻子莉莉姬的第二十八封情書上麵寫著肉麻的話。

門外傳來敲門聲,威爾頓注視著進來的仆人。

“威爾頓先生,蕾米娜小姐來訪。”

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威爾頓伯爵整理著自己的儀容。

三分鍾以後,當蕾米娜進來時,威爾頓伯爵已經換好了衣服,擺出最完美的姿態——雖然蕾米娜似乎有了愛人,不過隻要還沒有結婚,自己就有機會,是不是?反正莉莉啞和蕾米娜是非常好的朋友,想來她一定不會在意的。

腦海中充滿齷齪的念頭,威爾頓伯爵迎了上去。

雖然與蕾米娜很熟,但是他再次看到蕾米娜的時候,心中還是發出了讚歎。

一個多月不見,蕾米娜還是那樣的美麗。白衣勝雪、長發如絲,晶瑩剔透的麵容是那樣完美。

雖然她的麵容清減了很多,但是那種與生俱來的美麗卻沒有一分減褪。當年就是這種美麗與氣質,讓威爾頓伯爵為之癡狂了很久。

但是,敏銳的威爾頓伯爵,還是從蕾米娜的眼神中發現了一絲悲涼。

“是誰讓蕾米娜這樣悲傷,是那個叫做波旬的小子?上天保佑這是真的,我一定會安慰她那顆受傷的心靈。”

蕾米娜簡明的將來意說出,她馬上要回到光明教會總部。她問威爾頓伯爵有什麽東西帶給莉莉啞沒有——她到比利沙王國的時候,曾經答應過閨中好友莉莉啞,代為留意威爾頓伯爵的情況。

“多謝蕾米娜小姐的關心,我現在情況很好,我這裏有幾封信,請蕾米娜小姐帶給我的妻子。”

看著那些被撤上香水的信件,蕾米娜點了點頭,放入懷中。

接下來的時間是禮節性的閑聊,威爾頓伯爵向蕾米娜說起比利沙王國目前的情況。

他知道蕾米娜關心這方麵的東西,因此他主要揀了青葉以及真蘭的情況來說。

“原來是這樣,真蘭三公主現在成了內務大臣了?”

“是的,根據很多人的評價,她的能力比前麵幾任都要強上很多。”

“真蘭呀!她的天賦不下於我,如果不是製度的限製,估計她以後將會掌控比利沙王國。”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們這裏關於真蘭的資料很少,她以前很少露麵的。”

“不要緊,我很了解真蘭,不過你們能確定青葉是真的嗎?”

“是的,至少現在還沒有發現破綻。”

蕾米娜搖了搖頭,她的眼中有些疑惑:“不可能吧!青葉腦部受到的損傷是不可逆轉的,瑞蒙曾經告訴過我。”

“我們當初也以為此利沙王室找了一個人來扮演青葉的角色,但是當我們接觸到這個人後,發現不像是假冒的。皇室的教育與氣度是不可能瞞過所有人,那個人至少是王室的成員。”

蕾米娜放下手中的茶杯,她沒有像以往那樣繼續問下去,仿佛失去對這些東西的興趣。

“蕾米娜小姐。”烕爾頓伯爵有些遲疑,他問道:“你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需要我幫忙解決嗎?”

“不高興的事情……”

蕾米娜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蕾米娜小姐,難道是波旬出了什麽事情了?”

威爾頓伯爵有些猶豫的問了這句話,沒有辦法,王室已經命令他盡快打聽清楚關於波旬的一切——蕾米娜是亞述帝國的一麵旗幟,她的父親更是手握重兵的親王。

“波旬。”蕾米娜彷佛從一個美麗的夢境中驚醒過來,她搖了搖頭,眼中是讓人辛酸的淒涼。但是這一瞬間的動搖後,她極迅速的恢複了外表的堅強。

威爾頓伯爵沒有再追問下去,他可不是傻瓜。

“蕾米娜小姐,這是青葉的畫像,你要不要看看?”

威爾頓伯爵順手從身邊拿起一本畫冊,那是參加宴會的畫師畫下的伽羅形態。蕾米娜接過來,微微掃了一眼。

她的表情突然如受雷擊,靜止在那裏一動不動。

她手中,正是伽羅的畫像。

雖然那個滿麵春風的人與伽羅並不相同,但是那兩道疤痕卻是一模一樣。

“蕾米娜小姐……”

威爾頓伯爵的話還沒有說完,蕾米娜便突然消失在他麵前。

這個,到底是怎麽回事?

威爾頓伯爵疑惑的、鬱悶的聽著仆人的報告,蕾米娜剛才搶定了他放在門口的幾匹良馬絕塵而去。

怎麽會這樣,不就是讓她幫忙送幾封信嗎,為什麽要搶走他的馬?這可是才從比利沙王室那裏敲詐而來的良馬呀!

波尼桑親王靜靜坐在書桌前,鵝毛筆沙沙的在白紙上留下了一行行墨跡。

一個月以來,他的神情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平靜過。以前那個滿麵紅光、精神抖擻的波尼桑親王,外表上彷佛老了十來年。他腦後出現了花白,一雙手也不如以前那樣穩定。

時間從筆尖流逝而過,等到他寫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背後傳來了低沉的聲音。

“波尼桑親王,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一名麵目清秀的將領站在麵容平靜的波尼桑親王左側,他的背後,是幾名軍法官。

波尼桑親王沉默了好久,最終,他輕輕對著左側的中年人說道:“你們先出去好不好?我有些事情還要處理。”

中年人猶豫了一下,最終他帶著背後的軍官們一起定出了房間。

整個軍營裏到處是忙碌的人群,各種各樣的器械已經組裝完成。那些來來往往的軍官們見到這名中年人,都舉手敬禮。

他的名字叫做皮特,是元老院派來接替波尼桑親王的將領。這一次他到來之時,也帶來了北方七省的八萬步兵——南方公國的元老院發現,對付滑溜的伽羅他們,步兵再多也無濟於事,還不如把他們派到前線。

“皮特將軍,元老院的意思是,讓我們把波尼桑親王帶回首府。”

一名軍法官鼓足了勇氣,向自己的上級提出建議。

皮特搖了搖頭,他隻是歎息。

“波尼桑親王的疏忽雖然導致了一係列如此嚴重的失誤,但是這隻能叫做天意。他在戰略上的安排並沒有錯,任何人在他這個位置上都不會做得更好。既然他想安靜的死去,那麽給他留上一點尊嚴吧!”

皮特的目光望著遠方那座高聳的城市說道:“三天以後,我們攻城。元老院要求盡快結束這場戰爭,不管是勝利還是失敗,南方公國都不願意這場戰爭繼續無休止的進行下去。”

皮特的背後,是一名紅袍的魔法師。他的個子比常人高上一頭,火紅色的頭發下是一副健壯的體格,魔法長袍上麵繁密的金邊以及皮特對他的恭敬,表明了他高貴的身分。

“天藍魔導師,攻城的時候,就麻煩你們了。”

紅衣魔法師點了點頭,他整個人彷佛一道正在燃燒的火焰。

“我們這些老頭子這一次被元老院派來,自然會聽從皮特將軍你的安排。請相信火係魔法的威力,我們會將整個天鷹城變成廢墟。”

帳篷裏傳來哭聲,那是波尼桑將軍副官的聲音。

大陸曆七二三年十月二十八日,南方公國以作戰不力為由罷免了波尼桑親王的一切職務。波尼桑親王在交接完以後,橫劍自盡,享年四十六歲。

接任他的皮特將軍,是南方公國少數幾名有實戰經驗的大將,為人沉穩多謀。他以前在南方公國的西南方指揮與獸人的戰爭,得到極高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