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最後的備戰
爭霸賽的開幕式定在周日早上。
而小組賽在當天下午就即將開打。
所有球隊都在積極地做著最後的備戰訓練，北山隊也不例外。
即便當下的北山球館彌漫著壓抑的悲戚的氣氛。
他們知道，因傷缺陣的柳園無法征戰本次爭霸賽，北山隊的陣容深度將進一步削減。
而這一切恰恰發生在北山隊嶄新陣容的磨合上升期。
對北山隊的打擊可想而知。
但北山隊卻沒有因此而倒下，溫康離隊時球隊的低迷與彷徨並未再次出現。即便心中並無底氣，但他們卻知道，他們必須為柳園而戰。
林忠才為此感到欣慰。
但他也免不得憂心忡忡。
北山隊原先所向披靡的陣容，現今僅剩歐陽鴻靖一人，而歐陽鴻靖如今也是有傷在身。他的調兵遣將，將是困難重重，這是他執教生涯首次遇到如此棘手的陣容問題。
但是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帶領著球隊，一往無前地戰鬥下去，直止倒下。
他也不知道，他們會何時倒下。
以眼前的陣容而言，或許是八強賽，或許是四強賽，又或許是決賽。
能走多遠，他沒有把握。
抬眼看著正在揮汗如雨地進行訓練的隊員們，林忠才仍是淡然地笑著。
事在人為。
歐陽鴻靖聲色俱厲地指揮著隊友跑位訓練，但他自己卻始終站在場邊，沒有換上球服。
他並沒有打算參與訓練。
他原以為停訓對他而言是不可饒恕的，而現在他卻發現，停訓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無法接受。或許是由於柳園最後對他的勸誡，又或許是他自己的覺悟，他也不清楚。
林忠才慢悠悠地走到歐陽鴻靖的身旁，問道：“你現在還好吧。”
歐陽鴻靖笑笑：“我還好。”
“難得看到你笑。”林忠才饒有深意地打量著歐陽鴻靖。
歐陽鴻靖稍轉過身，看著林忠才，微笑道：“跟柳園學長聊了許多，也放下了許多。”
林忠才點點頭，苦笑道：“柳園的受傷，如果能夠換回正常的你，那也不知道算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歐陽鴻靖默然不語。
良久後，他才低聲說道：“教練，有些心結我還是放不下。”
“沒事的，”林忠才伸手摟住歐陽鴻靖的肩膀，喃喃道，“或許要等到你跟溫康交手後，你才能夠真正地放下吧。但是你知道，要想跟溫康交手，或許我們要打進決賽才可以。”
歐陽鴻靖沉吟道：“教練，你也認為小組賽，他不會上場嗎？”
“你也不也這樣認為嗎。”
兩人相視一笑，雖笑得頗為苦澀，但之前兩人的間隙與不悅，此刻皆泯然。
“最後的備戰了，你幫幫江小銘吧，這邊的指揮由我來就好。”林忠才指著在一旁空置的場地上練習著投籃的江小銘，說道。
歐陽鴻靖微微一怔，而後會意地點點頭，朝江小銘走去。
自踏進球館，江小銘便一直都在一旁單獨練習著投籃。
似是在鑽研新武器。
但眾人卻看不出他的投籃練習與平時有何區別。
“需要幫忙嗎，江小銘。”
江小銘聞言一愣，隨後停下投籃的動作，側身朝正向他走來的歐陽鴻靖望去。
歐陽鴻靖在江小銘身前站住腳步，不緊不慢地問道：“你的投籃練習，看著感覺並不像是常規練習。”
江小銘微微一笑：“沒錯，我是在嚐試著，提高出手速度。”
歐陽鴻靖微怔道：“提高出手速度？！”
“沒錯，是柳園學長的建議，我想試試看。”
歐陽鴻靖低聲嘀咕道：“提高出手速度，就勢必會影響到投籃手感。大賽在即，平心而論，你的嚐試有些冒險。”
江小銘苦笑兩聲，應道：“我知道我是在冒險，但是我覺得有價值。”
歐陽鴻靖又問道：“你提高出手速度，是為了躲避封蓋嗎？”
“是的。”
歐陽鴻靖若有所思地頷首微笑，而後徑直走進三分線內，轉身朝江小銘攤手示意道：“我來防守你，你試著投籃。在不考慮命中率的前提下，我想知道你的出手速度能有多快。”
江小銘凝重地點下頭，微躬著身軀，將球持於腰間。
“開始吧……”歐陽鴻靖對江小銘的投籃習慣與出手速度有過了解，故此他在防守江小銘時仍甚是輕鬆。他知道，即便他的膝蓋有傷病隱患，但他仍能夠在不動用右腳膝蓋的力量的前提下，將江小銘防住。
而就在他話音未落時，江小銘卻如同光影閃逝般，猝不及防地抬手將球投出！
歐陽鴻靖眼前一花，身後便傳來一聲厚重的打鐵聲。
“還是控製不好出手力度。”江小銘皺著眉歎息道。
而站在他身前的歐陽鴻靖，卻猶如木樁般，在他投籃的始末，都不曾做出反應。
或者說是，來不及做出反應。
歐陽鴻靖滿麵駭然之色，目瞪口呆。
“怎……怎麽可能快到這種程度……你是怎麽做到的？！”
江小銘撓撓頭，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做到的。我想著要以最快的速度投籃，身體就自然而然地做出反應了。不過由於速度的陡然提高，我的出手力度也不由自主地隨之增大，結果投籃總是砸到後筐。投不進，再快的速度也沒有意義。”
“是身體的本能嗎……”歐陽鴻靖怔怔地低聲呢喃道。
“歐陽，你怎麽啦？！”江小銘見歐陽鴻靖杵在原地發愣，便問道。
歐陽鴻靖驀地回過神，輕舒口氣，笑道：“沒有，我隻是突然覺得，你說得對。你的嚐試，有價值。就你剛剛的出手速度而言，防守者很難及時做出防守反應，也就是說，你在跑出空位後的接球即投，幾乎是無可防守的。”
江小銘的眼裏漸漸明亮。
“但是，問題也同樣存在。如此快的出手速度，很難把握手感，看起來並非是科學合理的進攻手段。”歐陽鴻靖繼續分析道。
江小銘眼底又微微一黯。
歐陽鴻靖轉身幫江小銘撿回球，在將球遞給江小銘的時候，朗聲說道：“不過，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在你身上，從來就沒有所謂的科學合理，你的射術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猛然怔住片刻後，江小銘不禁莞爾。
接過歐陽鴻靖遞過來的球後，江小銘後撤兩步。
歐陽鴻靖也擺好架勢，開始防守。
正在指揮著球隊訓練的林忠才，此時也將打量的視線輕輕地落到了他們身上。
鄭喜潢如野獸般橫衝直撞地攻進內線，在吸引了收縮防守後，寫意地將球從背後擊地傳給跟進的林豐德。
林忠才一時間覺得自己的雙眼不夠用。
林豐德連續地使用假動作晃開防守後，中距離投籃出手。由於身前沒有防守者，林豐德的投籃顯得緩慢而沉穩。
江小銘持球站在外線與歐陽鴻靖對峙片刻後，猛地就地拔起，出手如光影般閃動。歐陽鴻靖沒有躍起封蓋，在留意到江小銘身形瞬動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又是封蓋不及了，於是他便幹脆站在原地，欣賞著江小銘如畫般的美妙出手。
兩記投籃。
一慢一快。
一同承載著北山籃球部對即將到來的爭霸賽的期望，朝籃筐飛去。
最後的備戰，意味著即將到來的是，最初的戰鬥。
林忠才緩緩地閉上雙眼。
他不想知道，江小銘與林豐德的投籃能否命中。
其實，能否命中又有什麽關係呢。
總之，能看到這些孩子慢慢地成長起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