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初至長安
任天棄出了大門,便見到身披戎裝,手持一柄亮銀長槍的李光弼騎著馬,帶著三四十名騎兵在外守候,後麵卻停著一輛裝飾豪華的四騎馬車。
李光弼見到任天棄出來,便躍下馬,拱手道:“末將在此恭候任真人多時了,刺史大人帶著全杭州城的文武官員正在西大門等著相送,還請任真人上車。”
任天棄點點頭,回過身對陸玉嫣道:“玉嫣,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保重,有什麽事叫人捎信來,記住沒有。”
見到陸玉嫣使勁的點著頭,任天棄便笑著拂了拂她的臉,轉身要走,卻聽見陸玉嫣在身後叫了一聲。
他回過頭來道:“玉嫣,還有什麽事麽?”
陸玉嫣眼見著情郎就要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而且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熱淚已經是滾滾而下,泣不成聲,也顧不得眾目睽睽,一頭撲在他的懷中道:“任郎,你記住,杭州城永遠有一個女人在等你,你一年不回來,這個女人就等你一年,你十年不回來,這個女人就等你十年,你要是永遠不回來,這個女人就等到永遠,就是到了地府,也不會投胎轉世。”
任天棄見她如此癡情,也是心潮澎湃,但也不想多說什麽,隻是很肯切地道:“玉嫣,你隻管放心就是。
說了這話,心腸一硬,便與豬肉強鑽到了車內。
那黃綺將手中的長槍一舉,一眾人就緩緩向前而去,等走了一陣,任天棄掀開後麵的車簾望去,卻見陸玉嫣遠遠的還在後麵向自己揮著手。
不一陣就到西城門,果然見到那花刺史帶著一大群杭州城的文武官員在外麵候著。
等到馬車停穩,任天棄讓豬肉強呆在車中,自己卻滿麵堆笑的鑽了出去道:“花大人,何必這樣客氣。讓大家在這裏久站,本真人也不好意思啊。”
那花刺史向他一揖道:“那裏,那裏,本官已經將任真人的奇異之處寫成奏折送到京城,皇上必然會對你另眼相視,到時真人再露一露自己的手段,下官可以斷言,這護法國師之位非任真人莫屬。到時候真人你的位崇尊,隻怕還瞧不上下官等人哩。”
任天棄哈哈大笑道:“這怎麽會,這怎麽會,刺史大人你這是說笑了。”
花刺史微微一笑,將手一揮,便有一名侍衛捧來一套衣物。
任天棄一瞧,上麵卻是一頂道士戴的九梁冠,下麵還有道袍、絲絛、雲鞋諸物,質地都極是考究。
花刺史道:“任真人,下官知道你生性閑淡。遊戲人間。向來不注重衣物穿著,但這次國師之選,事關我杭州官員百姓地臉麵。這套道衣,還請真人你換上。”
任天棄豈會拒絕,點點頭,道:“這是自然,好吧,本真人上車後就換上。”
花刺史叫人將道服送到馬車處,豬肉強出來接下。
一切弄妥,任天棄與杭州城一眾官員行禮畢,在那李光弼的護送之下,緩緩而去。
任天棄與豬肉強從來沒出過門。一路向西而行,但見江山如畫,美人多嬌,已是眼花繚亂,每到一處繁華之地,就要玩夠吃足,那李光弼得了花刺史的吩咐,一切以任天棄馬首是瞻,見離聖旨定下的期限還有些時日。當下也並不催促,便陪著兩人遊山玩水,開支一切用度,隻是見到任天棄的動作舉止有些粗俗,活脫脫的一個市井少年模樣,那裏像什麽有道之士,不由為花刺史大是擔心。
而任天棄見這李光弼模樣雄武,做事又不卑不亢,一路之上雖然太平,但仍然槍不離身,警覺極高,連手下的騎兵也遠比自己平常所見的大唐官兵精神威風,一問才知他不過是名從八品地副將,不由甚是為他報屈。
對於有真本事的人,任天棄向來是敬重的,當下刻意與他交結,那李光弼雖然懷疑這任真人未必有什麽能耐,便見他為人豪爽,極是瞧得起自己,倒也與任他開始親近起來。
如此過得一月,這才進入長安境內,還未到京城,沿途所見已與別處不同,隻見大道通衢,不僅平整光潔,而且比其它地方寬了三倍還不止,路上不停的有怒馬香車絡繹不絕的來來去去,行人的衣著穿戴,舉止禮儀,也和各州府大是不同。
瞧著就要到過去心中無比向往的長安城了,任天棄與豬肉強都興奮的鑽出車廂東張西望,那李光弼雖然來過長安一次,不過那也是十年前,此時舊地重返,也是精神一振。
正在這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極是急促的馬蹄之聲,似乎來人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眾人全都向後望去,卻見來地竟是一名傳信的驛差,一手控著韁繩,一手卻托著一個精致的木盒。
李光弼見那驛差肩背之後縛著一根黃旗,臉色頓時一變,原來凡是驛差縛這樣的黃旗,那就是有天大地軍務要向皇上稟告,不管是誰,要是擋道,那是撞死無怨。
那驛差很快的就從任天棄一眾人身邊絕塵而去,前麵的人果然是紛紛閃道。
任天棄一指那驛差的背影道:“李大哥,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李光弼沉吟了一陣道:“想來是近來契丹又開始蠢蠢欲動,北方邊關吃緊,將軍情送到京城來了。”
正說著話,就聽到道旁一位差點兒被那快馬撞倒的青衣老者在那裏大叫道:“哎,造孽,造孽啊。”
任天棄聽著不對,叫停馬車,讓李光弼把那老者叫到車前來問話。
不一會兒,那青衣老者便過來了,見到任天棄的道師裝扮,連忙向他行了個禮道:“這位道爺,不知喚小老兒前來有什麽吩咐?”
任天棄是入鄉隨俗,學著道士呼了聲:“無量壽佛。”
又道:“請問這位老施主,你剛才直叫造孽,造孽的是什麽意思?”
青衣老者臉色微變,道:“沒……小老兒,一時口誤,沒什麽意思。”
任天棄是何等聰明,一見他的神色,就知道其中必有隱情,不唬唬他是不成的,便將臉一沉道:“當著本真人的麵還敢撒謊,罷了,李將軍,你先把這老頭兒押起來,咱們到了京城,本真人再設壇作法,讓他乖乖地說出實話來。”
李光弼自然明白任天棄的意思,叫了一聲:“來啊,把這老頭兒給我抓起來。”他旁邊的馬上就跳下兩名騎兵來,抓住了那老頭兒的肩膀。
那老頭兒頓時駭得臉都白了,連忙道:“道爺,道爺,饒了我罷,小老兒說就是。”
任天棄一揮手,那兩名騎兵就放開手,重新上馬。
任天棄聲音一柔道:“老人家,你盡管說,咱們也是外地來的,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不會亂說話的。”
那青衣老者這時才歎了口氣道:“道爺,你既是外地來的,小老兒就給你說說吧,你可知道剛才那驛差送的是什麽東西?”
任天棄奇道:“那不是送的邊關地軍情麽?”
青衣老者搖了搖頭道:“不是,那隻是一盒荔枝。”
他這話一說,任天棄、豬肉強、李光弼異口同聲地叫道:“什麽?”
那青衣老者也料到了三人的驚詫,道:“可不是麽,就是荔枝,而且是來自嶺南。”
李光弼的生活閱曆要比任天棄高,當下道:“這荔枝一日而色變,二日而香變,三日而味變,到了四五日,香味都要全部散去,這嶺南之地在此千裏之外,要在幾日之間送到這裏,真是難以做到啊。”
青衣老者苦笑道:“有什麽難的,讓驛差們備下快馬,用香檀木盒密封好,五十裏路一換,如此二十餘站下來,就到京城了,等送到宮中打開,仍然新鮮無比。”
李光弼想到為了這麽一盒荔枝花費之大,也不僅搖了搖頭,道:“這荔枝是皇上要吃麽?”
青衣老者道:“要是皇上愛吃卻未必會費這麽大的力氣,是楊貴妃喜歡,說是吃了能讓容貌更美,皇上為討她的歡心,便想出了這麽一個千裏相傳的辦法。”
聽到這裏,任天棄、豬肉強、李光弼三人是麵麵相覷,實在想不到當今皇上居然會如此好色荒唐,任天棄過去本來對唐玄宗的傳聞並不放在心上,這時所見所聞,對這個皇帝頓時覺得甚是失望起來。
放過那青衣老者,一眾人繼續前行,兩個時辰之後,便見到了一個絕高的城池,旌旗飄舞,巍峨廣闊,有若龍盤虎踞,正是長安城了。
這長安城,自周、秦、漢來,便是曆代帝王的建都之所,到了隋朝,曾改名為大興,唐高祖之後更名為長安,分作內外兩層,南北兩部,縱深極寬,乃中國曆朝以來最大的都城,其繁盛之景,可說享譽四海諸國,有天下第一城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