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喜軍想好了各種方法要折磨羅穎,他要讓羅穎心急如焚,他要讓羅穎也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他要看著羅穎在他麵前哀求。可是,羅穎的表現竟然如此淡定從容,絲毫沒把女兒的事放在心上。
1.輿論一旦形成就能吞噬一切
六月三日,江海明開車撞人、二次碾壓致兩人死亡案二審在喧囂中開庭了,羅穎來到現場,靜靜地坐在旁聽席上,江海明穿著囚衣踉踉蹌蹌地走進法庭,與羅穎四目相對,不禁淚如泉湧,接著又著急地四處搜尋,可是沒有看到女兒小米的身影,他有點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這種場合怎麽能讓小米來呢?
二審辯護律師還是杜文禮,他向法庭出示了新證據。江海明和冷秋燕的情人關係被公之於眾,他從十多年前的虐貓事件講起,說冷秋燕這麽多年一直要報複江海明,跟江海明約會結束的時候,經常給他吃安眠藥,終於導致了車禍的發生,而江海明慌亂之際在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冷秋燕,冷秋燕指示他必須除掉兩個傷者,江海明在自製力極度降低的情況下做出了錯誤的決定,這個決定將會讓他悔恨終生,希望法庭能對他寬大處理。
這一辯護很容易遭到了檢方的反駁,因為冷秋燕已經死了,這些推測死無對證,甚至有向冷秋燕潑髒水的嫌疑。
雙方在庭上唇槍舌劍展開多輪交鋒,最後杜文禮以情動人,希望審判長能網開一麵,江海明的無心之失,已經毀滅了一個家庭,如果判其無期徒刑,就是毀滅另一個家庭了。
激辯了兩個半小時候,審判長方彤宣布休庭。
這段時間,方彤為這個案子幾乎是心力交瘁,本來案情極其簡單,可是因為網絡水軍的存在,讓她舉棋不定投鼠忌器,網絡上的傳言到底是真是假,隻有她最清楚,她也不願對此事多說什麽。在歐美等發達國家,案件在審判之前,媒體是不允許進行過多報道的,因為怕影響到法官的獨立判決。可是在中國,這種規定經常是形同虛設,尤其網絡興起之後,各種意見紛紛雜雜,想徹底堵在窗外是不可能的。
網絡暴力行如猛虎,方彤一直在抵製輿論對自己的影響,可是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這種努力到底有多大的效果?輿論要讓江海明死,如果判其死刑,人們會說法官被輿論挾持了,如果不判其死刑,那她是不是為了表明自己沒受輿論影響而做出這種判決的呢?這其實是輿論的另一種影響。所以,輿論這東西一旦形成就能吞噬一切,包括獨立自主的能力,在輿論的**威之下,一切對獨立精神的堅持都淪為了可笑的自我標榜。
如果不能置身輿論之外,那就幹脆深潛其中吧。在二審開庭之前,方彤廣泛搜羅網絡上的各種聲音,她發現跟一審時的輿論環境不同,網上已經有替江海明辯護的聲音了,比這更重要的是,也有一些理性的聲音,呼籲法官不要被輿論挾持。
半個小時後,方彤開庭宣判,駁回了江海明的訴訟請求,認為他提出的冷秋燕下迷藥等情節沒有證據支持,故此維持原判。
聽到這個結果,江海明整個人癱倒在地,雖然不是死刑,但是無期徒刑對他來說生不如死,因為他將錯過女兒成長的每一個美妙的瞬間,盡管他可以好好表現爭取減刑,可是等他出來的時候,也肯定是白發蒼蒼了,美好的人生從此結束了。他抬起迷離的雙眼看看羅穎,可是羅穎的位子早已空空如也,法官一宣判,羅穎就立即起身離去。這些日子,她東奔西走,不是為了這個背叛了她的男人,而是為了她的女兒,如今法庭已經宣判,她還留戀什麽呢?她沒有給江海明懺悔的機會,毅然決然地離開了。
這是一場雙輸的官司,無論是江海明,還是童喜軍,都沒有得到滿意的結果。在童喜軍心裏,判江海明死刑是他最大的心願,當二審僅僅是維持原判的時候,他的恨意陡然間升騰起來。他心情抑鬱地走出法院,記者們紛紛圍攏過來,問他對判決結果有什麽意見,他冷冷地問道:“如果我說真話,你們能報道嗎?”記者們愣怔片刻,童喜軍嘴角泛出一絲嘲笑,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他回到了家裏,家中的布置就跟一月十五日晚上妻兒離開時一模一樣,就連水杯、水壺的位置都沒有動過。屋子裏彌漫著死寂的氣息,就連電子鍾都沒有了滴答的聲音。詩人說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童喜軍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活死人,在失去妻兒的日子裏,支撐他活下去的隻有仇恨,如今,複仇的希望竟然落空了。今後的日子,他又該如何度過?
他站起身,去撫摸每一件家具,桌子是妻子經常擦過的,他似乎還能感受到妻子的溫度,書桌是兒子經常用的,他仿佛聽到看了兒子稚嫩的笑聲,仿佛看到了一幅充滿童趣的圖畫,兒子問他:“爸爸,你看我畫的老虎像不像?”
童喜軍長歎一口氣,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然後離開家門。他急匆匆地向前走去,經過一個路口,雖然是綠燈,他還是站住了,那天晚上就是在這裏,也是綠燈,他看到一輛車停在斑馬線前,車窗開著,司機正在打電話,也許看到有行人過來,司機立即壓低了聲音,搖上了車窗。
再往前,就是妻子和兒子遭遇車禍的地方,他不敢再走了。幾個月來,對那個路口,他總是能躲就躲,那裏,是他心中的禁地。
此時,當他駐足在十字路口,陷入對往事的追憶時,他肯定不會想到,自從離開家門,他就被人跟蹤了。
傍晚時分,羅穎接到父親的電話,這個電話讓她五雷轟頂。電話那頭,父親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告訴她:“米兒丟了,被人搶了。”
聲音有點嘈雜,羅穎沒聽明白,安撫父親:“爸,你慢點兒。米兒怎麽了?”
“她被人抱走了。”
這下聽明白了,但是她不敢相信,繼續問道:“在哪兒被抱走的?”
“我剛才去幼兒園接了她,她跑得快,跑到前麵去了,然後一個人抱著她就跑了。”
“你看清那人是誰了嗎?”
“沒有啊,太快了,我根本沒注意。”
“你報警了沒有?”
“啊?報警?沒有啊,我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了。”
“你在那兒等著我,我馬上過去。”
羅穎心急如焚,掛斷電話,立即報警,因為她心情煩亂,語無倫次,話務員幾次讓她重複地址,氣得她朝話務員大吼大叫。話務員還不斷地重複:“你確定你女兒是被人拐走了嗎?”
羅穎吼了一聲髒話,把電話掛了,立即撥通了何少川的電話。
“何警官,我是羅穎,我女兒被人綁架了。”
何少川立即問道:“在哪兒?”
“幼兒園附近。”
“你立即把你女兒照片發給我。”
從去年開始,江城警方實行兒童失蹤快速查找機製,接到兒童失蹤或者已滿十四周歲不滿十八周歲婦女失蹤報案的必須立案,迅速開展偵查工作。何少川隻要將小米的照片上傳到指揮中心,全市交通要道上的警力就會全都調動起來,嚴防幼兒離開江城。可是,他還沒來得及上傳,就接到了蔣子良的電話。
與此同時,羅穎正奔向幼兒園,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羅穎看了看,掛掉了,她現在可不想聽人講什麽賣房子、買保險、投資理財的事。可是,對方很執著,又打過來電話。
一般來說,推銷電話不會如此執著,羅穎接聽了,小米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了出來:“媽媽,你在哪兒啊,我好害怕呀。”
“小米小米,你別哭,媽媽馬上來找你,你在哪裏,受傷了沒有?”
電話那頭,小米突然一聲大叫:“啊,媽媽。”
“小米,小米,你怎麽了?”
一個男子的聲音淡淡地說道:“她很好。”
“你是誰?你想幹什麽?”
男子掛斷了電話,羅穎回撥過去,總是無人接聽。
幼兒園門口聚集了很多人,兩個民警和羅穎的父親被圍在中間,老人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講述孫女被擄走的經過,圍觀民眾唏噓不已。羅穎分開眾人,老人家一看到女兒,立即捶胸頓足地說道:“穎啊,對不起,我實在沒想到啊。”
羅穎說道:“沒事沒事,警察會幫我們的。”
正在這時,電話又響了起來,又是那個號碼。羅穎氣急敗壞地衝電話叫道:“你放了我女兒。”
話筒裏傳來陰鷙的笑聲。
“你要什麽?你說!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不管多少錢都可以。”
“哼哼,”男子說道,“我什麽都不要,我就是想讓你們痛不欲生,我要讓你嚐嚐失去親人的滋味。”
“你是誰?你是……”羅穎問道,“你是童喜軍?”
“我在你的咖啡館等你,最好別帶警察。”
掛斷電話後,羅穎茫然地看了看周圍,一個民警問道:“是疑犯打來的電話?”
“不,不是,我搞錯了,”羅穎搖搖頭,對父親說道,“爸,你先回家,我去找朋友幫忙。”說完,扭頭就跑。
2.別用仇恨掩飾醜陋
童喜軍走進咖啡館,找到一個角落坐下來,服務生上前詢問:“先生,請問您喝點什麽?”
他擺擺手,說道:“什麽都不喝。”
“對不起,先生,您這樣,我們不好做生意啊。”
“滾開,別煩我。”
服務生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沒想到遇到這麽粗魯的主,被童喜軍如此一頂撞,竟氣得眼淚直打轉。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童先生,何必為難一個小姑娘呢?”
服務生一見,立即笑逐顏開,說道:“羅姐,您來了。這位先生他……”
“沒事,你先去忙吧。”羅穎在童喜軍對麵坐下,說道,“童先生想喝點什麽,我請客。”
在此之前,童喜軍想好了各種方法要折磨羅穎,他要讓羅穎心急如焚,他要讓羅穎也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他要看著羅穎在他麵前哀求。可是,羅穎的表現竟然如此淡定從容,絲毫沒把女兒的事放在心上。
見童喜軍不說話,羅穎笑了:“童先生還是隨便喝點什麽吧,要不幹坐著多無趣?你看我都不著急,你著急什麽?”
童喜軍冷冷地看著羅穎,揣摩眼前這個女人悶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他問道:“你一點都不擔心你女兒?”
“童先生也是一個當父親的人,再怎麽窮凶極惡也不會對一個小孩子怎麽樣。”
“那可不一定,”童喜軍說道,“我就希望看到你和江海明痛苦的樣子,我要讓你們知道生不如死是什麽感覺。”
“童先生,我再說一遍,對你的遭遇,我真的很抱歉、很同情,雖然慘禍沒有發生在我身上,但是我依然感同身受。但是就像我們在法庭上說的,大錯已經鑄成,難道在毀滅了一個家庭之後,一定要繼續毀滅另一個家庭嗎?現在,江海明被判無期徒刑,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是他的感覺跟你是一樣的,也是生不如死,因為他愛他的女兒,但是他從此將缺席女兒的成長……”
“閉嘴!”童喜軍大喝一聲,“你們好不要臉,缺席女兒的成長就生不如死了?你們也太矯情了。我現在恨不得馬上掐死你們的小米,讓江海明看清楚到底什麽才是痛苦、什麽才是生不如死。”
羅穎說道:“我沒有想到,你的仇恨會有那麽強。”
“我恨你們,恨江海明奪走了我的一切,恨你一直阻止我複仇。”
“你難道認為,如果沒有我,法官就會判江海明死刑嗎?”
“那當然!”
“在你興風作浪之前,輿論都是同情我的。”
“為了小米的爸爸,我必須反擊,”羅穎說道,“你以為隻有你對二審判決不滿意嗎?我也不滿意,江海明那天晚上被下了迷藥,而且他是在稀裏糊塗的狀態下,稀裏糊塗地聽了冷秋燕的話,這才釀成大錯。可惜,就因為沒有直接的證據,法官竟然不采納。無期徒刑啊,等他出來的時候,小米的孩子估計都會很大了吧?”
童喜軍冷冷地笑了:“你一定不會想到,可以給江海明做證的證人,恰恰就是最希望他死的人。”
“你有證據?”羅穎狐疑地問道。
“那天晚上,我跟老婆吵架之後,老婆帶著兒子離家出走,我隨後追趕出去,在一個路口,我看到一輛車停在斑馬線前,車窗開著,司機正在打電話,當時我並沒有注意她在說什麽,隻知道她是個女人,還有點麵熟。直到後來,冷秋燕為江海明的事四處奔走,我有機會看到她的人,看到她的車,我立即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因為她的車牌太特別了,是江CAR001。那天晚上,就是她停在十字路口,而當時我經過的時候,她說的是‘別猶豫,軋過去’。”
羅穎說道:“我明白了,你殺冷秋燕並不是因為她在幫助江海明脫罪,而是因為她是謀害你妻兒的罪魁禍首。”
“哼哼,羅老板,你就不要偷換概念了,罪魁禍首是你老公。”
“謀殺冷秋燕還說得過去,可是你為什麽要謀殺網妖唐州熊冠洋呢?”
“你怎麽知道熊冠洋是我殺的?”
“熊冠洋遇害後,警方首先懷疑的就是我。我當然知道不是我幹的,然後我就開始觀察,誰會從熊冠洋遇害中獲益,這就是你。因為熊冠洋遇害後,網民幾乎立即就懷疑到我頭上了,對江海明的喊殺之聲陡然高漲。”
“哼哼,對,”童喜軍說道,“隻要能將江海明判死,做什麽事我都願意。”
“你已經被仇恨控製了,你太可怕了,”羅穎說道,“我不明白的是,冷秋燕和熊冠洋為什麽對你毫無防備呢?”
“很簡單,”童喜軍說道,“我通過微博聯係到冷秋燕,我告訴她那天晚上我聽到她給江海明打電話了。她問我是誰,想幹什麽。我說我隻要五千塊錢,至於我是誰並不重要。她立即答應了,我們約在街心公園見麵。當然殺了她之後,我拿出她手機,刪除了微博聊天的記錄。至於熊冠洋就更簡單了,他本來就不是個好鳥,我給他打電話,說願意出一筆錢,要他繼續造勢討伐江海明,他立即就來了精神。”
羅穎說道:“那天晚上,他先跟我約的,我們沒有談攏,他馬上就倒向你那一邊了。”
“所以,殺熊冠洋,你不覺得我是為民除害嗎?”童喜軍說道,“我觀察他很久了,知道他車停在哪裏,所以我提前等候在那兒,等他從車上下來,我向他走過去,他還以為我是來給他錢的,但是我卻給了他一刀。”
童喜軍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毫無表情,甚至帶著一絲調笑。羅穎說道:“你真冷血,難怪你的妻子要離你而去。童喜軍,你的妻兒其實是因你而死,你不要欺騙自己了。江海明當然是凶手,但如果不是你,你的妻子又怎麽會離家出走?他們又怎麽會遭遇車禍?幾個月來,你一直怨天尤人,卻從來不想想自己是多麽罪惡。你用仇恨來掩飾醜陋,你以為殺死江海明就能減輕你的罪責了嗎?你錯了!”
童喜軍勃然大怒:“你給我閉嘴!你不要你閨女了是不是?”
羅穎輕蔑地笑了。
童喜軍說道:“我把她藏在一個誰都猜不到的地方,如果我不說,她幾天之內就會被餓死。”
羅穎的眼神明顯有點慌亂,這被童喜軍看出來了,他得意地笑道:“你繼續嘴硬啊!”
正在這時,何少川從外麵走了進來,遠遠地就衝他們打招呼:“哎喲,這不是童先生,好巧,你也在啊!”
童喜軍說道:“別他媽裝算了!姓何的,我告訴你,你們永遠都找不到小米的。羅穎,我要看著你和江海明下半輩子永遠生活在悔恨和痛苦當中。”
何少川繼續打著哈哈,說道:“行了行了,可以歇著了,你以為你演電影呢?說得文縐縐的,瞧你那酸勁兒。”
童喜軍被一頓搶白,氣得麵紅耳赤,他沒想到何少川一進門,沒跟他說案子的事,而是揪著一些不相幹的事來嘲弄他。
何少川說道:“童喜軍,你知道什麽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嗎?你用匿名ID發帖,為了讓我們懷疑羅穎,特地跑到羅穎常去的健身會所去上網,你以為我們會上當,可是卻沒想到健身會所外麵的監控攝像頭拍到了你。”
童喜軍說道:“拍到我什麽了?拍到我發帖了嗎?”
“當然沒有,”何少川說道,“拍到你走進健身會所了,但是那麽快就出來了,顯然不是去健身的,而且那個會所離你家也不近。所以,我們開始懷疑你了,但是我們沒有證據。後來我們又查到,車連風的身份信息泄露了,而且正是從江城地產泄露出去的。當然,這也沒法說就是你幹的。但是,五月三十一日,熊冠洋被殺的那天晚上,你說自己在家裏,但是你卻在康輝花園附近出現了,時間也正好是熊冠洋被謀殺的時候。”
“何警官也太異想天開了吧?”童喜軍說道,“你以為我剛才跟羅老板說的都是真話嗎?我隻是嚇唬嚇唬她罷了,我哪有殺人啊!特別是熊冠洋,他一直是在幫我的。”
“那你再說說五月三十一日晚上你到底在哪兒?”
“我上次說過了,我在家裏。”
“你這兩天沒上網吧?有條視頻特別火,你知道嗎?”
“熊冠洋的嫖娼視頻?當然知道。”
“不是,”何少川說道,“熊冠洋已經是曆史了,這個時代快速發展,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持續多天當主角。”
“那是什麽視頻?”
“一個無賴碰瓷,結果被人拍下來了。”
童喜軍微微一怔,依然不動聲色,說道:“那一定很有趣。”
“的確有趣,你要不要看看?”何少川笑問道,然後對羅穎說道,“你這裏肯定有電腦吧?借來用用。”
羅穎將筆記本電腦拿出來,何少川拖過去,輸入網址,找到那段火爆視頻,漫長的廣告之後,終於開始播放了。
何少川說道:“這是車載記錄儀拍下的,你看這個無賴在假摔,看這裏,他摔倒了。再看這裏,開來一輛車,有沒有覺得這輛車很熟悉?”
童喜軍臉色微紅,沒有說話。
何少川說道:“童喜軍,這是你的車吧?”
童喜軍依舊沉默。
何少川追問:“知道這是哪兒嗎?這就在熊冠洋家附近。知道這是什麽時候嗎?就是五月三十一日熊冠洋遇害那天晚上。”
童喜軍咯咯一笑,說道:“沒想到他裝了行車記錄儀。”
“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出現在那裏嗎?”
童喜軍說道:“這不能證明我殺人了呀。”
何少川說道:“這麽多疑點都指向了你,你說我們會怎麽對你?當然是跟蹤你啦!羅老板的女兒被人綁架了,她還能這麽心平氣和地跟你聊天,你不覺得奇怪嗎?”
羅穎笑道:“因為何警官給我打過電話,說小米已經被解救了。”
童喜軍氣急敗壞地說道:“這不可能!”
“行了行了,”何少川不耐煩地說道,“省點台詞吧!不就是郊區一個廢棄廠房嗎?都跟你講了,我們開始跟蹤你了。你擄掠小米的時候,我同事還不知道小米就是羅老板的女兒,但是他一直跟著你,看著你把小米藏到廢棄廠房後離開了,他隨後就把小米救了。你真的以為自己能掌控全局嗎?”
童喜軍暴跳如雷,謔地站起來,撲向了桌子對麵的羅穎,喊道:“我殺了你。”
何少川一伸手就把他製服了,說道:“你省點台詞吧!你明知道我在旁邊還白費這工夫幹嘛?你表現欲太強了!”
這時,蔣子良抱著小米走了進來,羅穎奔向前去,抱過女兒,不停地說:“謝謝,謝謝。”
蔣子良的電話響了起來,接聽之後,他對何少川說道:“菲菲說,在童喜軍的車裏提取到的血跡,跟熊冠洋的DNA相符。”
何少川兩手一攤,問道:“你還有什麽台詞要說的嗎?”
3.我不服,我要上訴
二〇一三年八月二十日,童喜軍因故意殺人罪,一審被判處死刑。他沒有否認殺害冷秋燕和熊冠洋的事實,但是堅稱自己無罪,他說冷秋燕和熊冠洋都是罪人,但是法律拿他們卻沒有辦法,一個教唆他人行凶,一個在網絡上造謠生事,他們都是該死之人。童喜軍當庭表示:“我不服,我要上訴。”
就在同一天,新華社發布消息稱:日前,北京警方一舉打掉一個在互聯網蓄意製造傳播謠言、惡意侵害他人名譽、非法攫取經濟利益的網絡推手公司——北京爾瑪互動營銷策劃有限公司,抓獲秦誌暉(網名“秦火火”)、楊秀宇(網名“立二拆四”)及公司其他四名成員。
警方在調查中發現,“秦火火”和“立二拆四”等人組成網絡推手團隊,夥同少數所謂的“意見領袖”、組織網絡“水軍”,長期在網上炮製虛假新聞、故意歪曲事實,製造事端,混淆是非、顛倒黑白,並以刪除帖文替人消災、聯係查詢IP地址等方式非法攫取利益,嚴重擾亂了網絡秩序,其行為已涉嫌尋釁滋事罪、非法經營罪。
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何少川說道:“魑魅魍魎處處有,網妖唐州應該也是這種人吧?”
蔣子良說道:“當然是!你等著瞧吧,接下來,全國警方會一起打擊謠言,我們估計也要有行動了。”
彭菲菲說道:“早點打擊這些造謠的人,幾個月前的案子,估計也不會搞得那麽烏煙瘴氣了。”
何少川說道:“是啊,那樣的話,興許江海明也不會被判無期徒刑了。”
彭菲菲笑問道:“哈哈,你的意思是說法官還是受到了輿論的影響?”
“輿論無處不在,怎麽可能不受到影響?”
4.我不想讓人監督我
二〇一三年十二月三日,廣東省陸豐市一名十八歲的高中生琪琪因被“人肉搜索”而投河自盡。據警方通報,琪琪曾於前一日到一家服裝店購物。但沒過多久,她購物時的監控視頻截圖被店主蔡某發布到微博上,並配文稱其是小偷,請求網友進行“人肉搜索”。很快,琪琪的姓名、所在學校、家庭住址和個人照片均被曝光,同學朋友指指點點,網上的辱罵之聲不絕於耳。琪琪不堪重負,決絕而去。
十二月十七日,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網絡新聞協調局局長劉正榮就此事件接受采訪時表示:“人肉搜索是一種網絡暴力行為,是不道德的,也是違法的。我們堅決反對人肉搜索等網絡暴力行為,將采取一係列措施製止這類行為,維護公民合法權益和公共秩序。”
這引發了關於人肉搜索存廢的新一輪的爭論。
蔣子良曾經問何少川:“你同意禁止人肉搜索嗎?”
何少川嘿嘿一笑:“當然同意了,我可不想讓人監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