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那個時候我說 我不想死 三更
“暖暖,你確定,要這麽做?”慕澤深緊緊握著顏暖的手,他的手在顫抖,連漆黑的眸色也染上了恐懼。
好像世界末日來臨了一般,緊緊的,攥著她的手。
顏暖心中一痛,慕澤深的表情讓她有些不敢再看崾。
這個男人應該強勢如帝王,應該高高在上,他是南城的慕先生,應該是她一生仰望的人。
縱然她已經不再仰望他,她也沒有想過他會走下神壇。
兩個人到了今天這樣,已經是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顏暖輕輕的,把手從他的掌中抽離。
慕澤深看了看自己空著的手掌心,慘淡地笑:“暖暖,你真的不能接受我嗎?我可以對你好,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隻要你在我身邊。”
顏暖輕輕別開頭,不去看慕澤深躪。
慕澤深輕聲說:“我真的,有在認真想怎麽對你好,把你寵上天,讓我以前沒有做過的事情,遺留下來的遺憾,一一補上,給你最奢華的生活,給你言暖沒有享受過的快樂,都逐一給你,我會去了解你喜歡的事情,也發誓,用盡我的全力,來達成你的心願,你無法接受我,沒有關係,我可以等,我甚至可以容忍你心裏有歐家那個小子。”
他頓了頓,聲音暗啞:“暖暖,我這輩子真的很失敗,感情的事情很多都不懂,但我真的有在學,所缺的,隻是你給我一個機會而已。我慕澤深這一生,從來沒有對誰如此低聲下氣,難道這一些,都沒有任何意義嗎?都不能打動你一分一毫嗎?”
顏暖閉上眼睛,貝齒咬著下唇,茫然地搖著頭,啞聲說:“其實你一點都不了解我,真的,以前在慕家的時候,我總是看一些財經類的書籍,那是因為你喜歡,可是我自己喜歡的是推理小說。我在美國請的家庭教師教我MBA的課程,因為我覺得那可能可以幫得上你的忙,即使我小時候立下的誌願是當一名律師。我的衣服全部都是米白的素淨顏色,那是因為你的房間裝飾是灰白的。一個人在私密的空間裏表現出來的,才是他最喜歡的顏色。我曾經費勁心思,小心翼翼,就為了……”
顏暖說著說著,聲音哽咽了起來,就像一塊酸澀的東西堵在了她的喉嚨處。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我介意的,根本不是那個時候死掉的事情,那是我自己想要來慕家,所以死了也是我自己的責任,怨不得誰,可是現在不一樣,我喜歡他,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牽扯,一點都不想了……”
慕澤深的臉越來越蒼白,卻強撐著說:“暖暖,你不是她,你怎麽會是她,你隻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就不會這樣說了。”
“慕澤深,你之前就知道了不是嗎?不然在墓地的時候,你不會故意那麽說,在你看到我和言楓在一起的照片,你就知道了我是誰。”顏暖溫言說,漆黑的眸子就像黑洞一般,連光亮都吞噬了。
“自欺欺人並不是解決的問題的方法。在怎麽逃避,也逃避不了我曾經是慕言暖,在最緊要的關頭被你拋棄的事情,你知道我那個時候對著攝像頭對你說了什麽嗎?”
“什麽?”慕澤深下意識的反問出口。
“我說。”顏暖微微一笑,“爸爸,救我,我不想死!”
刻意放柔的聲音,卻因為喉嚨處的酸澀變得沙啞無比。
慕澤深定定地看著顏暖強忍著裝作平靜的小臉,眼中布滿蒼涼。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時候的慕言暖無力地靠在雪白的牆壁上,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在向他求救。
但是他,選擇了慕琪。
慕澤深低低的笑了起來,笑聲苦澀難聽,喃喃地說:“暖暖,你都不給我留點餘地嗎?”
“現在是你不給我留餘地。”顏暖看著失魂落魄的慕澤深,輕聲說:“慕澤深,反正不管是言家的言暖,還是現在老城區的顏暖,都不是你的女兒,你就放了我吧,你想讓我做你取樂的東西,別說我曾經是慕言暖,就是我隻是單純的顏暖,這種事也欺人太甚了。”
慕澤深臉色鐵青道:“什麽取樂的東西,你見過有誰為了一個東西如此煞費苦心嗎?要一個取樂的東西,隻要我願意,馬上就會有人送過來。但我從頭到尾要的,都是你,隻是你而已,你為什麽老是要扭曲我的意思?暖暖,既然上天讓你再活了過來,那是要給我一次機會。”
“慕澤深,你說我媽媽總是看不到自己的錯誤,你又何嚐不是,上天讓我活過來,不是給你一次機會,是給我一次機會。……來逃離你,糾正我的錯誤。”
顏暖淡淡地說:“慕澤深,你別忘了,我們之間隔著人命。你欠我的,一條命。”
慕澤深仿佛如遭重擊,高大的身形,霎那間竟然有些畏縮。
顏暖閉了閉眼,很快的,又睜開了,細聲說:“我是言暖,就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發生過那些事,不能隨隨便便就當做沒有,那個過程太過慘烈,慘烈到,已經深深在我靈魂上留下疤痕。我不能跟在你身邊,一次次提醒自己我還有那道
疤,那種感覺太痛苦。慕澤深,我也想好好活著,隻做現在的顏暖,你明白嗎?”
“我知道,當年的事,可能也怪不得你。慕珂後來讓我看過當年的那個綁架的視頻,那個角度,確實看不到我中槍受傷了,你會選擇慕琪,也是理所當然……”顏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聲音輕輕。
“算了,我不多說。總之,慕澤深,你必須放我走,你沒有選擇,因為這是你欠我的。我不需要你的錢或者其他方麵的補償,我隻需要你做一件事,那就是遠離我的生活。如果你做到這一點,那麽我會試著原諒你曾經的所作所為。”
慕澤深搖頭,冷峻的麵容黯淡下來,過了半響,他才聲音暗啞地說:“那我寧願你恨我。”
顏暖咬牙:“所以,你不打算放我走嗎?”
“對!暖暖,你沒得選!”慕澤深凝視著顏暖,低聲說。
看著她的深眸漸漸染上悲涼,絕望入眼。
他伸手,摸上她如玉的麵容,哀求一般的,低聲說:“原諒我!暖暖!”
“絕不!”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顏暖都是在慕澤深的房間裏度過。
慕澤深的說法是她身體還沒好,不能離開。
事實是,她被變相軟禁了。
每次她要離開丨房間,門口的保鏢都會客氣而恭敬地對她說:“對不起,顏小姐,先生說您還需要休息。”
顏暖每一次的嚐試失敗,隻是看了看保鏢,沒有說什麽,默默地走回房間裏呆著。
慕澤深吩咐傭人往房間裏放了很多的書,顏暖每一天就是用書打發時間。
大部分的時候都是躺在床上。
昏昏欲睡。
她的身體已經差到一個極點。
絕食了好幾天。
慕澤深都沒有來見她,隻是讓護士給她掛吊瓶,注射營養劑。
“顏小姐,你多少吃一點吧,您在不吃,您的身體就要垮了啊。”淩靈苦口婆心地勸顏暖吃東西。
顏暖躺在床上,她張大著眼睛,看著雪白的天花板,曾經漆黑清亮的瞳,現在被一片木然所代替。
顏暖問:“慕澤深要放我走了嗎?”
淩靈語塞,恭敬而小心翼翼地說:“先生說,讓顏小姐好好休息。”
半響,她才如細蚊一般地發出一個單音:“滾!”
淩靈看著顏暖瘦弱的背影,退了出去。
門外,慕澤深背靠在牆壁上,修長的手指夾著煙,吞雲吐霧,淡淡地煙霧環繞在他的周圍。
眼底是淡淡的淤青,眼白有紅絲。嚴重的睡眠不足。
就像一條暗黑的河,泛著痛苦的氣息,無形的縈繞在他的周圍。
看到淩靈從房間裏退了出來,他深深吸了一口煙,保鏢連忙遞上一個煙灰缸。
慕澤深掐滅了煙,他聲音嘶啞地問:“怎麽樣?”
淩靈遲疑了一下,仍然是如實的報告:“顏小姐,希望您能讓她離開。”
“是麽?”慕澤深回答。
他背靠在冰涼的牆壁上。
牆壁的涼意仿佛順著背部竄入他的四肢百骸,讓他不自覺地,身體輕顫。
想著顏暖在裏麵的房間。
他想要進去,卻不敢進去。
不敢進去,在對她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
不敢看到她對他厭惡的表情。
什麽時候,他慕先生,竟然也淪落到如此狼狽的境地。
“去,把粥給我端過來。”慕澤深直立起身子,對淩靈淡淡吩咐道。
“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