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內,秦凡也沒閑著。

畢竟如今又到了農耕的季節,自當要以農作為重。

除了農作,秦凡兵力也征召到了三十萬。

陳一以及孫二等人除了駐防幽薊二城之外,還順帶操練新兵。

朱十六稱帝的消息,傳入冀州。

秦凡卻沒有絲毫的動作,不為其他,隻因他曾發過誓言。

如若是以前,誓言之類的他還真不在乎。

可這個世界是有龍氣的,朱十六龍氣化東風,火燒陳九四六十萬大軍之事仿若昨日。

龍氣虛無縹緲,誓言亦是如此。

朱十六和秦凡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他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秦凡壯大,畢竟縱橫家‘遠交近攻’的戰略主張是十分正確的。

可礙於誓言,朱十六也不敢違背。

不過,兩人卻不約而同的在交界處,設下了邊軍駐守。

朱十六沒法對秦凡下手,可不代表他不能對趙保下手。

於是……

已有五十萬大軍的他,對趙保開始了清繳。

但趙保也不再是之前的趙保了。

相比起曾經的狼狽,之前被麒麟衛和陳九四圍困的番直宿衛們,也效忠了趙保。

朱十六和趙保打的難解難分,互有勝負。

慢慢的,朱十六起了招降之心,並稱其為天下奇男子。

不過趙保卻對其不屑一顧,完全不搭理朱十六。

可慢慢的。

趙保便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因為除了明軍之外,麒麟衛和魏武卒時不時的突然橫插一腿。

這讓番直宿衛的優勢,瞬間全無。

麒麟衛和魏武卒讓趙保是又氣又恨,因為前者已經放棄了複國,唯一的執念便是徹底滅掉北黎的殘留勢力。

隨著戰爭的持續,趙保的兵力越來越少,地盤也逐漸被朱十六收複。

突然有一天,趙保消失了。

有人說的他得了一場怪病,死了。

也有人說他不知去了何處,潛藏了起來,以待時機,卷土重來。

可無論是哪種結果,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在這場棋盤的博弈中,他已經出局了。

金陵城中。

朱十六對張十八念念不忘。

一是他想招降此人,二是此人的勇武著實令人感到後怕。

張十八是真能做到於萬人軍中,取敵帥首級。

於是。

他派出使者,前去招降。

如若張十八歸降,那便一切安好。

反之,便徹底除去這個隱患。

張十八雖勇武,可麵對同樣悍勇的常十萬,再加上彼此兵力懸殊,他也隻能帶著陳九四之子,開始逃亡。

當他突破邊軍防線,跑到冀州地盤時,身邊便隻剩不足百人了。

而陳九四之子,也被亂矢射中,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冀州之地,明軍止步。”

呂亍佩劍,正於邊陲之地盤坐飲酒。

追殺張十八的明軍將領齊齊皺眉,因為朱十六三令五申,絕不可率先對冀州下手。

一人拱手道:“我家上位與你家寨主也算是老相識了,若你將那人交予我等,我等定會感激不盡。”

“進了冀州的地盤,那便是我冀州的人。”

呂亍緩緩起身,手握劍柄,“如若諸位想拿下此人,便跨過界碑,親自來擒。”

明軍沉默。

“擒也不擒,退也不退,諸位難不成想在此過夜?”

呂亍巴不得明軍入境。

盡管明軍兵力高於黑龍寨,可他依舊無懼。

“今日之事,我記下了!”

常十萬緊盯著呂亍。

“無需多此一舉,因為你我不會再見。”

呂亍輕笑道:“你身上殺氣太重,屠城過多,太傷天和。武安君可以壓得住的怨氣,你壓不住的。”

“妖言惑眾!”

常十萬不屑的轉身,率兵卒大步離去。

張十八走到呂亍身前,拱手道:“多謝搭救。”

他的神色有些頹廢。

因為陳九四死的時候,他沒能護住。

如今,就連陳九四唯一的嫡係子嗣,他也未能保護好。

“一個乞丐,一個漁民,一個鹽販。”

呂亍盤坐,再次飲酒,“想不到,最後卻是乞丐得了北黎的七成天下。真是時也命也,半點不由人。”

“是啊……”

張十八歎氣,“半點不由人。”

那可是六十萬大軍啊。

他永遠都忘不了潘陽湖上的那場妖風,足足令三十餘萬人喪命。

呂亍問:“壯士可有去處?”

“我準備出家……”

張十八這段時間以來,經曆了太多,也看透了太多。

“佛家那套,在亂世中行不通的。”

呂亍倒了一杯酒,“若是盛世的話,或許還可為一種統治者糊弄民心向善的手段,讓人少些戾氣,多些慈悲。可亂世……你就算出家,怕是也無法靜心吃齋念佛。”

張十八問:“先生是何人?”

呂亍道:“縱橫,呂亍。”

張十八拱手,“還請先生為在下指條明路。”

呂亍道:“投奔我家公子。”

張十八皺眉,“可我聽說,他與朱十六關係匪淺。”

亂世無法成佛,那便是繼續廝殺。

可以秦凡和朱十六的關係,又如何能廝殺複仇?

呂亍道:“誓言是有時限的。”

“可就算是這樣……”

張十八再次回想起潘陽湖之事,眼神凝重,“朱十六可是有龍氣傍身的。”

“龍氣共九分,可不止他一人有。”

呂亍舉起酒杯,“我家公子也有,來,飲一杯。”

張十八雙眼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他接過酒杯,一口飲盡,“既如此,那便可行!”

……

黑龍寨。

秦凡再次來到了此地。

因為前幾日的時候,瞎子和他說,揚州龍柱,就在黑龍寨的望淵泉,泉底。

“此龍柱是武安君的手筆,他曾囑咐於我,在他出現之前,不可將此事告訴公子。”

瞎子輕聲道:“可眼下這等局勢,此事絕不可再等了。”

秦凡點頭,未言。

褪去外袍後,他跳入泉中,果真看到了龍柱。

然而……

不到十幾息的工夫,他便上來了。

瘸子開口道:“公子這麽快便取到龍氣了?”

“沒有。”

秦凡搖頭,“這泉底的揚州龍柱,已被點睛。”

“什麽!”

瞎子以及瘸子臉色齊變,“這怎麽可能?”

不遠處的辛芷等人,也皺起了眉頭。

龍柱被點睛,也就是說……龍氣已經被人取走了。

而此地隻有武安君知曉,且龍氣也不是什麽人都可取的,並且還有兵家肅殺之氣遮掩推演。

眼下隻有一種可能,那便是……

二皇子秦匄。

瞎子自語道:“他究竟是何時取走的?”

“如若我未猜錯的話,北黎先可汗駕崩的當日,他便來取了。”

秦凡看向瞎子,“以諸位叔父對武安君的了解,若他想進寨,你們能否察覺?”

瞎子等人搖頭。

武安君的殺氣早已收放自如,若他不想讓人知道來過此地,便無人能察覺得到。

……

金陵城。

宮中。

夜色如墨。

朱十六睡得很沉,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一條龍氣化作的金龍想要將其撕裂,而他身上的那道龍氣,卻未能擋住。

就在他即將被撕裂身體時,他猛地坐了起來。

他的額頭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整個後背都濕透了。

“來人。”

朱十六閉目,沉聲道:“召劉伯溫入宮。”

天色微亮。

劉基來到宮中,行禮,“臣,見過上位。”

哪怕是當了皇帝,之前的一些老臣對朱十六的稱謂也未改變。

“咱做了一個夢。”

朱十六看向劉基,說了一下夢中的內容。

後者聞言,麵色逐漸變得凝重。

朱十六道:“咱交給你一件事,自今日起,朝堂之事無需你操心,你需要做的,便是尋出天下龍脈、龍氣,用你的斬龍術,把能斬的,全部都給咱斬掉!”

“上位三思。”

劉基皺眉道:“如此作為,怕是必遭天譴啊!”

朱十六麵色陰沉,“你是想抗旨?”

“臣,遵旨。”

劉基行禮,緩緩退下。

當日,劉基便離開了金陵城。

同時。

趙保的消失,也讓朱十六徹底抽出了時間,對王家以及李家下手。

特別是王家。

朱十六恨他們是恨的牙癢癢。

畢竟陳九四的戰船和軍備物資,可都是王家出的。

若沒那些戰船的話,他也不至於那麽狼狽。

朱十六是草根出身。

而草根出身的人,是不會顧慮那麽多的。

他成為了自秦凡之後,第二個敢對世家下手的人。

同時,也是第一個敢向世家揮動屠刀的皇帝。

他選的時機很好。

如今陳家已名存實亡,隻有王家和李家,且這兩家也因陳九四和張九四而元氣大傷。

這時下手,可謂是天賜良機。

不過。

他小瞧了世家的情報能力。

盡管明軍是秘密行軍的,可等他們趕到王家和李家府邸時,府邸中已空無一人。

這讓朱十六徹底懵了。

經過多番打探,他才得知王李兩家,在明軍出動的當日,便悄然離開了這裏。

其中王家去了虞國,李家則去了乾國。

兩大世家離開後,他們當地的百姓們便沒了世家補助的糧食,沒多少時日,便開始出現餓死人的事件。

慢慢的,百姓們的怨氣愈加暴虐。

新的起義也開始出現,不過好在規模不大,且隻是王李兩家原先的領地範圍。

起義出現後沒多久,便被明軍給鎮壓了。

但同時。

朱十六也收到了一道噩耗。

常十萬在回金陵的路上,斃命於卸甲風,倒是讓呂亍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