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國與北黎交界，邊陲之地。
大營中。
“報。”
一名斥候快步跑來，行禮道：“將軍，天大的好消息！北黎境內有一支兵馬準備攻打幽州城，起兵之人說是達日阿赤的義父，要殺了格木爾，為其義子報仇！”
“哦？”
邊將一愣，隨即起身問道：“此情報的可信度有多少？”
斥候道：“八成。”
邊將大聲下令：“繼續打探，若他們真的向幽州城發起進攻，定要第一時間上報！”
“是！”
斥候離開。
邊將在帥帳中來回踱步，他握緊雙拳，麵色逐漸陰沉，“上一戰中虞國吃得虧，本將軍定會連本帶利的拿回來！”
……
時光匆匆。
半月後。
陳一和秦慕瑤回到薨河礦。
石屋中。
秦凡、馬三、孫二都在。
陳一和秦慕瑤向秦凡匯報戰況。
經過這二十多天的征戰，他們相繼攻下以薨河礦為中心的周邊各縣，共計十三縣。
攻打縣城倒是沒費多少時間，大多數時間皆耗費在了路上。
因為越靠近邊陲，便越是荒涼。
此地的縣城間距較遠，且縣中人口也不是很多，總得來說就是地廣人稀。
兩人剛匯報完，辛芷來了。
她看向秦凡，柔聲道：“礦工們的傷勢已近乎痊愈，不過有幾十名火毒攻心者，未能挺住。”
“嗯。”
秦凡點頭。
萬餘傷者中出現幾十人的死亡率，並不難接受。
“經此事來看，公子所造之物確實對火毒之症有奇效。”
說到這裏，辛芷莞爾輕笑道：“想不到公子的醫道天賦，竟也如此之高。可惜如今是亂世，若是盛世之際……”
不待其說完，秦凡打斷道：“姑娘謬讚了，我在醫道上並無造詣，隻是多看了幾本書罷了。”
他說的是實話。
但落在辛芷耳中，卻覺得秦凡是在謙虛，“公子此言，著實令醫家諸多翹楚為之汗顏。”
秦凡搖頭一笑。
隨即從懷中取出青黴素的提煉法，遞給辛芷，“此為醫治火毒之症之法，若姑娘不嫌棄的話，便收下吧。”
“這……”
辛芷神色一怔，“這可是足以列為不傳之秘的藥方，公子確定要相送於醫家？”
秦凡點頭。
辛芷收下，柔聲問道：“那公子的要求是什麽？”
秦凡反問道：“難道人與人之間，就必須要有籌碼才能相處嗎？”
辛芷沉默。
“對於此事，我這邊沒有任何要求。”
秦凡輕歎，“諸子百家，各家都有各自的不傳之秘。這的確是一種防人之策，但萬事有利必有弊。
一旦各家為首者在未來得及尋到傳人便遭遇意外，那這些東西便會徹底失傳。我覺得，這是芸芸眾生最大的遺憾。”
辛芷聞言陷入沉思，片刻後開口道：“受教了。”
“當然，我的意思也不是讓姑娘將其公之於眾。”
以青黴素而言，這要是運用得當，那對於在冷兵器戰爭中的醫治而言，絕對是降維打擊。
“我明白。”
辛芷笑了笑，“此為極其重要的戰略物資，在天下太平之前，其核心機密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
“姑娘聰慧。”
說話的同時，秦凡走到沙盤前，重新將版圖歸置，然後直指幽州城，“如今萬事俱備，也是時候該向幽州城進軍了。”
秦慕瑤問：“寨主準備怎麽打？”
“周邊各縣敵軍已清，這薨河礦隻需留守少數兵力駐守即可。”
秦凡調動著沙盤上的兵馬，將代表騎兵的模具挪移至幽州城十裏外，“攻城騎兵作用不大，陳一你隻需在周邊駐紮，待其破城後，騎兵入城。”
“好。”
陳一點頭。
秦凡看向秦慕瑤，輕聲道：“攻城還是得看你和孫二，不過你需做好用人命去堆的心理準備。”
“我明白。”
秦慕瑤黛眉緊蹙。
幽州城不比縣城，想要拿下這等大城，且身為攻城方，其傷亡是必不可少的。
“孫二，先鋒之位我交給你。”
秦凡看向孫二，問道：“怎樣？有壓力嗎？”
“壓力自然是有的，不過寨主放心，我定會全力以赴。”
孫二麵色凝重。
他知道自己的任務不是破城，而是要用人命來為秦慕瑤麾下的那兩萬老兵做破城鋪墊。
“都去備戰吧。”
秦凡看向陳一三人，“記住，攻城的前幾日必須要打出氣勢，增加幽州軍的壓力。”
“喏。”
三人同時離開。
……
幽州城，城主府。
呂亍躺坐於坐席之上，神態很是瀟灑，“陳兄，不知陳家那邊可有消息？”
“沒有。”
這半月間，格木爾不止一次向陳家傳信，希望能夠得到馳援。
但可惜的是，送入陳家的所有密信，皆如石沉大海般，未得到絲毫的回應。
呂亍臉上的笑意濃盛，輕聲道：“既如此，那陳兄還在猶豫什麽呢？”
格木爾皺眉，未言。
呂亍輕歎道：“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陳兄視陳家為家，可陳家卻視陳兄為隨時可棄的棋子，陳兄何時才能為自己考慮一下呢？”
“呂兄，此事……”
格木爾開口。
但不等他說完的，參將快步跑來，行禮道：“城主，半日前敵軍便已從薨河礦進軍，據斥候匯報，怕是今夜就會兵臨城下。”
格木爾沉默數息，下令道：“做好備戰準備，你親自去負責城內布防。”
“是。”
參將離開。
“陳兄，月數前我便提醒你取而代之，可你一直在猶豫不決。”
呂亍緩緩站起身子，手中拿著酒壺，邊喝邊說，“如今叛軍已兵臨城下，陳兄竟還執迷不悟，若再如此，可就真的回天乏術了！況且，優柔寡斷可不是大丈夫所為。”
“呂兄說的是。”
格木爾眼神逐漸堅決，眸中厲芒閃爍。
……
子時一刻。
陳一率三萬五千餘騎兵於幽州城城外西南方向，十裏處紮營。
孫二率七萬數千餘步卒於城下三裏外紮營。
秦慕瑤率兩萬步卒，於孫二一裏外的側翼紮營。
城下，約有十三萬兵馬。
攻城衝車、攻城雲梯等器械依次排列。
如此多的兵力，自然要設中軍帥帳，以方便傳令指揮。
帥帳中。
秦凡站於沙盤前。
帥帳外，馬三親自待命。
再往外，便是傳令兵，之後是高達十餘米的令旗台，令旗台上的令旗兵輪班倒，十二時辰待命。
令旗台下，是騎兵傳令兵。
隻要秦凡的命令下達。
便會通過馬三、傳令兵、旗台、令旗兵、騎兵傳令兵的順序傳達出去。
“傳令，攻城！”
秦凡推動沙盤上代表孫二的模具，直壓城下。
“傳令，孫二攻城！”
馬三快步跑出。
隨著旗台上的令旗揮動，旗令在篝火的照耀下，於夜色中異常顯眼。
“駕……”
騎兵收拾令牌策馬離營。
其**戰馬疾馳，很快便來到孫二營前。
“寨主令，收到軍令半個時辰後，立即攻城！”
孫二身披甲胄，大步走出營帳。
他魁梧的身軀極具壓迫力，眼神掃過第一波攻城的萬餘人。
先攻之人，皆是通過抽簽的方式選出來的。
有的人是第一波，有的是第二波。
畢竟他麾下七萬餘人，總不能一同攻城，若是那樣的話，人流太密集了，在守城方箭矢充足的情況下，幾乎就是活靶子。
孫二指了指身後千餘名老兵，然後看向第一波的攻城兵，大聲道：“想必你們也都清楚督戰隊的意義是什麽，我不善言辭，更不想廢話！
如今，爾等隻需記住兩點兒：一，怯戰而退者，斬！二，先登者，直封千夫長，賞銀五千兩！其軍職，可繼續升遷，亦可世襲！”
幽州城太難打了，所以先登者的賞賜必須要設高。之所以沒有良田賞賜，是因為黑龍寨的共產政策。
“謔謔謔……”
待孫二的話傳遍攻城兵後，他們齊聲高喊。
一是為了回應孫二的話，二是在為他們自己打氣，消除心中恐懼。
“出發！”
孫二拔出腰間佩劍。
他們營地距離城下還有三裏地，而秦凡的命令是接到軍令後，半個時辰內必須攻城。
除去路上的時間，再加上攻城器械的運輸，現在出發的話，估計到城下之時時間也差不多了。
秦慕瑤大營中。
不少老兵都在望著第一波攻城兵的方向，神色很是複雜。
因為身為老兵的他們很清楚，第一波攻城兵，也就是先鋒部隊，其傷亡率是最高的。
“都在看什麽呢？”
秦慕瑤走來，怒斥道：“都給我立即回營休整，時刻備戰！若誤了攻城之事，殺你們百次都不夠！”
“喏。”
老兵們立即行禮，快步回營。
因為他們才是真正的破城者，必須要保證精力充沛。
半個時辰後。
幽州城，城下一裏地外。
孫二勒馬，身後是密密麻麻，以分散式行軍布陣的攻城兵。
城牆之上，篝火通明。
幽州兵們眼神冷冽的盯著下方，他們手中握著軍弩、軍弓。
其腳下城牆長達十餘裏地，宛若一條長龍，城牆的路麵上，幾乎擺滿了火油桶。
除此之外。
無論是主城門也好，副城門也罷，皆有床弩駐防。
特別是主城門的大型床弩，其弩箭長約六米，粗如手臂。
毫不誇張的說，若是被這一箭射中的話，就算是攻城車，都會在頃刻間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