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一會兒啊,我賺到的小費,會分你的。”

站在包間門口,小荷拍了拍玩偶的臉頰,嬉笑著推門走進去。

夏星瑤跟在身後。

出乎意料的是,穿著這個棕色的玩偶服,麵對這麽多人,她似乎沒有之前這麽恐慌,就像是有了保護傘一樣。

“小荷,你今天怎麽來的這麽遲?”

坐在正中間一個大腹便便的禿頭男人一見她來了,立刻放下酒,喜笑顏開地招呼她過來坐在自己旁邊。

“楊先生,遲到這事兒啊,我先自罰一杯。”

小荷很懂規矩,端起酒便一飲而盡,擦了擦嘴角,嬌笑道:“不過啊,我遲到也是有原因的,喏,為了給大家準備一點樂子。”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大大的玩偶熊身上。

夏星瑤忍住想要逃跑的衝動,一動不動站在那裏。

楊先生伸手摟著小荷的腰,心情不錯地大笑出聲:“好好,不過這玩具跟你一樣,也來遲了,是不是也該罰酒一杯?”

小荷直點頭,根本沒猶豫:“楊先生說的是,罰,該罰!”

這時,一道低啞的女聲從角落響了起來:“這熊沒嘴的,怎麽罰酒呢?還是算了吧,別擾了大家的興致。”

聲音很熟悉。

夏星瑤想轉過去看看是誰,可頭套實在是太重,挪一下都難。

楊先生笑臉一頓,皺了皺眉,明顯變得不悅了。

察覺到這一點,小荷忙起身,端起一杯酒,笑道:“沒嘴,不還有眼睛嗎?楊先生別急,看好了啊。”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扒拉下那顆大腦袋,把烈酒往左眼裏倒。

頭被迫低下,濃烈的酒順著眼眶滑落,刺鼻的酒味瞬間彌漫著四周到處都是。

夏星瑤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咳咳……”

一咳,頭套控製不住上下亂晃,震的她眼前直發昏,下意識同手扶穩,不至於倒在地上。

見狀,小荷咧嘴一笑:“瞧,這熊喝了酒啊,都快醉倒了呢!”

蹣跚的姿態,還真有幾分這個意思。

包間裏頓時響起震耳欲聾的哄笑聲。

“有意思,真有意思。”

楊先生心情大好,從皮包裏抽出一疊錢:“小荷啊,今天這樂子找的不錯,這些錢,算是犒勞你的。”

小荷樂壞了,小跑過來,接過錢,吧唧一下親在楊先生的臉上:“楊先生,您對我真好!”

楊先生興致盎然:“這熊,除了會喝酒,還會幹什麽?唱歌跳舞?”

“隻要您想看,她什麽都能表演!”

小荷眯著眼睛笑,又跑到夏星瑤身邊,湊到她耳邊狠狠警告:“楊先生要看跳舞,一會兒還要唱歌,你給我好好表演,否則的話,你懂的什麽後果。”

跳舞?

夏星瑤臉色一白,頂著這麽大個頭套,走路都難……

可周圍這麽多雙眼睛盯著,那種烙印在骨子裏的順從,令她不敢拒絕。

她扶著頭套,減少走路時的晃動,站在指定的位置,緩緩張開雙手。

才剛做了沒幾個動作,譏笑聲此起彼伏。

“哈哈哈,看看她那大大的腦袋,再配上這麽小的身子,多可笑啊。”

“我還是第一次見一隻熊跳舞跳的這麽滑稽的,樂死我了。”

“是挺可樂的,也挺醜的,真是辣眼睛……”

夏星瑤咽了咽口水,沒有得到命令之前,不敢停下來。

突然,轉圈時,腳下像是多了一個什麽東西,她猝不及防勾過去,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嗡!

極重的頭套壓的腦袋一陣悶響,眼前一陣恍惚,變得五顏六色起來。

她坐在地上,不停眨著眼睛,可還是頭暈的厲害。

“怎麽回事啊?”

楊先生的笑僵在嘴邊,臉色慢慢沉了下來:“小荷,怎麽的,你帶來的這隻熊,還想偷懶不成?”

“哪兒敢啊,我現在就讓她唱歌給大家聽!”

小荷趕緊過去把夏星瑤扶起來,把話筒塞進她的手裏:“你給我好好表現,別再出什麽岔子了,否則楊先生一旦發飆了,我們倆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音樂聲響起。

夏星瑤閉上眼睛,才稍微止住頭暈。

她拿起話筒,湊到嘴邊:“如果說……”

聲音粗噶難聽,有氣無力的,基本不在調上。

可偏偏,滑稽的模樣瞬間逗樂了包間裏的所有客人。

那一雙雙盯著她的眼睛裏,盡是嘲弄與鄙夷。

就像是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

夏星瑤握著話筒的手漸漸收緊,臉色發白,唱的也越來越小聲……

楊先生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哎呀,這熊唱的也太難聽了,我聽不下去了。”

穿著吊帶短褲的短發女人站起身,走到夏星瑤身邊,奪走她的話筒,斜斜一笑:“還是我來給大家唱首歌吧,這段時間一直在練習呢,就給我一個展示的機會唄?”

是剛剛想幫她說話的女人。

夏星瑤吃力地稍稍扭頭,這下子終於看清——竟然是夢媛!

她在幫她解圍!

楊先生一直對不爭不搶的夢媛印象很好,當即批準了:“好,那你來吧,要是唱的不夠好聽,我可是會好好懲罰你的哦!”

夢媛看了旁邊的布偶熊一眼,用腰擠了她一下,把她輕推到了旁邊,嫌棄道:“唱的難聽,跳的也醜,還是別待在這裏丟人現眼了。走開點走開點。”

這力道還不至於讓夏星瑤摔倒,但卻讓她退出了眾人的視線範圍。

台上傳來歌聲。

“聽說你最近……”

聲音沙啞,沒有少女的清亮,但這煙嗓唱歌格外的好聽。

這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夢媛身上,如癡如醉。

夏星瑤的手心被汗水浸濕,暗暗鬆了一口氣,安安靜靜地蹲坐在旁邊,努力降低存在感。

好在有了夢媛的幹擾,再沒人對這隻熊提起什麽興趣了。

一直在包間裏的聚會散去,都沒有人再刁難夏星瑤。

小荷被楊老板帶走了,根本沒閑情多理會她。

一連在地上蹲了兩三個小時,夏星瑤的雙腿控製不住的發麻,一抽一抽的疼。

她咬了咬牙,雙手撐著地麵,正要吃力地爬起來時,一隻纖細的手向她伸來,手腕上戴著掛了小鈴鐺的紅繩。

夢媛?

她知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