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紅隼和牡丹你也不必擔心,人在我那裏好得很!”

郡主說道:“雖說不能四處走動,起碼安全得很!就算是唐縱那老貨又整出什麽新花樣來,也休想從我這園子裏把人帶走!橫豎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定是把她們全須全尾地交還給你!”

“多謝郡主。”

“對了,還有件事。”

郡主似是又想起了什麽,接著說道:“我聽說,派去西北探查的錦衣衛昨晚上回來了,死的死、傷的傷,也不知出了什麽事?依我看,那些人肯定是靠不住的,你非但不能指望,還得躲他們遠些才好。”

陽春曉點點頭:“我去取印信的時候見到了鄭指揮使,便請他隻在暗中協助……不過,我看他好像也並沒把我這差使太放在心上的樣子。”

“嗬,那個自負又狂妄的家夥。”

郡主冷笑道:“他總覺得憑他一人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別人全都是拖後腿。最近接連把差使辦砸了,心裏正是窩火,恐怕沒多少心思放在你身上。”

說著,她拍拍冷譽的肩膀:“這個家夥雖然笨了點,沒什麽經驗,辦事馬虎,腦子一根筋……”

冷譽笑著沒好氣道:“我謝謝你啊。”

陽春曉不禁又想起冷譽初次登門時帶來那個盒子:雖說大家的本意是想向她推薦優點的,但實際上卻基本沒幾句好話。

三人不由笑了一陣。

“但是!”郡主也終於適可而止道:“帶著他總比錦衣衛強些——這點我還是可以保證的。”

這時,就見柳絮推門進來,先是朝郡主施了個禮:“瑛姐來了,咱們人也齊了!什麽時候出發?”

“就快好了。”

郡主替她答了一句,又想起似乎還缺個車把式,當即叫人把小廝們全都叫來院裏,想給她挑個辦事牢靠話又少的,跟著在路上打雜使喚。

不一會兒,陽春曉穿著嶄新的騎裝,挑簾從屋裏出來,冷譽也跟了出來。

郡主一回頭,正瞧見二人一高一矮、一左一右站在眼前,身上是差不多的打扮,連發式也是一樣的,竟有種說不出的般配。

陽春曉見她看得愣住,還以為是自己哪裏沒拾掇好:“……郡主笑什麽?”

“沒事!”

郡主心說:二人在我眼前晃了那些時日,我竟是眼拙、沒看出這樁巧事來?誒呀,這才真真是天作之合,世上竟再找不出這麽好的一對來!

但這話卻不好直說,她便隻是笑道:“瞧見你這扮相,倒讓我慚愧起來!同樣的衣裳,偏我生來就又黑又瘦的,姑姑都笑我整日穿得像個獵戶!倒不像你穿上這麽好看呢!”

“郡主別取笑我啦。”

這時,就見景南風也站在門口正打量自己,陽春曉便問道:“瑛姐,我這打扮出門可還行?”

她笑笑:“挺好。”

她今天也穿得樸素,頭上包著深色的發巾,一張素麵未施粉黛,手裏挎著著藍底白花的小布包袱,就像個要回門的鄉下小媳婦一樣。

眾人收拾妥當,該帶的東西早就裝上了馬車,景南風卻謝絕了郡主的好意,執意不再多帶人手。郡主見陽春曉事事都依著她,便也不再堅持。

景南風親自把兩輛馬車的韁繩綁好,自己坐到頭車上,早已換好一身男裝的柳絮也跟著上了頭車。

陽春曉踩著凳子剛想上去,卻見景南風擺擺走:“你跟那位公子坐後頭去。”

“咦?為什麽?”

“我嫌你礙眼。”

陽春曉哼了一聲,隻得跟冷譽上了後頭那輛。

馬車緩緩駛上官道,郡主親自騎馬跟在後頭送了一程,才依依不舍地道別回去了。

陽春曉和冷譽相對而坐,心裏卻還在思量著這趟差使到底要怎麽辦才算妥當。

冷譽取出把匕首來,遞到她麵前:“出門在外的,女孩子終究還是得有個防身的家夥才好。”

陽春曉看了一眼,卻沒接:“我又不會使。許師兄說,姑娘家帶這個出門也沒用,真遇到事情,也淨給別人遞刀子了。”

冷譽卻搖頭:“怎麽會?有刀便有七分膽,哪怕對麵是個武林高手,你手上拿著它、那人卻沒有,心裏也要多生三分懼怕呢!刀劍無眼,任誰都會怕的。”

陽春曉覺得有理,便接過來。

那匕首沉甸甸的,裝在個牛皮套子裏,看上去樸實無華,大概也不算貴重。她放在腰間比了比,卻見冷譽又阻止道:“這種刀別在明眼處,讓人瞧見生了防備,可能就沒機會用了。”

說著,他將匕首又拿了回來,蹲下身、塞進她的靴筒裏:“兵刃這種東西,一分短一分險,貴在出奇不意。”

陽春曉點頭,心說腦子學會了,手未必。

剛放好,冷卻又改了主意,再次將匕首取了出來,拔出刀鞘,露出三寸來長的雪亮刀鋒,在她麵前晃了晃:“你別看它不起眼,這卻正經是精鋼打造的好東西,削鐵如泥!……來,試試。”

陽春曉對所有兵器的了解,都僅限於驗傷層麵,真拿在手上了也不知道要怎麽使用。

她接過來握在手裏,刀刃朝上,隨便揮了兩下。

冷譽見了卻又是搖頭,掰開她的手指,將匕首顛倒過來、刀刃衝下:“要這麽拿才對。”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兩手握住她的手,詳細地講解起如何攻擊、如何防禦。

他講得專心,陽春曉也聽得仔細,卻不覺與他兩手相握——直到他說完了,兩人才同時意識到,冷譽飛快地鬆了手。

陽春曉臉上一赧,笑道:“若是歹徒有你這麽客氣,我倒也用不上它了。”

冷譽低下頭,不好意思道:“……是我唐突了。”

陽春曉將匕首收回皮套內,依他所言藏進靴筒裏:“哪裏,你教得很好,說不定將來能救我的命呢。”

“我倒希望你永遠都用不上才好。”

陽春曉抬起眼睛望著他的臉,神色黯然道:“當初,紅隼也是這樣說的。她說過會一直保護我,卻沒想到終有分開的一日。”

冷譽聞言,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語氣堅定道:“不,我會一直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