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走入房間,也沒過多去注意房間裏的裝飾情況,進去之後,第一眼,就看到床上躺著的婦人,而那香氣,也是變得越來越濃鬱,不像是房間裏的熏香,倒有點像是那婦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體香。

秦陽輕輕吸了吸鼻子,發覺自己的猜想沒錯,那味道,果真是婦人身上的,而他和林薇薇身上則沒有。

隻是這香味的味道微有些刺鼻,略顯得濃鬱了些,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用這樣的香氣來熏衣和熏身,除非,這香氣不是本身所帶著的,而是後天沾上去的,讓秦陽疑惑的是,要怎麽樣,才會使得身上沾染上這樣的香氣。

畢竟,除了天然的花香之外,人工所製造的香氣,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習慣,這婦人身為市委書記的夫人,自該在儀表方麵相當注重才是,不可能任由自己身上留下這種味道,不然太過失禮了。

眉頭微微皺起,秦陽四下看了一眼,並沒有發覺房間裏有點熏香之類的東西,視線才再度落在婦人的身上。

婦人躺在床上,微微蜷縮著身體,躺著一動不動,大夏天的,明珠市的室外溫度逼近四十度,酷熱不堪,房間裏也是暖熱的如同一個烤火爐,但婦人躺在床上,身上卻還蓋著一層厚厚的被子,並無任何出汗的跡象,相反看她臉色蒼白如紙,睡夢之中,時不時微微打著哆嗦,好似還有點發冷。

秦陽覺得奇怪,走的近了點,仔細打量起來,這婦人看上去極為年輕,即便是患病之中,眉頭緊皺,臉頰削瘦,憔悴不堪,毫無血氣,依舊能夠隱隱看出幾分年輕時的秀美姿色。

婦人的麵容和林薇薇有八分相像,看得出來,林薇薇的美貌大部分遺傳於她,隻是,在秦陽看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婦人,實在是太瘦了,看著不會超過八十斤,也不知道是先天如此,還是患病之後,體重急劇下降所致。

秦陽觀察了一會婦人的氣色,伸過手掀開被子的一角,被子一掀開,那香氣便是衝鼻而來,弄得秦陽差點又打了一個噴嚏,他微微低頭,聞了聞被子的味道,發覺被子很幹淨,並沒什麽味道,於是又捏起婦人的一片衣角聞了聞,那味道,裏麵刺鼻的很。

他停下手來,思索了一小會,這才伸出兩根手指,扣住婦人的手腕診脈,婦人手腕上的皮膚薄而透明,青筋畢露,一看就是血氣不足的症狀,脈搏的確如同皮競秀所說的那般,時沉時滯,寒熱交替,皮競秀的確是有點水平的。

林薇薇攥著小拳頭,緊張的站在秦陽的身後,看著秦陽的一舉一動,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唯恐打攪了秦陽,等了有一會,見秦陽拿開了手,林薇薇這才壓著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大哥哥,我媽咪怎麽樣了?”

秦陽拍了拍她的小手,心中有數,柔聲說道:“放心吧,我看過了,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

“真的?”林薇薇瞪大了眼睛,明顯不信,以為秦陽是在安慰自己。

秦陽笑笑,也不好跟她多說,拉著她的小手出了房間,下了樓去。

林正看他下樓來,焦急的問道:“秦少,情況怎麽樣了?”

秦陽對林正此人並不太了解,不過看他對自己妻子如此關心,還是多少生出了幾分好感,說道:“我剛才看過,情況和幾位前輩醫生說的差不多。”

林正眼神一陣閃爍,臉上流露出幾分失望之色,卻還是說道:“秦少,辛苦你了。”

徐一柏三人對秦陽的年紀本就有所輕視,但見秦陽表現中規中矩,很是老練,心裏一時沒譜,是以也不敢擺架子,這時見他得出的結論沒什麽變化,心裏的好感,就是淡化了些,

皮競秀好心的問道:“藥方要不要改一改?”

秦陽搖頭,說道:“藥方沒問題?”

“病症診斷呢?”汪其成問道。

“病症診斷也沒問題。”

徐一柏和皮競秀相視一眼,均是在心裏歎了口氣,心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哪裏是來治病的,完全是來添亂的,也不知道林書記怎麽會請這樣一個人過來,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你的意思是,都沒問題?”汪其成冷笑道。

聳了聳肩,秦陽淡淡說道:“的確是什麽問題都沒有,因為患者根本就沒病。”

沒病?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大眼瞪小眼的看向他,尤其是林正,激動的臉色一連好幾變,不清楚秦陽為何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沒病?”汪其成首先是控製不住脾氣,說道:“這位朋友,你說沒病,說的倒是輕巧,可是難不成呂廳長沒病,我們硬生生的說她有病不成?”

汪其成這話的嗓音有點高,語氣很衝,也由不得他不生氣,患者的第一個經手醫生就是她,所有關於病情的記錄,都是他親手完成的,可謂頗費了一番心思,雖然未曾湊效,在他自己看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秦陽這一句沒病,否認了他的功勞不說,還給他戴上了一個庸醫的帽子,一個不好,就會給他及他所在的醫院,招致天大的麻煩,這個“黑鍋”,他背不起,也不敢背!

秦陽不以為意的一笑:“我說病人沒病,自然有我的道理,汪醫生不必著急,我並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汪其成氣結,心說你這樣子還叫沒針對我,要如何才叫針對我,你這是要把我往死裏逼啊。

若不是有林正在,汪其成這時都恨不能一個巴掌扇在秦陽的臉上,看他還敢不敢胡言亂語,這時不得不強壓住心頭的一口惡氣,冷硬的說道:“你既然認為患者沒有生病,那麽我倒是很好奇,你這麽說的理由是什麽?”

他這話,也正是其他人想要問的,眾人的視線,又是落在秦陽的身上,尤其是林薇薇,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又是哭泣又是開心,大概,在場的這幾人,也隻有她才會無條件的相信秦陽了,雖然他也不明白秦陽為什麽會這麽說。

徐一柏性格穩重,攔了攔汪其成,對秦陽說道:“秦少,患者的病情,是我們三人一致診斷的結果,你要是有什麽想法,我們再一起討論討論。”

他依舊是老好人的性子,並不願意將事情鬧僵,畢竟患者身份太過特殊,若是秦陽這邊出了岔子,隻怕他們三人也是會被連累。

皮競秀也是說道:“沒錯沒錯,人多力量大,或許我們有一些沒發現的情況也不一定,秦少年輕,思路開闊,或許能夠給我們點啟發也不錯。”

秦陽聽出他有幫自己開脫的意思,衝他笑了笑,卻是沒有回答他們的話,轉而對林正說道:“林書記,有件事情我想問問,夫人是不是信佛?”

華夏國是一個宣揚無神論的國度,官員的身份在信仰麵前尤為敏感,這話一出口,徐一柏三人臉色就是微微一變,認為秦陽太不知輕重了。

“你怎麽知道?”林正大驚失色,卻沒有注意到徐一柏三人的反應,一眼看向林薇薇。

書記夫人信佛一事,知道的人並不是很多,而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將此事往外宣揚,林正知道林薇薇與秦陽關係不錯,或許這事是林薇薇告知秦陽的也不一定,但還是有點生氣。

林薇薇接觸到林正的目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未告訴過秦陽這些,林正這才收回目光,狐疑的望著秦陽,不明白他是怎麽看出來的。

畢竟,就算是再厲害的醫生,終究也隻是醫生,看的是病,而不是其他的東西。

秦陽笑道:“實不相瞞,我是猜的,不過,我剛才進入夫人的房間的時候,聞到房間裏有一股味道,那味道如果沒說錯的話,應該是陳年檀香的味道吧?”

林正輕輕點頭,說道:“你沒說錯,那的確是檀香的味道。”

林正就是順勢將夫人信佛的事情簡單的說了說,汪其成三人這才呆了呆,那味道他們三個人也聞到過,但是並未多想,以為是用來淨化房間空氣的,卻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一個由頭。

不過汪其成還是不忿,就算是夫人信佛又能怎麽樣?難不成這樣子就能斷定夫人沒病?簡直就是笑話?

秦陽也不跟他們打啞謎,接著說道:“之前我看病曆記錄的時候,心中就是有點奇怪,一來是患者的身體切切實實的存在一些問題,二來,醫院方麵卻遲遲無法交出一份確切的診斷書,這樣的情況,委實不太正常,我當時的第一想法就是認為夫人沒病,但心中又不太確定,直到為夫人診脈之後,才發覺,真實的情況確實如此,夫人的確沒病。”

汪其成忍不住了,叱喝道:“簡直是胡說八道,你說了這麽說,完全是顧左右而言其他,最基本的病理一句都未提及,就這樣簡短粗暴的做出定論,根本是草菅人命!”

秦陽此次受林正之邀前來,無意出什麽風頭,更無意跟其他人過不去,聽汪其成如此之說,臉色微有些發冷,說道:“汪醫生,難道沒有人教過你,在別人說話的之後,最好是不要輕易打斷嗎?莫非你自認為比我更高明,有更好的思路?如此一來,我倒是想聽聽汪醫生你有何高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