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哢……哢哢……”
這是槍栓被拉開的聲音,所有的槍支,全都被拉開了保險栓,保安們和大兵們麵麵相對,一個個都沉下了臉,誰也不肯後退一步。
大兵雖說是部隊中的尖頭兵,一個個實力不菲,但朱若砂用人何其挑剔,這十幾個保安看上去尋尋常常,卻大都是一些退伍下來的特種兵,甚至還有幾個是犯案累累的國際雇傭兵。
朱若砂很清楚自己身份敏感,近些年來在藍海強勢崛起,可沒少得罪人,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自然不會吝嗇在安保方麵投放財力物力。
當然,這也是朱若砂有豪宅不住,而住在亂魔人酒吧的緣故,因為在她看來,沒有什麽地方,比待在這裏更加安全了。
鷹鉤鼻男人和朱若砂先後下了一道命令,二人都是殺氣十足,而且明顯朱若砂更要強勢,因為她是女人,還是一個打算為自己心愛的男人瘋狂一次的女人。
發個瘋的女人,比這世上任何生物都要來的可怕。
鷹鉤鼻男人本來有著絕對的信心可以將秦陽帶走,但此時,卻不是那麽確定了,他看了看秦陽,又看了看朱若砂,眼神有些閃爍不定,遲疑著是不是應該下令火拚。
打破緊張氣氛的是秦陽,秦陽輕輕捏了捏朱若砂的手,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說道:“不用開槍了,我跟你們走。”
不知為何,在聽到秦陽這句話的時候,鷹鉤鼻男人竟是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他說道:“你是個聰明人,比我想象中的更要聰明。”
“你也不笨。”秦陽咧嘴笑道。
“我隻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鷹鉤鼻男人說道。
“我知道,但我不會表示同情,你要是聽說過我做的那些事,就該明白我是一個記仇的男人。”秦陽笑眯眯的道。
鷹鉤鼻男人的確知道很多關於秦陽的事,知道這個男人無敬畏心,無道德感,做任何事情隨心所欲,但憑本心。
喜歡他的人很多,但討厭他甚至恨不能讓他去死的人更多,但無一例外的是,想讓他死的人,最後都死了。
鷹鉤鼻男人下意識的就要點頭,心中陡然不驚,覺得有點不對,於是他的表情,變得更加冷酷了些。
“啪”的一聲,又是一個耳光的聲音響起。
秦陽人影一動,如幽冥入侵一般,近了身來,甩手,用力一個耳光甩在了他的臉上。
鷹鉤鼻男人嘴角猛抽,眼神怨憤的恨不能將秦陽剝皮抽骨。
“這是利息。”秦陽淡淡的道。
“帶走!”鷹鉤鼻男人惡狠狠的一揮手,大聲命令道。
“是!”兩個大兵上了前來。
“我自己走。”秦陽說道。
“你——”鷹鉤鼻男人心中不甘。
“要不然你們自己走?”秦陽笑道?
……
“小姐,秦少會不會有事?”等到大兵們離開了亂魔人酒吧,大貴才擔憂的問道。
“我不知道。”朱若砂搖了搖頭,她看了看狼藉不堪的酒吧,心情有些煩亂,說道:“找人盯著點,務必做的謹慎點,不要被他們發現了。”
“如果他們要對秦少動手呢?”大貴問道。
“那就讓他們先死!”朱若砂說的斬釘截鐵。
“要不要從查查源頭?”想了想,大貴說道。
“想做什麽就去做,他們不讓我好過,我憑什麽讓他們好過。”朱若砂厲聲道。
藍海地下女王,蟄伏許久之後終究露出獠牙,還是為一個男人露出獠牙。
……
十幾個大兵,一共三輛軍用吉普車。
秦陽上車之後,鷹鉤鼻男人挨著他一起靠在後排座位上坐下,一招手,車子即刻發動,開了出去。
車隊很快出了城區,朝著一個未知的方向開去。
“有沒有煙?”秦陽一直眯眼養神著,這時忽然開口問道。
鷹鉤鼻男人微微一愣,說道:“你想要幹嗎?”
“你很緊張對嗎?”秦陽笑道。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鷹鉤鼻男人的臉色一直都很冷,好似別人欠了他三百塊錢一樣,卻還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連同打火機一起遞給了秦陽。
秦陽不客氣的抽出一支點燃,愜意的吸了一口,說道:“你也不用緊張,我剛才都沒殺你,現在這時候,更不會殺你。”
說著話,秦陽側頭往車外看了看,喃喃自語說道:“夜黑風高,天氣不錯啊。”
夜黑風高,後邊一句話就是——殺人夜!
秦陽沒有說完整,鷹鉤鼻男人也知道秦陽這話的意思,心髒猛然一抽,說道:“你不動手,我們也不會動手。”
秦陽無所謂的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們是真打算將我送上軍事法庭了。”
“這是應該的。”鷹鉤鼻男人篤定的說道。
“這世上哪裏有那麽多的應該?你是軍人,是國之重器,而不是某個人手裏的那把殺人的刀……就算是搞個人崇拜,也不需要這麽明顯對不對?”秦陽戲謔的道。
“說了你也不懂。”鷹鉤鼻男人不耐煩的說道。
秦陽當然清楚霍家那個老人在軍政兩屆有著怎樣的影響力,說這話,不過是無心的調侃,轉過話題說道:“那就說點你懂我也懂的,你說我殺了人,那個人叫——李大校對吧?如果我沒記錯,就是那個長著張男人臉,卻生了一對女人眉的家夥對不對?”
雖說覺得秦陽這樣的形容有些不妥,鷹鉤鼻男人也沒爭辯,說道:“他叫李維,李維李大校。”
“我不是軍人,不清楚大校在軍中是個什麽級別,但想來不會太低。”吐出一口煙霧,秦陽緩緩說道:“但有一點很確認,我沒有殺他。”
“可他死了。”鷹鉤鼻咬牙說道,他和李維之間的關係不錯,這也是他對秦陽咬牙切齒的緣故。
“所以,我比你更奇怪他為什麽死了。而且你們竟然認為他是我殺的,這簡直太可笑了。”秦陽說道。
雖說當時李維幾人衝上門來拿人的時候因為威脅韓雪的人身安全激怒了他,但秦陽下手還是極有分寸,隻是給他造成重創,並沒有殺人的意思。
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他說沒殺人,那麽就沒殺人。
反過來,人真的是他殺的,他也不會不承認。
“這點你比我更清楚。”鷹鉤鼻男人咬了咬牙,說道:“你不用跟我說這麽多話,沒用。”
“打發打發時間也好。”秦陽笑眯眯的說道。
“你——”鷹鉤鼻男人恨不能將秦陽掐死,如果他有這個能力的話。
——
車子越開越遠,漸漸的看不到路燈,耳邊除了車子的引擎聲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的聲音,無邊無際的黑暗席卷而來,充斥著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
也不知道開了多長時間,三輛軍用吉普,最終在一個小型的秘密軍事基地大門口停下,鷹鉤鼻男人下了車,掏出自己的證件上前交涉了幾句,大門打開,三輛車子魚貫入內。
這是一個隸屬於藍海軍區的臨時軍事管理所,隻是因為落成的年代太過久遠的緣故,加上軍事重心逐年轉移,這裏逐漸變得落敗了。
一排十來棟低矮的小樓房,樓房曆經風催雨打,好些個牆角開始剝落,架設的鐵絲網上也是鏽跡斑斑,透著股死氣沉沉的味道。
留守在這裏的人,不知是不是常年與世隔絕的緣故,一個個也是臉色陰沉,除了陰沉還是陰沉,似乎他們的臉上,隻有這樣的一個表情。
可因為陰沉,而給人一種嗜血的感覺。
不,這不僅僅是感覺,秦陽的確聞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那味道還很濃鬱,顯而易見,這個地方,死過不少人。
看起來,這裏不像是一個軍事管理所,更像是一個秘密的刑場。
車門打開,秦陽隨著鷹鉤鼻男人一起下了車來,很快,迎麵過來兩個中年男人,這兩個個中年男人都穿著便裝,看不出來級別,或許,這樣子更方便隱藏他們的身份。
走在前麵的是一個光頭,個子很小,給人一種嬌小玲瓏的感覺,卻出奇意外的長了一雙倒三角眼,那對眼睛在他隻有巴掌大小的臉上占據極大一個比例,使得他的一張臉極不協調,也因此,更加陰厲逼人。
“怎麽沒上手銬?”光頭男人不悅的質問道。
“這是他的要求。”鷹鉤鼻男人說道。
“我不管這是誰的要求,進了我的地盤,就按照我的要求來。”光頭男人毫不客氣的駁了一句,招了招手,說道:“來,銬起來。”
一個黑大個走了過來,用力抓住秦陽的手,秦陽手臂輕輕一動,避開了黑大個的手。
“你要反抗?”光頭男人獰笑道。
“不是,我自己來。”秦陽笑的溫和無害,抓過手銬自己銬上,說道:“這樣子對不對?”
“你真有意思。”光頭男人若有所思的說道。
“認識我的人都這麽說。”秦陽不置可否。
“希望你一直這麽有意思下去,不然我會覺得不好玩的。”光頭男人的倒三角眼中閃著亮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東西,他哈哈笑著拍了拍鷹鉤鼻男人的肩膀,說道:“大校,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安全起見,你不要怪罪的好。”
“我沒意見。”鷹鉤鼻男人酷酷的說道。
“沒意見就好。”光頭男人又是笑了一聲,他的笑好像不值錢似的,來的很快,但去的很快,轉過身時一張臉又是變得陰鬱如水,說道:“來啊,將人帶下去,好好看著,千萬別給跑了。”
立馬有兩支槍抵住了秦陽的後背,秦陽笑笑,望著鷹鉤鼻男人說道:“幫我給霍老帶句話,就說我等他親自來接我出去。”
鷹鉤鼻男人眉頭皺起,沒有回話。
“來了我的地盤還想出去?笑話!”光頭男人笑罵了一句,對鷹鉤鼻男人說道:“首長身體還好吧。”
“還不錯。”鷹鉤鼻男人說道。
“我這常年呆在這裏,都不知道外邊的世界變得怎麽樣了,時間不等人啊,一眨眼,我都老了。”光頭男人似笑非笑的道。
鷹鉤鼻男人眼角有些厭惡,說道:“首長知道這些。”
“哈哈,首長向來體恤我們這些下屬,我知道我知道……”光頭男人又是拍了拍鷹鉤鼻男人的肩膀,說道:“喝酒喝酒。”
“不喝,我還有事。”鷹鉤鼻男人說道。
“明白明白,你這次責任重大,一定要照顧好首長的安全。”光頭男人知道鷹鉤鼻男人雖然級別不高,但卻是霍老的心腹,是以並不為難,說道:“改天有時間,我們兄弟輛好好喝上幾杯。”
……
時間淩晨三點鍾左右,軒逸酒店總統套房。
“首長,秦陽已經被逮捕歸案了。”鷹鉤鼻男人恭敬的說道。
“他沒有反抗?”霍老問道。
“沒有。”鷹鉤鼻男人搖了搖頭,說道:“我嚐試過激怒他,他很謹慎,比我們想象中的更要聰明。”
秦陽沒有猜錯,鷹鉤鼻男人之所以大鬧亂魔人酒吧,為的就是激怒他出手,一旦他出手,再犯下傷害現役軍人的罪名,他們剛好可以亂中取利,趁亂將秦陽給擊斃。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向來脾氣很不好的秦陽,竟好似突然轉性了,變得溫柔善良起來,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都沒有出手反擊。
“他的確是個聰明人。”霍老感歎了一聲,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旋即語氣一冷,說道:“吩咐下去,讓那邊的人盡快將案子做死。”
“是!”鷹鉤鼻男人點了點頭。
霍老話說完了,將鷹鉤鼻男人站著沒走,問道:“是不是還有事?”
“徐處長讓我給您帶句話,說他很惦記您。”鷹鉤鼻男人一板一眼的說道。
“做好了這件事情,我自然會給他請功。”霍老冷哼一聲:“多嘴!”
鷹鉤鼻男人神色微凜,又是說道:“秦陽也讓我給您帶句話。”
“他說什麽了?”霍老奇怪的問道。
“他說,等著您親自前去接他出來。”鷹鉤鼻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做夢!”
伴隨著說話的聲音,啪的一聲,麵前的茶幾被霍老拍的震天響,茶幾茶壺掉落一地,可見他心中是如何怒氣滔天。
鷹鉤鼻男人見霍老如此反應,有些話要說,卻是沒再說出來,恭敬的敬了個軍禮,大步離開了房間。
霍老倚靠在沙發上,低低喘了幾口粗氣,陰冷冷的說道:“秦陽,就算你真是孫猴子變的,這一次,我也要讓你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