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讓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就在這天下午,那一百萬,就還回來了。

安逸青為此還專門打了一個電話給韓遠,就昨天的事情表示道歉,以示自己低頭認錯。

秦陽倒是沒什麽感覺,這錢本就是他自己的,安逸青又沒多給他一分,而且,這家夥真是太小氣了,居然還扣掉了零頭,隻給了一個百萬的整數。

好在在這件事情上韓雪和秦陽立場一致,才讓秦陽樂嗬了一陣。

安逸青此時就在燕京市市郊的一個紅酒莊園裏,他掛斷電話,隨手放下手機,拿起桌子上的高腳紅酒杯慢慢的搖晃著,眉宇間有著一抹淡淡的陰霾。

坐在安逸青對麵的,是一男一女,男的相貌平平,單論長相的話,估計放在人群裏立馬沒人認的出來。

但他身上的一件有點複古的中山裝,穿著卻極為熨帖,衣服和人的氣質絲絲入扣,互相彰顯,又是使得他身上多出了幾分凝重沉穩的氣息。

那女人卻是極為豔麗,豔而不妖,臉上畫著淺淺的妝容,這妝容隻是為了讓她的五官更加生動立體一點,並不是用來遮掩臉上的瑕疵。

算不上一張毫無瑕疵的臉,但因為女人的眼神過於明亮淩厲的緣故,又是為這張臉多加了幾分顏色,使得她有著一種不同於其他女人的美麗。

女人在室內穿著一身緊身的紫色毛衣,但即便坐著,也是挺直了腰杆,緊緊的繃著身子,英姿颯爽。

這時,安逸青看了女人一眼,微笑著問道:“雲容,這麽坐,會不會太累了點?”

女人搖搖頭,說道:“安少本不想笑的,這麽硬生生的撐著擠出一抹微笑,會不會太累了點?”

安逸青知道曹雲容的脾氣,也沒將這話放在心上,隻是說道:“習慣了。”

曹雲容的臉上這才多了一點笑容,說道:“我也習慣了。”

習慣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詞語。

就像是習慣了某一種口味的飯菜,習慣了某一個品牌的服裝,或者習慣了某個城市的風土人情,更甚是,習慣了,追逐著某個人。

兩個人都有著某種習慣了的習慣,雖然習慣不同,但因為彼此有交叉的緣故,還是坐到了這裏。

這時,聽長相平平的男人說道:“王府飯店的事情,難道就這麽算了?”

安逸青抬起下巴看了看曹雲容一眼,說道:“不算了還能如何?曹大小姐都找上門了,這個麵子,我可不敢不給。”

曹雲容輕哼一聲,說道:“安大少就別說這些漂亮的話了,你我各取所需罷了。”

安逸青說道:“這話我也很喜歡聽,以後要是有什麽事情,估計少不得麻煩雲容你。”

曹雲容可有可無的點點頭,將杯子裏的酒一口氣喝掉,也不告辭,起身即走,安逸青也不挽留,等到曹雲容離開了,安逸青臉上的笑容,這才漸漸的淡了下去。

長相平平的男人似乎對曹雲容有所不滿,這時說道:“安少,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就這麽算了,她曹雲容算什麽東西,憑什麽插手其中。”

安逸青品嚐著杯子裏的紅酒,緩緩說道:“曹雲容的確什麽也不算,但曹家,卻算個東西了,有的時候,有個好爹,也是一種福氣。”

長相平平的男人眉頭微微一皺,說道:“安少有什麽打算?”

安逸青放下酒杯,點燃一顆煙緩緩抽著,說道:“再看看吧,曹雲容那個性子,鬧起來起來也是夠讓人頭疼的,既然這個皮球踢出去了,就讓讓伍小芳頭疼一陣子吧。”

京城曹家,華夏國有數的名門望族之一,曹家大小姐喜歡伍小芳並非什麽秘密,曹雲容死不要臉的倒追伍小芳一事,更是不知引起了多少啼笑皆非的笑談。

伍小芳當年遠離燕京,固然有安逸青的因素在內,但還有一點,正是因為曹雲容纏人的功夫太厲害了。

曹雲容表麵上對任何人都不假顏色,但一到伍小芳的麵前,就活脫脫是妖精現形,根本就沒一點名媛的儀態,就是一個打不走罵不跑的小女人。

如今伍小芳回到燕京軍區,用曹雲容來製衡伍小芳,雖然隻能造成一點不痛不癢的麻煩,但這麽點不痛不癢,也足夠伍小芳分身乏術了。

長相平平的男人很清楚安逸青這麽做的目的,甚至為了達成這一目的,高傲如安逸青,竟然第一個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對王府飯店的事情一筆帶過不說,還將秦陽的一百萬給送還了回去。

這事情要是傳出去,當然足以稱之為一番美談。

但長相平平的男人明白,安逸青之所以會有這麽大的度量,並非本身他是一個多麽大度的人,而是因為另外一個女人。

想著這裏,男人忍不住輕聲歎了口氣,心裏默念道——英雄難過美人關!

安逸青似乎知道長相平平的男人在想什麽,也不以為意,他抽著煙,說道:“萬龍,我估計要出國幾天,接下來的事情,就要麻煩你了。”

……

……

下午六點鍾左右,秦陽的車子才剛進入燕京軍區的警戒線,就被荷槍實彈的士兵給攔了下來。

“抱歉,這裏是軍事禁區,閑人免進!”士兵板著臉嚴肅的說道,士兵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秦陽,隻有秦陽有一絲的異動,必然第一時間開槍擊斃。

秦陽笑笑,說道:“我是來喝酒的,可不可以打個電話。”

士兵警惕的審視他一眼,緩緩點頭。

秦陽摸出手機,打電話給伍小芳,十分鍾之後,一輛吉普車從裏麵開了出來,伍小芳大步下車,士兵見著伍小芳,立即敬軍禮道:“見過首長。”

伍小芳回了一個軍禮,笑著對秦陽道:“你倒是來的很快,走吧,跟我上車,你的車子就別管了,一會會有人來處理的。”

秦陽跟著伍小芳上了吉普車,伍小芳一腳踩下油門,車子轟鳴的衝了進去。

車子在軍區的一棟家屬樓門外停下,二人一起下車,朝裏麵走去。

秦陽沒有四下多看,說道:“本來打算請教官好好喝一頓的,卻沒想到反而變成了你請。”

伍小芳說道:“誰請都一樣,隻要喝的痛快就行了,你小子一會可千萬別給我撂挑子。”

秦陽笑道:“怎麽,這是要車輪戰啊。”

伍小芳看他一眼,說道:“就你這小身板,真的能喝?”

秦陽笑眯眯的不說話,伍小芳隻當他逞強,解釋道:“叫你來這裏來,是因為他們幾個家夥覺得你昨天的事情做的很解氣,就想著過來結交一下,你隨意一點,盡管拿出氣勢來。怎麽說你都是我的學生,可不能給我丟臉了。”

伍小芳身為軍人,如此年輕就是大校的頭銜,自有自己的傲氣,但在秦陽麵前,他表現出來的並非狂傲,而是因為打從骨子裏對這個學生的欣賞,是以說話也不客氣。

秦陽笑道:“一定。”

進了門去,裏麵的六個軍人立即起了身來,一個身材高大的家夥走過來大力拍了拍秦陽的肩膀,憨厚的笑道:“果真還是來了,好家夥,挺有種的。”

另外一個則是抱了抱秦陽,說道:“昨天的事情真他媽解氣,下次有這種事情,你再叫我們去,保證給你收拾的利利索索。”

其他四人也是一起笑著,無比的熱情。

伍小芳沒好氣的推其中一個一把,說道:“這都還沒喝酒呢,就開始犯渾了,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學生,他叫秦陽。”

然後伍小芳將六人介紹了一遍,趙國梁,李鐵根,周小強,郭學敏,雷東,康帥……秦陽一一記下。

聊了幾句,酒被抬了過來,整整兩箱茅台酒,但下酒菜卻很簡單,一大盆子的花生米,大盆的豬頭肉和肘子肉,三大盆子,擺滿一張桌子,這就是全部了。

趙國梁拿過八個杯子過來,杯子上印著軍區的名號,卻是平常用力漱口的大杯子,秦陽一看就是有點哭笑不得,這是打算拿茅台當水喝了,估計也隻有軍區的這些人,才有這樣的待遇了。

都是大老爺們,也沒什麽好客氣的,直接上桌開酒,李鐵根名字很土,但實則長相很是精明,在王府飯店的時候,第一個摔椅子的也是他,這人很熱情,也很會來事,第一杯酒不是倒給伍小芳,而是倒給秦陽。

一杯子倒下去,半瓶酒就空了,其他幾人坐在一旁笑吟吟的,一個個笑的尤為幸災樂禍,就連伍小芳的臉上都有了笑意。

八個人,一口氣倒掉四瓶酒,伍小芳舉起杯子說道:“來,喝吧,要是有人不能喝的,就先說個明白,這一會上了酒桌,要是敢臨陣脫逃的話,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其他人也隻是笑,秦陽則是哭笑不得,這話擺明是說給自己聽的啊,難道他真看起來那麽弱不成?

“來,幹杯!”秦陽也是被軍營的氛圍激發了血氣,拿起杯子說道。

“幹!”

“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