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歡來到藥櫃前檢查藥材的原料,吩咐裴鬱和雲起。

情況已經這樣了,一下子挖不了根,隻能一步步來。

“這些事我們會處理,你不能留在這裏,放心,我會找別的大夫來。”

裴鬱記下了她的話,從她手裏接過藥包,讓她別管這些,離開吧。

雲歡重新拿回藥包來,“我想沒人比我更了解災民身上是何疫症。”

雲歡仰頭看著高自己一個腦袋的裴鬱,眼波流轉,是堅定也是決心。

她上輩子經曆過,這輩子肯定輕車熟路。

裴鬱知道她話中是何意思,“隻能在這個房間,不要再去前麵。”

裴鬱妥協了,但隻讓雲歡待在這裏研製,不許再去前麵見那些災民。

那些人身上的傷他見了都要忍受不了,更何況是雲歡。

“我有分寸。”雲歡沒有答應裴鬱。

她是有上輩子的記憶,可這輩子的情況和上輩子不一樣,她不能閉門造車。

“眼下也隻能這樣了,阿嬌是醫者,定比我們會防備。”

雲起想讓這場災難快點結束,靠他們是不管用的。

阿嬌從小苦學醫術,不就是為了懸壺濟世嗎,這樣的情況又怎可躲在宅院裏清閑。

裴鬱眉心微動,在兄妹兩人的堅持下再未說什麽話。

“我會讓蒼臨跟在你身邊,要去前麵讓蒼臨來告知我。”裴鬱沉默一會道。

雲歡點頭,“我給你們的香囊隨時戴在身上,戴好。”她叮囑轉身要離開的兩人。

那香囊裏麵裝的藥材不是簡單的藥材,是針對這次疫症的。

她希望裴鬱和雲起戴在身上,也希望那些百姓能戴在身上,幫不到別人,起碼別讓自己感染了。

裴鬱雲起止步回望一眼,女子說完話便整理藥材,拿起藺大夫和其徒弟寫的方子,看一眼後皺眉,揉成一團扔掉。

裴鬱轉回頭,提步走出去,看來雲歡一早就在準備了。

“我怎麽覺得阿嬌知道會有災難發生?”雲起走出來後滿臉疑惑自言自語。

裴鬱眸子輕佻,“想什麽呢,快去幹活。”

雲起歪歪腦袋,再次看一眼忙活的雲歡。

是他多想了嗎?

一下午的時間,雲歡先熬製了湯藥讓所有人喝下去。

等了幾個時辰,天色漸黑後她前去看那些人有什麽樣的反應。

一進去,胃裏翻江倒海,她都來不得走出去幹嘔,直接扶著牆便吐了起來。

吐得眼眶直冒淚花,胃裏燒得疼。

“大小姐!”蒼臨扶了一把雲歡。

雲歡又幹嘔兩下,擺擺手示意她無事。

在這裏待了一下午,這種氣味她還是接受不了。

而且下午這裏經過硫磺熏蒸,兩股味道交織在一起,她真的有些受不住。

“吐成這樣還要進來!”

裴鬱趕過來時雲歡彎著腰,一手捂著自己胸膛止不住幹嘔著。

“我先出去緩緩。”雲歡真的有些承受不住,捂著自己胸口走了出去。

這輩子的她有些嬌氣,上輩子雖也嘔吐,但沒這麽嚴重。

裴鬱遞了水來為她漱口,“我帶幾個出來給你檢查,你不要再進去了。”他緊盯著雲歡,眉心蹙起,眼神裏滿是擔憂。

雲歡接過水淺淺地抿了一口,隨即又幹嘔一下。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這些人喝了藥短時間看不出什麽,明兒再來看有何反應吧。”

裴鬱眉心快要擰在一起,不顧旁人的輕拍她脊背。

雲歡擦拭下嘴唇,還算警惕地環視過周圍,好在無人注意。

“那便回去吧。”雲歡也不逞強了,她胃裏翻江倒海的實在難受。

裴鬱讓蒼臨去告知雲起一聲,他先護送雲歡回去。

兩人走後,裏頭有人探出腦袋來,正是被扔在難民營裏的藺大夫。

藺大夫將雲歡的反應全看在眼底,細細回想一下,眼底倏忽一亮,讓徒弟去裴家找裴乘舟去了。

“你說什麽?雲大小姐可能有了身孕?”裴乘舟知道這個消息時一張臉陰沉得可怕。

沒想到他和雲歡和離了,裴鬱竟還敢讓雲歡懷有身孕。

徒弟輕點頭,有些不理解裴乘舟的反應。

按理說知道這個消息裴乘舟應該高興啊,因為雲大小姐有了他們的孩子,說不定會為了孩子繼續和他在一起。

裴乘舟眼底是算計,這個孩子裴鬱和雲歡一定會算在他身上。

他才不想為兩人背鍋。

“雲大小姐暫時還不知道自己懷孕了?”裴乘舟又問。

“看大小姐的反應還不知道,以為自己嘔吐是因為聞不慣那個氣味。”。

裴乘舟點點頭,揮手讓徒弟下去,他則讓人去找雲飛燕來。

雲府

雲歡洗沐後著寢衣而出,桌上擺著菜肴。

“小姐累一天了,快吃點吧。”

雲歡坐在桌前,春桃為她布菜。看著那些過了油的食物,雲歡直接幹嘔起來。

“小姐!”

春桃忙放下筷子攙扶住雲歡的身子,“那種地方怎麽適合小姐待啊,奴婢光是看看都要吃不下飯。”

春桃以為雲歡是想起難民營裏的事。

雲歡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但這會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的反應不對勁。

她這反應不像是被刺激的,倒像是懷孕了。

雲歡眸子一喜,擦拭唇瓣直起身,看著桌上的食物又想幹嘔。

“拿走拿走。”她揮手示意春桃撤走膳食,起身離開膳桌。

“小姐想吃什麽?奴婢吩咐小廚房去做。”春桃攙扶雲歡進裏屋。

雲歡搖頭,示意她什麽都不想吃。隨後將手放在桌麵前,輕掀起衫袖,指腹搭上自己的脈。

春桃擔憂看著雲歡,卻發現她凝重的表情慢慢舒展,眼眸挑起來,有明亮驚喜之色。

“小姐?”

春桃有些拿捏不住,不明白她這是驚還是喜。

“無事,你去準備些清粥小菜吧。”

雲歡垂下手平靜說道,但唇角止不住上揚著。

春桃點頭,小姐好幾天沒什麽胃口,如今想吃東西是極好的。

簡單喝了點粥,雲歡歇在**。

夜深,裴鬱從窗戶翻進來,本以為雲歡已經入睡,不想走進裏屋便見她靠在床頭笑著,手裏不知道拿的什麽。

“怎麽還不睡?”

裴鬱想靠過去認真瞧瞧雲歡,但想到自己還未洗沐,身上不幹淨。

“你去洗吧。”雲歡笑著。

裴鬱感覺雲歡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隻能是先點頭進了耳房。

洗盡汙濁,裴鬱長指搭在後頸來回揉捏,有些累了。

雲歡下床來到膳桌,雙手撐著下頜,看著裴鬱吃東西。

“再吃點?”裴鬱薄唇抿動,咽下嘴裏的吃食,喉頭隨著他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一圈。

雲歡搖頭,“你吃吧,我就想看著你吃飯。”

裴鬱:......

雲歡最近怎麽了?怎麽這麽愛看他吃飯?

吃飯被人時刻盯著,裴鬱心裏波動不定,時不時掀眼看過雲歡。

雲歡唇邊笑意擴大,上輩子她懷孕後也是愛看裴鬱吃飯。

但上輩子他們的心境都一樣,她隻是偷偷關注裴鬱,而裴鬱麵無表情根本不懼怕她的關注,甚至還防備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