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女兒留下個好印象,我倆把衣櫃都翻了個遍,從家居服試到正裝,就差把晚禮服披在身上了。

最後決定返璞歸真,像平時那樣穿讓自己舒服的衣服就行,於是他穿了白T和牛仔短褲,我穿了純棉白色襯衫打牌休閑褲,又準備了滿滿一兜糖果裝進包裏,來到超市等著。

又為了避人耳目,我和顧曄承刻意保持著距離,按照溝通的,女兒下午三點左右會來超市,因為這個時間段是客流量最低的時候。

越臨近三點,我的心裏就越緊張,顧曄承用眼神暗示我深呼吸,可他明明也緊張得來回踱步。

在焦灼地等待中,女兒坐著護士推的嬰兒車來了,兩側還跟著心理醫生和另一位護士。

我遠遠地看著她,看到她穿著粉粉嫩嫩的公主裙,頭發因為傷口被剃光了,戴著一頂同色係的帽子,整個人都特別吸睛,懵懂好奇的大眼睛四處看著,比櫥窗裏的芭比娃娃還可愛。但有人迎麵走來或者看她,她就會不安的低下頭,扭頭向熟悉的心理醫生求抱抱。

所以縱使我有多麽想看她,想把她的每寸皮膚都印在腦海裏,可當她走近,我還是別開了頭。

我和顧曄承都一度想上前,找個機會和她說下話,但看到其他顧客無意中靠近她,她都會哭泣或者尖叫,我們最終隻敢在後麵默默跟隨,直到開著車跟在他們身後,目送他們進了醫院。

看到女兒消失在門廳,剛才內心有多充實,這會兒就有多落寞。我看著顧曄承:“我有些等不及了,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和女兒相認啊,如果把女兒帶回家自己照顧,是不是會更利於她的恢複?”

他拍拍我的胳膊以示安撫:“我也很著急,但我們必須耐心等待,女兒已經有了嚴重的心理問題,如果不及時請專家幹預,隻會惡化。”

“那讓心理醫生住到家裏給女兒治療呢?”

“我最開始就是這樣考量的,但醫生說家裏的環境始終比不上醫院,等她病情穩定一些後,才能這樣操作。而我們目前能做的就是等待,她願意出門采購遊玩,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再堅持一段時間,當她感受到這個世界並沒有那麽危險而敞開心扉時,就會好起來的。”

顧曄承說的我何嚐不懂,隻是道理和情緒是兩碼事,我有些沮喪地縮在車椅上,他又撓了撓我的頭:“來見女兒是開心的事,若你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那下次就不讓你見了。”

我撅撅嘴巴:“我隻是很想抱抱她,她馬上要過三歲生日了,我卻從未抱過她。”

“是我的疏忽,如果我當初選擇相信你,就會發現女兒被調包並及時收回。”他說著拉起我的雙手往他身上捶,“你打我吧,隻要你開心起來,打死我都行。”

我收回手:“不要,我沒有暴力傾向,再說了把你打出個好歹來,還不是得我照顧你。”

他用手指把我大嘴角往上一扯,露出微笑唇:“所以要多笑笑,你笑了,我也才能開心。”

我衝他咧咧嘴,然後打開手機用視頻看著女兒,顧曄承則把車開回了家。

……

第二天醒來,心裏還是悶悶的,但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剛到公司椅子都還沒坐熱,就有電話打進來,說生產車間的原材樓就快沒了,供貨商一直沒按預定的交貨時間送貨。

這可是大事,我迅速報告給顧曄承,悠閑喝著咖啡的他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讓我把生產部門的主管叫進來。

生產部門的主管進去沒一會兒,辦公室就傳來一聲摔東西的聲音,隨即又聽到顧曄承說:“一開始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你那批原材料離公司太遠,不會好把控,你偏要貪便宜簽下大筆訂單。現在好了,出事了,供貨商寧可賠付違約金,也不再履行合同,而我們簽的訂單量有上千億單,若不能盡快解決原材料的問題,就算把整個海盛科技賣了,也不一定夠賠。而你卻想用一句引咎辭職來逃避問題,你當我顧曄承是吃素的啊!”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顧曄承因工作上的事發火,我問其他兩位要不要進去勸勸,她們衝我搖頭,說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就行。

趨利避害是人之本性,也是職場的生存法則,但顧曄承不僅是我的上司,所以我還是豎起耳朵聽著裏麵的動靜。

後來聲音漸次小了下去,顧曄承打了內線電話,讓我通知法務部、銷售部的主管來他辦公室開會。

大概十多分鍾左右,顧曄承出來了,讓我跟他出一趟差。

我哦了聲,關閉電腦等著他下樓,電梯裏隻有我們倆,我忍不住問道:“去哪兒出差?”

“成州。”

我算了下,離我們上千公裏:“就我們倆嗎?”

“還有法務部和生產部的兩位主管。”

“那你可以叫別的秘書去嗎?成州太遠了,我想留下來陪女兒。”

“女兒有專人照顧,不用你陪的,想她的話可以用手機看。成州那邊的小吃和旅遊景點都很有名,忙完正事我帶你去玩兩天。”

“可……”

隻說了一個字,電梯就停下來了,是其他部門的同事,我隻好把餘下的話咽回去。

等到了停車場,其他兩位主管已經在顧曄承的車邊等著了,顧曄承把車鑰匙遞給他們:“你倆誰開車?”

“顧總,我來吧。”法務部的主管說著接過車鑰匙,並和我打了招呼,“我叫高浩陽。”

我笑笑點頭:“阮離。”

生產部門的主管李學剛因為被顧曄承罵過而心情不佳,勉強衝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我原本還想與顧曄承溝通下,不去出差的事,但礙於他們在場,也隻得坐進去了。

高浩陽開車,李學剛坐在副駕駛,我和顧曄承坐在後排,因為事故大家的心情都很遭,一路上都沒說話。

其他秘書已經訂好了機票,我們取票排隊,我的座位恰好和高浩陽在一排,顧曄承坐的則是頭等艙。

高浩陽很善談,隨便一個話題都能聊得津津有味兒,我大多時候聽著,偶爾應幾聲,後來飛機飛入平流層後,空姐過來找我,說我中了航空公司的幸運獎,被升艙到了頭等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