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一團亂麻,沒有任何思緒,這時陳柯楠拍了拍桌子,我回過神,有些倉惶地說:“怎……怎麽了?”
“你一直在發抖,手裏的筷子還把飯弄到了桌子上。”
低頭,還真的是一桌的飯粒。
任誰看了都是心虛所致。
我放下筷子,用左手使勁壓住右手,止住手部的顫栗想解釋,一種無力感卻襲上心頭。
連和我在工作上走得比較近的陳柯楠都聽說了,那公司裏的其他同事,想必也都知道了。
以後有人詢問我,甚至非議我,我都要和他們解釋一遍嗎?
可我解釋,又有人信嗎?
有些事,得從源頭抓起。
但陳柯楠都主動問詢我了,我也總得解釋幾句,於是我說:“我沒有害死過誰,至少在我的立場上是這樣。至於是我請假的原因,就比較複雜了,是我差點被人活體取走肺髒。”
陳柯楠瞪圓了眼睛:“怎……怎會有這種事?”
我笑笑:“如果不是親身經曆,我也不會信的。因為不想引起轟動,所以這事知道的人很少,你也別和人說。”
陳柯楠點頭如搗蒜:“我知道,那你現在還好嗎?”
“好,不好也能不能來上班。”
“那這段時間的飯局你該推就推了,推不了叫上我一起去,我幫你擋酒。”
陳柯楠的這番話令我挺感動的,所謂患難見真情,遇到困難才能辨別身邊的人是人是鬼。我衝他點點頭:“謝謝師傅,你太仗義了。”
他寬厚一笑:“你叫我一聲師傅,那我保護自己的徒弟也是應該的。不過唐倩倩造謠你的事,你不能坐以待斃,萬一以訛傳訛,遭殃的是你。”
“明白,吃完飯我就去會會她。”
“記得控製好情緒,再點開手機的錄音功能,把她栽贓你的事套出來,之後主動權就在你這邊了。”
我抱抱拳:“弟子又受教了。”
他笑了笑:“飯快涼了,趕緊吃飯吧,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壞了胃口可不值得。”
臨下班前,我給唐倩倩發了信息,問她晚上放不方便一起吃個飯,她沒有回我,卻在我發出消息的三分鍾內發了條朋友圈,沒有任何文字,隻有兩張圖片。
一張是張手表,另一張是幅全紫色的畫,連起來,表紫,女表子。
被人如此內涵,怎可能不生氣,但生氣就中了她的奸計了,於是我在下班前的三分鍾去到設計部找她:“倩倩,走吧,一起吃飯。”
她似乎沒料到我會直接來堵她,用嘴型無聲地罵了我一句什麽:“我沒空。”
“你有的。”我說著強行掛在她的胳膊上,湊近她的耳朵,用隻有我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如果我告訴大家,你造謠被我害死的女孩,是你暗戀之人蘇爽的親妹妹,而你之前為了得到蘇爽的關注,不惜背叛同事啟用自己的方案,你覺得你還能在公司立足,且還會有人相信你的話嗎?”
唐倩倩輕蔑道:“凡事都講究個先機的,沒人會信你的話了。”
我哦了聲:“行吧,你不願意我也不強求,我去找你昔日的男同事聊聊,他們對當時的事估計還挺記憶深刻的。”
說完,我就朝之前與她一起設計蘇爽公司的手機廣告方案的男同事走去,唐倩倩見狀到底服軟了,衝上來拉住我的手:“行了姐妹,我和你一起去吃飯。”
“你真願意和我一起吃飯?”我提高音量,“不生我生日時沒送你禮物的氣了?謝謝你倩倩,真的很謝謝你還認我這個朋友,但有些誤會我還是想澄清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忘記你生日的,是我之前住院在**昏迷了好幾天,才沒能想起你的生日,今晚我都給你補上。”
唐倩倩的臉抽搐一般,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不是沒有刺,隻是不願主動傷人,但若被傷,也不介意拿來自防。
唐倩倩賠著笑把我拉出辦公室,但沒人的地方後,她一把鬆開我的手:“阮離,你真是太卑鄙了!說我因為你沒送我生日禮物而生氣,把我在公司麵前塑造成小氣之人,你讓我的同事以後怎麽看我!”
她越氣急敗壞,我就越冷靜,假裝拿出手機看時間,實則是把錄音功能打開了:“那你在公司造謠我害死人的事,又想讓同事們怎麽看我?”
唐倩倩愣了一下,很快就否認:“我……我什麽時候說了,你別血口噴人!”
“我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會來找你的。往輕了說,你中傷同事,我可以像公司申請開除你;往中了說,你這是誹謗,完全可以追究你的民事甚至刑事責任。”
她伸著脖子,瞪大眼睛:“你想把我開了,就能開啊,你以為公司是你開的?”
“不是我開的,但好巧不巧,我和公司老板很熟。隻要我開口,他不僅會開除你,還會幫忙搜集人證物證,到時候就走訴訟吧。”
她氣急敗壞:“杜總當然會幫你,因為你倆本就不清不楚。”
我點點頭:“到時候再加上造謠我男女關係這一條。”
她伸出食指指著我:“你……你到底想怎樣?”
“很簡單,我也不想強人所難,說說你要造謠我的理由、再給我道個歉就行。”
她的眼珠轉了轉:“我沒有造謠,我看過蘇悅的遺書,也知道了你們之間的過節。”
我毫不意外地挑挑眉:“蘇爽給你看的?”
她垂下眼睛,眼神閃躲:“這你就不用管了,蘇悅和我是同學,想打聽她的事並不難。”
她的肢體行為,已經坐實了是從蘇爽那兒得知的,我隻想解決問題,並不想激化矛盾,便說:“蘇悅的死也令我很難過,但我從未做過她遺書上所寫的事,你幫我轉告蘇爽,如果他對此忿忿不平,那可以搜集證據告我,我願以命抵命,反之就別背著我玩些旁門左道的事。”
“你以為我們不想告你嗎?可你做的那些事都是趁蘇悅一個人在的時候做的,根本毫無證據!”
她大聲吼了出來,我了然點頭:“我們?看來你和蘇爽的關係,比我想象中的進展神速。”
唐倩倩麵露慌亂,看來是不大想我知道他們的事,而我也不想多說,隻道:“你幫我轉告蘇爽,如果他想知道我和蘇悅單獨見麵的兩次裏說了些什麽,那他可以來找我,我會盡量把對話還原。”
唐倩倩反斥道:“蘇悅都死了,當然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可你們除了聽我說,還能有辦法呢?讓一個離開的人托夢給你們嗎?如果你們有這能耐,那記得幫我問問她,為什麽要栽贓我,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委屈。”
蘇悅死後,我為她悲慘的離世流過眼淚,卻從沒為我自己流過。
因為至少我還活著,我死裏逃生活了下來,活著已經成了我最大的幸事了,我還有什麽資格動不動就哭呢。
可說到這些話的時候,眼睛還是忍不住一酸,眼淚就留了下來。
而這,隻換來了唐倩倩的冷斥:“鱷魚的眼淚。”
我沒有反駁,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抬頭看她:“所以說了這麽多,你還是堅定的認為,蘇悅是我逼死的?”
“對,我們不會信你的狡辯的。”
“那你們除了造謠我,還想做什麽?”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如果你還有點良知,主動去給蘇悅道歉,去自首,那這事可以告一段落,否則……”
唐倩倩故意說一半,藏一半,我輕輕挑了挑眉:“否則什麽?”
“否則之後的內容,你就不用知道了,可以拭目以待。”
我數次的解釋,換不來一句相信,我也有點倦了:“行吧,我等著你們的後招,但也請你轉告蘇爽,有事就直接衝我來,別躲在你身後放陰招。我行得正坐得直,沒什麽可怕的,盡管放馬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