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曄承就那樣看著我,一眨不眨的,仿佛我臉上任何一個細密的表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我幾度動搖,可當昏迷前的女聲與福利院院長的聲音完美重疊在一起,男聲也與孫元彬刻意壓低的聲音重合時,我還是否認了。
於是我一臉茫然地搖頭:“我當然不知道,隻是這次的事鬧得很大,你也給我安排了保安,嫌犯短期內肯定會避風頭不敢亂來。加上我很快就能出院了,不想再折騰,覺得麻煩。”
我不知道顧曄承有沒有被我騙到,但他隻是盯著我看了幾秒就說尊重我的決定。
因為疑似孫元彬的男人及時給我打了急救針,除了心率有些不齊外,其他情況還算穩定,但保鏢還是24小時守在門口,對每個進我病房的人進行身份核實,給我打針的護士也固定為同一個,所以當孫元彬第二天來看我時,他也被保鏢曾曾盤問了。
隔著一扇門,我聽著他們的一問一答。
保鏢:身份證給我看一下。
孫元彬:身份證沒帶,但我是這家醫院的醫生,提供工作證可以嗎?
保鏢:你和顧太太是什麽關係?
孫元彬:朋友。
“朋友”二字像把尖銳的箭,一下子就插在了我的心髒上。
我和他認識近十年,困難時相互幫助,失敗時互相大氣,成功時真心祝福,我落難時他也鼎力相助,我是真想不通這樣的孫元彬,為什麽會是調包我女兒及想殺死我的元凶之一。
更想不通,他是什麽時候與院長認識的,又在謀劃著什麽陰謀。
我沒供出他們,隻是因為他們兩人,一個是即便不待見我,但也供養我長大的院長;一個是與我患難與共的朋友。
出於私心,如果能搞清楚他們針對我的原因,如果他們把女兒還給我,那我或許會看在這些情分上網開一麵……
想到這兒,孫元彬開門進來了,我立馬用手背擦了把臉,朝他勉強擠出抹笑:“你來了,是剛下班嗎?”
“對,”他走到床前,麵色關切,“我昨晚上夜班,今早交班時聽說昨晚有人潛入你的病房給你注射了心髒麻痹的藥物,這是真的嗎?”
我嗯了聲:“我昨晚真的差一點就死掉了。”
說話時,我用害怕驚懼的眼神看著他,實則在觀察他的表情。
他的眼睛迅速眨了幾下:“有查到是誰嗎?”
“沒有,敵人很狡猾,半夜醫院人本來就少,他們還屏蔽了監控信號,連目擊證人都沒有。”
聽到我說這些時,孫元彬明顯鬆了口氣兒,但他很快又問:“有懷疑對象嗎?”
見我搖頭,他又說:“其實有些話在你墜海被救後,我就一直想說,隻是怕你不愛聽。”
“你說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總不至於害我。”
他的臉上閃過一抹心虛之色,被他用手撓眼角的動作遮掩了過去,“其實我希望你離開顧曄承,因為你的不幸都是他帶來的,你能躲過這一次兩次的危險,可下次就不一定有這麽好的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