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何連成之想逃
林瑞離開以後,我開始認真的想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是個什麽狀態。酒後失言這種事,在商場上忌諱的,何況自覺自己沒有這個毛病。
越是想努力想到昨天晚上的情況,越是覺得腦袋裏迷糊一片,稍一用力就覺得頭疼欲裂,疼得我黃豆大的汗珠子掉了下來。
護士正好來查房,被我的樣子嚇壞,忙叫來了醫生。
大夫很負責地問了一下我的狀況,然後建議我做一個腦部檢查。我真心希望他們能查出什麽,但是整個檢查下來,片子拍了三張,好像並沒發現什麽。
在醫生看片子的時候,我再次把林瑞支了出去,低聲說:“醫生,我在國外遇到過一次車禍,然後造成了嚴重腦震蕩,好了以後忘記了一些事情。”
“哦,這就好解釋了。”那個四十多歲的醫生扶了一下眼鏡,指著片子上的一片對我說,“你這裏有損傷,現在基本上看不出來了,具體會對你的記憶造成什麽影響完全無法預測。”
“醫生,我忘記的那些事,有可能想起來嗎”我問。
他搖了搖頭:“這個很難說,一般情況下隻有遇到相同的場景才能想起來,或者是受到巨大的刺激才能想起來。但是那樣很可能造成更大的損傷,所以如果遇到同樣的病人,我們一般不建議他去追究過去。”
“謝謝醫生。”我有些失望的說。
對於這樣的結果,我早就知道,在國外臨出院前也有過詳細詢問,卻總是不太甘心。
就在我準備離開時,他突然叫住了我,把我裝進檔案袋裏的片子重新取了出來,又仔細看了看說:“你這裏有點奇怪,不太像是腦震蕩造成的傷害,如果你覺得有必要,可以去專門的腦科醫院再做個檢查。”
我一怔,馬上坐了下來:“醫生,這裏和常人相比,有什麽不正常嗎”
“我現在不敢肯定,隻是覺得這裏不太正常,而且腦震蕩造成的傷害不會表現成這樣的。”他重重在某個地方點了一下。
那幾張片子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他卻從每一張上都找出了相同的地方指給我看。
“那您能推薦一家好的腦科醫院嗎”我問。
出院以後我定期回去檢查過三次,都是袁阿姨陪同的,所以我從來沒想過要換一家醫院去做檢查,總覺得第一時間接收到的消息應該是最正確的。
“我給你推薦兩家,一家在國外,一家在帝都,你要是不願意跑那麽遠,先在帝都檢查一下。”他拿出筆寫了兩個醫院的名字遞給我。
我連聲感謝,然後拿著東西走出去。
林瑞在外麵等了一陣子,已經有些焦急了,看到我出來迎了上來問:“老板,身體沒問題吧“
“沒事,回公司。”我直接說。
懷疑一旦在心裏種下去,就時時刻刻想各種理由把這種懷疑坐實,我越來越坐立不安。
把手裏的事情忙完以後,我先去帝都的那家醫院做了檢查,檢查結果出來以後,醫生很明確地告訴我這絕對不是腦震蕩造成的,應該是做過手術。
在拿到這個確診報告時,我的腦嗡的一下就懵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公寓,等到我意識到自己是誰時,天色已經暗了。拿著想給袁阿姨撥過去,直接問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卻在電話撥出的那一瞬間清醒過來。
或許這一次是誤診呢。
我又抽時間去了國外的一家著名腦科機構,重新做了檢查,準備等結果出來以後,再去找袁阿姨問個清楚。
但是在做這一切時,我心裏是很忐忑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害怕還是興奮。
檢查出來了,我的大腦確實被人做過手腳了,但是醫生給的建議很中肯,可能是為了治療疾病。
我想了想當時袁阿姨給我的病曆上,裏麵有一部分關於腦部手術的記錄,原因是顱內淤血。
“如果隻是開顱抽出淤血,會造成這樣的傷害嗎”我問醫生。
“很有可能,腦部手術風險很大,任何可能性都會出現,現在你的情況算是恢複得比較好的。”醫生給了一個保守的說法。
我拿著兩份檢查結果基本相同的報告,忽然也沒了找袁阿姨的理由。
在原來的病曆裏也有關於這方麵的記錄,隻是我沒在意而已。
但是,自從那天開始,我覺得喝酒以後腦子裏會有一些關於過去的模糊片段,我開始喜歡上喝酒。
一個男人,尤其是單身男人,生活是相當無趣的。就像我,除了工作,沒有其它任何的消遣,工作是我生活的全部。
喝酒這件事,就像是生活無聲地給我開了一扇窗,一旦開始就難結束,何況還懷念醉後的感覺。
每個周五晚上,忙完工作以後我都會找一個陌生的酒吧喝酒,在自己還有點神智的時候打車回家。
但不是每一個都有那麽好運的,偶爾也會露宿街頭。
第二天發現自己真提在草坪或者酒吧的沙發睡了一晚上,我也會裝作無事的整理一下衣服離開。
在帝都,我是個沒朋友的人。喝醉以後,我又不願意任何看到我的樣子,或者說怕自己說出什麽不適宜的話。在家喝酒雖然保險,卻沒有喝酒的氛圍。
我唱酒快成了習慣,甚至變成了酗酒。
灑吧裏漂亮姑娘很多,也有不少刻意上來搭訕的,但是我卻一點也提不起興趣。有時候,她們的手不安分的摸來摸去,甚至我都有了反應,卻總在最後的關頭停住,心裏就仿佛對女人格外抵觸一樣。
為此,我特意去看了心理醫生,他給的建議是放開自己。
在工作上我越來越得心應手,帝都的圈子裏也慢慢有了我的名聲,可是越這樣我越覺得害怕,心裏空落落的,就像是不知什麽時候丟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偏又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麽。
男人,對於這種不可控的感覺尤其討厭,我也一樣。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著,我覺得自己快變成了行屍走肉。
有一天,行政經理不在,來了一個要談合作的廣告商,我正巧碰到林瑞在追行政經理什麽時候回來,心裏一動鬼使神差地對他說:“我去看看吧,今天有時間。”
林瑞喜出外望帶我去了會議室。
我就這樣偶遇到了林樂怡,那個我隻見過一麵卻印象深刻的女人。
推開會議室的門,我就看到了穿著一身米色套裝的她帶著兩個人坐在會議室,頭發梳在腦後,臉上化著淡妝,脖子裏細細一條白金項鏈。
“您好,程總。”她在林瑞介紹以後,伸出手來與我握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從看到她開始就是那種半懵狀態,就像是吃了藥一樣,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同時,我又很清醒,知道這樣盯著一個女性合作商不太好,故意刻板地板起臉,在她的對麵坐下來。
這是我心裏異樣感最強的一次,說來奇怪我不喜歡這種感覺,臉上的表情就更冷了。
她表現很好,談判過程非常完美。
我坐在對麵看著他,拿著行政上給的一些資料提了一些看似很弱智的問題。不知為什麽,我竟然在這短短的三十多分鍾裏,對她的聲音著了迷。
說實話,我對女人一向不太關注,但眼前這個隻見過一次的林樂怡不一樣,她身上就像是有一種與常人不同的魅力,讓我不得不專注地看她,甚至著迷的看她。
談判結束以後,我鬼使神差一下就越權決定,明年的廣告宣傳就找這家公司,當行政部來況的理由時,我有點吃驚。
我這是怎麽了
林樂怡是個什麽人為什麽我對她會有很熟悉的感覺就像是多年前就認識
我想不明白這一切,就找人去查了她的背景。
得到的消息很讓我吃驚,她離過婚,二婚的當天死了老公,然後一個人撫養著三個孩子,開著一家效益不太好的傳媒公司
從表麵看來,這個女人堅強樂觀。如果不去了解她,根本看不出來她經曆過這麽多的不幸。那天在墓園裏,她應該是去看她的未婚夫。
我知道的關於她的信息越多,心裏的感受越是古怪,對她的注意更加明顯,甚至會無意的路過她們公司,有幾次還假借要去考察進去找理由看她。
潛意識裏,我覺得自己和這個女人一定有什麽關係。可是,我的記憶裏沒她,所有查得到的經曆裏沒有她。我和她的過去,就像是兩條完全不交叉的平行線,基本沒有相偶的可能性。
我沒想到再一次和她近距離接觸是因為一次醉酒。
那天晚上我也喝了很多,最後走出酒吧吹著冷風,在附近的小胡同裏晃悠。我本意是要找一輛出租車的,沒想到走迷了路。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了溫暖的燈,還有她的臉。
那一刻,平生第一次有回家的感覺。
我看著她說不出話來,心裏就像有什麽東西要湧出來,卻在某個關口被死死堵住。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想到自己現在有多狼狽,這讓我覺得很難過,我不想在她麵前表現得這麽狼狽不堪。
我爬起來,想走,想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