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冷汗連連

我匆忙趕回辦公室,卻發現辦公室的燈黑著,心急火燎的給許晚雲打過電話去,那邊終於接了,不過一接通她就哭了出來:“林姐,寶寶丟了。”

驚天的一個雷炸到得我根本無法思考,扶住牆才沒讓自己倒下去,眼前黑了又黑,我終於穩住身形問:“到底怎麽回事兒?你在哪兒?”

“我在對麵的兒童遊樂園。”許晚雲一邊哭一邊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我聽得滿身冷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跑過去的。

才到遊樂場門口,我就看到許晚雲滿臉是淚地坐在地上,懷裏抱著元元,童童不見蹤影了。

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她,明明在電話裏囑咐過她,讓她不要帶寶寶到人多的地方。但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我隻能迅速冷靜下來。問她:“報警了嗎?遊樂場的工作人員有沒有看到童童?寶寶是幾點不見的?”

“幾分鍾以前還在那邊玩秋千……”許晚雲哽咽著說。

“幾分鍾以前……”我重複著她的話,強迫自己去想這幾分鍾可能會發生什麽事。

我正準備打電話報警,手裏電話響了起來,竟然是楚毅。我不知道他找我什麽事,想了一下迅速接通。他怒氣衝衝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了出來:“樂怡,你在哪兒?我在遊樂場洗手間看到童童一個人?你怎麽能讓孩子一個出來呢?你不怕遇到壞人嗎……”

我聽到他的話一下子放鬆下來,眼淚頓時就飆了出來,一邊哭一邊笑說著:“你帶著寶寶別動,我去衛生間找你。”

“晚雲,你在這兒等我。”我拉著元元跑到了衛生間門,楚毅抱著童童站在一棵大葉綠蘿邊上,看到我過來臉上的怒氣壓抑了一下。

“童童。”我撲了上去,從他懷裏抱過童童,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剛才嚇死我了!

童童被我的樣子嚇倒了,摟著我的脖子說:“媽媽,我沒事兒。我就是憋不住了,想上廁所。”

“怎麽不和許姐姐說一下,就自己來了?”我輕聲問了他一句,自己擦幹眼淚。

“我……”童童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楚毅在一旁看著我,等到我情緒平複下來才說:“你以後精力不夠的時候給我打電話,隻要是孩子和你的事,我隨時都有時間。”

他的語氣和剛才電話裏不一樣,平和了許多,像是剛才的怒氣被他一下子咽了下去一樣。我覺得有點奇怪,他什麽時候學會控製自己暴怒的情緒了?

“謝謝你。”我這一次是真心道謝。

“我自己的孩子,我是真心疼的。最近一直想你找談談,隻是不知道怎麽去約你。擇日不如撞日,咱們現在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好嗎?”他對我說完,又蹲下身子摸了摸元元的頭問,“想爸爸沒有?”

元元沒回答他的話,身體往我的身上靠了靠,眼巴巴地看著我,眼神裏有企待也有陌生。他一個孩子,不知道如何麵對這樣的情況。

楚毅勉強笑了笑說:“爸爸想你們了。”說到這裏,他聲音低了下去,輕聲補了一句,“也想你們媽媽。”

“那你為什麽當初不要我們?”元元吐字清晰地問。

楚毅的臉一下子變色了,他糾結了一會兒艱難地維持著臉上的笑意說:“等你們長大了就明白了,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我雖然感激他看到寶寶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卻對他這樣的姿態看不順眼。於是抱著童童強壓著心裏的不耐說:“有話在這兒說也可以。”

童童聽了我的話,卻在我懷裏動了動,眼睛巴巴地看著楚毅。

“林姐,我不放心跟過來了。”許晚雲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轉身看到她站在不遠處,臉上還掛著淚。

“晚雲,沒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大周末的讓你跟著擔驚受怕。”我笑著向她說。

“林姐,對不起。”她走到我跟前,滿臉的愧疚。

“沒事沒事,孩子沒事就行。你到底沒經驗,不知道這個年齡的孩子跑得快,一不小心就看不到了。別害怕了,快回去吧。”我安慰著嚇得臉色發白的許晚雲。

我把孩子托付給許晚雲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她年輕沒經驗,或許會不聽勸為了讓兩個寶寶開心,帶他們去遊樂場。這一切都是我事先沒考慮周全,所以責怪她也沒意義。何況,現在寶寶沒事,隻是虛驚一場。

隻是經此一事以後,我再也不會讓別人在公共場合幫我帶孩子了。

許晚雲再三道歉,最後才白著小臉離開了遊樂場。

這時遊樂場快到了關門時間,楚毅看了看表對我說:“我送你們回去,路上有幾句話和你們說。”

我剛想開口拒絕,元元就先開口了,他倔強地揚著小臉問:“你為什麽當初不要我們和媽媽?”

楚毅的臉被問紫了,他蹲下去說:“當時我隻是和你媽媽有一些誤會,不知道有你們。直到兩年前,我第一次見你們在路上,因為和別人發生交通事故。爸爸真的沒想過不要你們。”

元元不知道是接受了他的解釋,還是在想什麽,他盯著楚毅看了一會兒轉過頭去。

我馬上意識到不好了,元元這樣的舉動說明他情緒特別不穩定。我也迅速蹲了下來,一把拉過元元,把他摟到懷裏問:“怎麽了,寶寶?”

他眼睛紅紅的,一副想要哭又極力忍著的樣子,童童看到哥哥的樣子,眼圈兒也馬上紅了。

楚毅蹲在一旁手足無措,我把兩個寶寶摟到懷裏輕輕拍著說:“寶寶沒事兒,媽媽在呢,媽媽在呢。”

元元在我的安撫下終於沒忍住哭,豆大的淚珠滾了出來。我一看真心慌了,元元很少掉眼淚,他要是哭起來,一定是心裏委屈到了極點。

“寶寶,有事兒和媽媽說。”我拍著他,輕輕親著他的臉頰,想讓他知道不管怎麽樣,不管發生了什麽,我都是最愛他們的。

元元還是不說,死死咬住嘴唇,細白的小牙把嬌嫩的嘴唇都快咬破了,眼睛裏的淚水更多了,成串兒地流下來,擦都擦不及。

“幼兒園小朋友罵我們是野種,說我們沒爸爸,還說……媽媽為了養我們,和好多男人在一起……”童童在這一刻先崩潰了,話沒說完就哭了起來。

他們兩個哭不像別的寶寶張嘴哇哇大哭,而是抽咽一下抽咽一下,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楚毅臉色鐵青,罵道:“下周一我送你們去幼兒園,誰說你們沒爸爸,我找他們家長談話。”

我不知道幼兒園為什麽會傳出這樣的謠言,小孩子怎麽會知道這麽多?何況每次去接他們,何連成隻要有時間一定會陪著我去,不太可能有不好的傳言出來。

但是不管我們多麽注意,還是有這樣的謠言傳到了幼兒園。我心已經被童童的話砸得出血了,隻覺得喉頭都是緊的,想喊也喊不出來。

“寶貝兒,咱們先回家好嗎?回家媽媽和你們解釋。”我摟著兩個孩子,覺得胸口疼得要命。

楚毅覺得這裏也不是繼續這個話題的場合,對我說:“我送你們回去吧。”

“不用了,我這裏打車很方便。”我拒絕了他,拉著兩個小寶兒離開。他在後麵追上來,安靜地跟著,直到我們三人上車離開以後,還看到他站在路邊。

我知道兩個小寶兒跟著我,從小受了很多委屈。一直都有這樣或那樣的流言來騷擾他們,我都努力用行動解釋,讓他們的生活條件更好。想讓他們知道,沒有爸爸,媽媽一樣讓他們過上和別人一樣的生活。隻是,來自於父親的愛,他們一直是缺失的。直到何連成出現,但是何連成出現的時機與楚毅幾乎同時,導致他們現在還覺得楚毅是親爸爸,何連成隻是何叔叔。不管何連成怎麽在他們麵前怎麽表現,如何對他們好,他們自己心裏還有一道坎兒過不去。

我也知道,我著急也沒用,隻有時間能把這道坎兒慢慢撫平。我一路都緊緊抱著兩個寶兒,輕聲安撫著,過多的話也不好在出租車司機麵前講,隻能生生忍著。

在樓下我們三個與何連成碰上,他剛好在刷門禁卡,一回頭看到了我們笑著過來抱起童童在他小臉兒上親了一口說:“和媽媽去哪兒玩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童童陰了一路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低聲說:“去遊樂場了。”

何連成看著他們兩個興致缺缺的樣子,意識到情況不太對,用眼神問了我,我輕輕搖頭。

他裝作什麽都不知的樣子按了電梯,抱著童童上去,對身邊的我說:“寬寬估計睡了吧?”

“嗯。”我低聲應了一句。

來到家裏,阿姨正在客廳看電視,聲音開得很小,看到我們回來,急匆匆拿起自己的包說,“你們終於回來了,我得趕快回去,周末我家孩子也在家等我呢。”

我和阿姨簡單說了兩句送她出門,回來幫元元和童童洗手洗臉,何連成則放下東西先跑進了寬寬的房間。

童童看著何連成的背影,眼神裏有深深羨慕。

我不知道怎麽和他們解釋何連成愛他們兩個是和愛寬寬一樣的,隻是寬寬更小,所以可能稍微關注他多一點。

何連成進去看了一眼,出來笑著說:“小東西沒尿濕,睡得正香呢。”正說著他看到了童童的臉色,馬上把自己拎進來的袋子打開,把兩個包裝精美的變形金剛拿了出來說:“小蕭回來之前問我要帶什麽不帶,我想到家裏有兩個兒子是變形金剛的小粉絲,特意讓他帶了兩個原版的。純鋼打製,四百比一的比例,可以完全變形的。就是有點重,玩的時候小心別磕著手。”

他把兩個盒子遞到小寶兒的手裏說:“要叔叔幫忙拆,還是自己拆?”

“自己拆。”兩個小東西臉上的陰鬱之氣少了一些,眼睛裏重新有了笑意。何連成陪了他們一會兒,看兩人玩得專心,他在一旁真插不上什麽手,才悄悄把我叫到臥室問:“到底怎麽了?”

我把兩個小寶兒在幼兒園遇到的事簡單說了一下,他也擰起眉頭說:“哪個家長這麽沒口德,把這種話說給孩子聽。我周一去找幼兒園的老師談談,至於說這話的小朋友家長,我們親自去拜訪一下。”

“好。”我抱了抱他,我知道何連成在兩個小寶兒麵前的努力,他做的相當好了,隻是孩子還需要時間。

我的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隨時等著彭佳德的電話。

周六中午十二點半,他的電話終於打進來,對我說:“人找到了,現在正在醫院搶救,人嚴重脫水,深度昏迷。”

“在哪個醫院?”我緊緊扣住手機問,聲音都在發抖。

“還在這邊的縣醫院,等情況好轉再轉院。”彭佳德在那邊歎了一口氣說,“回到市裏的醫院我通知你。”

說完他迅速掛了電話,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全身都開始發軟。

隻要劉天找到了,不管身體狀況多差,他的家人也會盡最大努力讓他以最快的速度恢複。

我把劉天的情況告訴了何連成,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希望他這一次能想明白了,不要再惦記我的愛人。”

我把頭靠在他肩上,心裏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周日上午十點半,我接到了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她在電話裏說:“是林樂怡小姐嗎?”

“是我,您是?”我對手機上的這個號碼沒有印象。

“林小姐,我是劉天的媽媽。我有個不請之請,想請您來醫院看看天天,他昏迷當中一直在叫您的名字。”她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溫和,似乎還帶著幾分哀求的味道。

“我……”

“我知道您現在有男朋友,我想等他醒來以後再和他好好談這件事,您可以帶男朋友一起過來。”劉天的媽媽沒等我說完,打斷了我的話,生怕我說出拒絕來。

“好的,您在哪家醫院?”我本來就是想去看他的。

她告訴了我醫院的名字,我與何連成商量了一下,帶著孩子一起過去了。在路上,何連成打電話給何則林,把劉天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最後說:“看樣子,是我們想多了。”

“想多了?你們還是想少了!”何則林一聲冷笑,“如果二十天以後才找到,在山裏發現的是屍體呢?會怎麽樣?”

何連成用的是免提,我聽得清楚。然後我們兩個一齊臉上都失了血色,互相看了一眼對方的白臉,隻覺得心驚肉跳。他手一抖幾乎把車子開到馬路牙子上。

“爸,我帶著孩子呢,晚上再說這件事。”何連成匆忙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