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chapter 39

當覃蓁睜開眼,看到枕邊的顧重言還在睡,側臉線條柔和,心中暖意流淌,她借著膽伸手撫上他的臉。愛了這麽多年,原來幸福就在咫尺。

可是,當她一碰上他的臉頰,手就被他準確無誤地捉住了,漲紅了臉,覃蓁瞪著眼說,“顧重言,你裝睡!”

“嗯,我應該晚些醒,這樣還能享受下被吃豆腐的滋味。”唇瓣擦過她的指尖,顧重言揶揄道。

說不過他,覃蓁隻好怨念地爬下床,穿了鞋走去浴室準備洗漱。

等她洗漱後回來,發現顧重言還沒起床,身上的被子斜斜地蓋了一半,上身的白襯衣紐扣開了兩個,這樣的他竟平添了幾份雅痞之氣。

“快些起來,等會兒讓醫生好好幫你重新包紮下傷口。”紗布上的血經了一夜後已經呈現暗紅,覃蓁擔心傷口惡化,立即按了床頭鈴。

沒一會兒,醫生和護士便過來了,萬幸的是傷口並未化膿。於是在重新上過藥裹了紗布後,醫生準許他不用留院觀察。

出了醫院後,兩人坐了出租車回北苑小區。為了給他補充些營養,覃蓁特地去小區附近的菜場買了些豬蹄蘿卜,以形補形。

覃蓁忙著在廚房熬湯,顧重言則坐在客廳沙發那兒,膝蓋上放著筆記本,正在瀏覽最近的新聞。聽到廚房裏乒乒乓乓的聲響,顧重言忽然覺得這樣的畫麵很美好,女主人回來了,家裏終於恢複了生氣,感覺就像是回到了五年前。

畢業後的那年,他在北苑公寓租了套房子,當時還在讀大二的覃蓁時常跑來給他打掃衛生,那棟房子,承載著兩人無數回憶。他們一同粉刷著牆壁,一同係著圍裙在廚房做菜,一同坐在沙發上看著租來的盜版碟,房間裏充滿了兩人甜蜜的氣息。

回憶灼傷人心,所以兩人分手後,他瞞著覃蓁悄悄同業主聯係,買下了這間屋子,隻因不想回憶讓陌生人打擾。

期間,顧重言接到了蘇然的電話,說警方已經將賀弈帶回拘留所。錄口供的警察說,賀弈點名說要見他,否則就不會認罪。

左手握著手機,顧重言沉吟了半響,這才緩緩開口答應了下來。有些事如果不解決的話,始終是個毒瘤,說不定哪天爆發,就成了追悔莫及的錯。

“吃飯了。”覃蓁端著湯出來,見他穿著西裝似乎要出去,“重言,你要出去麽?你的手還沒好,不能開車。”

“ryan有事找我,很快就回來,別擔心。”揉了揉她的頭發後,顧重言轉身離開屋子。

覃蓁無奈地扭頭看了眼還冒著熱氣的湯,隻好將它重新端回廚房,等他回來後再加熱。

警局內,兩人麵對麵僵坐著,誰也沒主動開口。顧重言抿了口剛泡的綠茶,眼皮微抬,細細打量著麵前的賀弈。沒想到都來了這裏,他還能這麽泰然處之。

即使右手裹著紗布,也絲毫沒有影響到顧重言的形象。雙手坦然暴露在賀弈的目光下,顧重言淡淡地說,“聽ryan說,你是主動來警局的。”

“是啊,很意外麽?”賀弈看著自己的一雙手,忽然聲音低沉地說,“如果當時的刀再幾分力,你說你的手會不會就廢了?”目光中露出嗜血的光芒,賀弈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那纏繞紗布的右手。“我來自首,你不是應該開心麽?畢竟我綁架了你的女朋友,你該恨死我了。”

“你結局如何,與我無關。”見他語氣依舊,顧重言忽然有種白來一趟警局的感覺,倒不如呆在家裏喝著蓁蓁親手煲的湯。

“難道你都不好奇為什麽我要見你?”

“我現在就站在你麵前,有什麽話別拐著彎說了。”杯中茶水漸漸失去溫度,顧重言撫摸著杯身,靜靜等待著他的下文。

雙手交握擱在桌前,賀弈的話中顯露出少有的頹敗,“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有空去英國陪陪我爸爸,不要讓他知道我坐牢了。我知道他的精神有時候會清醒,隻是不想麵對那些過去的事。”

“賀弈,後悔麽?”晃了晃右手,顧重言淺笑,“如果沒有當年那些事,也許我們還是朋友,你也還是ellobella的總監,就不會弄成像現在這樣。”

“你覺得呢?”賀弈反問他。

沉默幾秒後,兩人彼此很有默契地笑了,顧重言點了點頭,語氣中多了一絲動容,“放心吧,我會去看賀叔的。”

“謝謝。”聽他說起朋友一詞,賀弈想起了曾經和他一起在英國念書那會兒,兩人誌趣相投,成了好兄弟。可惜爸爸因被顧重言開除,精神偏激到去綁架他,卻害死了他堂哥。即使賀弈知道一些因果早已鑄就,可當他看到出獄後的父親滿頭白發,癡癡呆呆不複當年硬朗時,他對顧重言的恨意愈發深刻。

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又怎會發生後麵的事?

如今,他走進警局,承受像父親當年一樣的懲罰,有過一絲悔意麽?賀弈看著眼前的顧重言,心裏除了蒼涼苦澀,已無他想。

“需要為你請個律師麽?”顧重言並不想看到賀弈臉上露出頹敗的神色,寧願他永遠是高傲的。

“不用了,你替我叫他們進來吧,我可以錄口供了。”微微搖了搖頭,賀弈拒絕了他這番好意。

“那你保重。”走到門口,顧重言開門前看了他一眼,繼而離開了這裏。其實,那段電話錄音,早在他住院的那晚,就已經被他悄悄刪除了。

幾天後,他從蘇然那裏聽到了最後的判決,賀弈因唆使綁架罪被判有期徒刑十年,並上繳了所有資產。瞞著覃蓁,他一個人坐飛機回了英國,去看望連玫和堂哥前,他先去了療養院。

坐落在郊外的療養院裏,住著無數腦力退化的老人,顧重言走到走廊最深處的一間房間,輕輕敲了敲房門。透過玻璃窗口,他看到賀叔癡癡呆呆地望著窗口那顆迎風搖曳的樹,身子坐在床前一動不動。

“賀叔。”顧重言走到床前,這才仔細看清了他。滿頭白發,早已不見一根黑發的蹤影,明明才五十多歲的年紀,臉上滿是滄桑。這些年的監獄生活,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賀叔依依呀呀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手指顫悠悠地指著他,目光滿是渾濁,嘴角歪斜,激動之餘竟有滴滴口水沿著嘴角滑落,身上也散發著一股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顧重言掏出帕子,彎□耐心地替他擦拭口水漬,幽幽地歎了口氣。如果不是他執意要開除賀叔,那他的下半生也就不會這麽淒涼。

“賀叔,賀弈有事不能來,所以讓我來看看你。”怕他著涼,顧重言拿起床上的外套給他披上。“療養院方麵,我已經交代過,會好好照顧你的起居。”

賀叔的目光渙散,似是沒在聽他說話,隻是癡癡地望著窗外,嘴裏發出不完整的字節,沒有人明白他在說些什麽。呆了一會兒後,顧重言離開了房間,臨走前,還特地給照顧這層樓的護工一些錢,讓她多照顧一下賀叔。他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墓地荒涼,十字架下石碑靜靜而立,一抹年輕的孤魂長埋於此。顧重言將緬梔花放在墓前,彎身拔掉一些石碑附近的雜草,右手使不上力,隻得用左手來。

“下次,我會帶蓁蓁來見你。”手輕輕撫上墓碑,顧重言想起遠在居城的覃蓁,嘴角輕揚。

臨去見連玫和筱雅前,他特地去商城買了些洋娃娃和玩具,這才哄得筱雅開心。

“連玫,這些日子你照顧筱雅辛苦了。”撫摸著筱雅柔軟的發絲,顧重言坐在毛毯上陪她耐心地給洋娃娃梳頭。

“重奕,你的手怎麽了?”泡了壺奶茶端出來,連玫正好看到顧重言纏繞紗布的手。先前他抱著些玩偶進來,她心情激動所以根本沒注意到他的手受傷了。

“不小心劃傷了手,不要擔心。”顧重言輕描淡寫地說。

可是,連玫根本不那麽覺得,她慌忙跪在毛毯上,抓著他的手反複看著,還試圖拆了紗布想看清傷勢。“怎麽會傷了,讓我看看。”

“已經沒事了,筱雅還在這裏,別嚇著她。”顧重言不動聲色地從她手中掙脫,見筱雅露出迷惘的神色,他拿了個撥浪鼓轉身去哄她。

即便是這樣,連玫的臉色依舊慘白,腦海中閃現一些零碎的片段,刺痛著她的神經。可惜,背對著她的顧重言一心陪著筱雅玩,根本沒有注意到。

那晚,顧重言依舊睡在客房,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就收拾東西踏上返回居城的班機了。

覃蓁下班後,本想搭喬應哲的順風車回家,誰知走到大廈門口的時候,就看到顧重言等在那裏。

“重言,回來了為什麽不和我說一聲?”覃蓁一路小跑著到了顧重言身邊,緊張地抬了抬他的右手,想看看痊愈情況。

“蓁姐,你這樣太傷我心了。”食指轉動著車鑰匙,站在不遠處的喬應哲搖了搖頭,為覃蓁二次栽在顧重言手裏的行為表示無奈。

“少廢話,我這不是給你和雪靈多些時間獨處麽。”朝他吐了吐舌頭,覃蓁決定搬出林雪靈來回擊他。

“行,我不當燈泡礙眼,先走了。”揮了揮手後,喬應哲邁著長腿走向停車場。今晚,他打算帶著林雪靈去新開的泰式餐廳試菜,然後看一場夜間電影。反正明天是周末,今晚自然要好好娛樂才是。

“我們上哪兒?”

“帶你去吃飯。”因為他的手還沒痊愈,所以路虎隻能閑置在家。顧重言伸手攔街叫了量出租車後,開門先讓覃蓁上車。

“麻煩去宜江高中。”上車後,顧重言和司機報了地址。

帶著疑惑,兩人到了宜江高中,付了錢後,顧重言牽著覃蓁的手往校門口走。看到校門口的門衛,覃蓁拉住了他的胳膊,小聲道,“這會兒進學校會不會被門衛趕出來?”畢竟他們早已畢業多年,門衛自然換了一批,怎麽會輕易放陌生人進去。

“沒事的。”拍了拍她的手,顧重言低頭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

覃蓁總覺得自從她被綁架後,顧重言對她極盡溫柔,美好的總有些不真實。也許是有過曾經種種,讓她對愛情有了些陰影,總害怕得到後失去。

不知顧重言和門衛說了些什麽,兩人順利進入了高中,看著熟悉的建築,覃蓁尤為激動。顧重言任由她牽著他的手到處走,指著一處處教學樓,眼中滿是寵溺。

一輩子還很長,他會用行動慢慢拾起他們走散的五年時光。

周遭是捧著書本經過的學生,一些女生的目光時不時飄向顧重言。再接受了無數次目光洗禮後,覃蓁調侃著說。“你這學長都畢業這麽多年了,怎麽還這麽受歡迎?”

顧重言坦然一笑,牽著覃蓁徑直穿過校園的小路,來到了一處公告欄前。

“還沒說你今天為什麽帶我回學校呢。”原本以為他是要帶她去吃飯,可惜似乎他並沒有這麽打算。

“很久沒回來了,心血**想來看看。”如今,兩人默認了這層關係,故地重遊更能讓人珍惜現在,不是麽?更何況,他很想讓她記起一些她早已忘記的事。

公告欄裏,一年又一年地記錄著成績優異的學生,小小的照片是青春的縮影。顧重言看了眼旁邊公告欄裏紅紙寫下的百名榜,忽然忍不住想調侃她,“蓁蓁,高中時候你還記得你上過幾次倒數榜麽?”

“早記不清了,反正隻知道叔叔嬸嬸對我的成績早不抱希望了。”覃蓁癟癟嘴,想起當年那些的學習,苦不堪言。即便是後來有了他的輔導,她的成績也是上上下下,波動得厲害。如果後來不是因為他的緣故想考宜江大學的話,也許現在的她根本不會當上設計師。

靠在公告欄的玻璃櫥窗上,覃蓁耐不住心中疑惑,開口問道,“還沒說你今天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

“你高一寒假那會兒的數學期末測驗,應該及格了吧。”托著腮,顧重言作回想狀。

“被你一說好像是,我記得那時候難得一次數學及格,嬸嬸可開心了,還給了我雙份的壓歲錢。”說著說著,覃蓁看到顧重言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這才恍然大悟,“顧重言,是你!”

顧重言挑了挑眉,嘴角微微揚起,算起默認了覃蓁的話。

宜江高中期末測驗的時候,學校為了防止作弊,錯開年級安排考試座位,高三的顧重言很早就完成了數學卷子,合上筆帽時無意間瞥到隔壁桌的女生,咬著筆杆一臉愁色地對著卷子,塗塗劃劃,很是焦躁。

他瞟了眼她的卷子,發覺她思考的那道題目並不難,再往下一看,微微蹙眉,他無法想象這麽簡單的一張數學卷子,她竟空了這麽多題未做。眼看著就快到時間交卷,顧重言不禁替她的成績感到擔憂。

他幹咳了幾聲,舉手示意老師需要借塊橡皮,老師見隔壁桌的女生桌上放了塊大橡皮,隨手扔給了顧重言。

本就心煩氣躁的覃蓁扭頭看了眼顧重言,見他居然在她心愛的橡皮上寫字,剛想開口製止,他卻趁著老師轉身的時候,偷偷將橡皮丟回給她。

橡皮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演算的過程,覃蓁一怔,過了幾秒後才恍然大悟他所寫的正是她考試卷子上的答案。

心中竊喜,覃蓁趁著老師低頭的時候,偷偷將橡皮上的答案一字不漏地抄在了卷子上,等到將卷子上的題目都填滿時,差不多快到交卷時間。

重新檢查一遍卷子後,顧重言瞥了眼左手邊的覃蓁,見她滿臉得意的看著卷子,隻覺得十分無奈。

鈴聲響起,同學們紛紛起身交卷,覃蓁理好書包想和那男生道謝的時候,發現隔壁的座位已空,那個男生早已背著書包離開了。

“蓁蓁,考得怎麽樣?”同考場的林雪靈收拾好筆袋,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地走到覃蓁身邊,拍了下她的肩膀問道。

“嘿嘿,湊合湊合。”不求高分示人,隻求全部及格,這就是覃蓁上學以來所持有的信念。

幾天後,覃蓁看著發到手上的數學考卷,心中感歎終於能過好年了,隻是可惜了沒看清男生的長相,否則當麵感謝一番。

然而一個寒假上來,她早已將一切忘得一幹二淨。

顧重言以為,當他們第一次在咖啡廳補習的時候,她會認出他來,誰知道她的表情,和見到陌生人無異。

想起那會兒作弊心驚膽跳,覃蓁忍不住笑著說,“那個時候看到你在我橡皮上寫字,多想罵你來著,不過發現是小抄,就想著放過你了。”

顧重言屈指彈了下她光潔的額頭,直到看到她疼得皺眉,這才將她圈進懷裏,眉宇間滿是溫柔。

\/\/\/ ?昨天我看到一則微博,學生時代的戀愛談到結婚,是一輩子最值得驕傲的事情。?所以妹紙們快,趁著還沒畢業前去談場戀愛吧!?~o?~。。。~

ps:周三不更,希望周四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