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絕望

“啊!......”

嘶啞難聽的痛苦慘叫,伴著肉皮被燙焦的滋滋聲回蕩在整個廚房,蛋白質燒焦後獨有的味道侵襲著三個人的嗅覺。

那個負責監視青衣燒水的羅嗦少年被連?的殘忍嚇的臉色蒼白,不由得向後退了兩步,如果不是腿軟,他可能早已奪門而逃了。

“嗬嗬~這不是醒了嗎?”

連?冷冷的哼笑,收回了自己的腳。“已經很晚了,吃過早飯別忘記還有一盆的衣服在等你洗!”

青衣早已聽不進連?在說什麽,現在的他所有感知都集中在右手上,整個右手似乎都已不是他的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青衣才微微地動了動手指,顫抖著收回自己的手掌。掌下的那塊火炭已經被他的手掌覆滅,整個手心都黑乎乎的,燒焦的皮肉裏絲絲地浸著暗紅的血。

傷口雖然恐怖駭人,但也許正因為是被火炭燙傷的,燙焦的肉封閉了血管,竟沒有多少血流出來。

“嗬~嗬嗬~哈哈~~~”

青衣看著自己因為疼痛控製不住顫抖的手,覺得這痛似乎並沒有那麽真實,他現在反而覺得這痛讓他舒服了很多,讓他感覺到了自己還活著。

感覺到那顆活著的心髒,因為手上的痛隻是一瞬的,不動不會痛。而他的心隨著每一次呼吸都會撕裂般痛。

青衣沙啞的聲音發出的笑聲讓所有聽到的人毛骨悚然,隻有聞訊趕來的癸乙覺得那是絕望。

同樣被連?授意被人監視著的癸乙,在聽到青衣被連?燙傷手後借著吃早飯的時間偷偷跑到了廚房,他一進廚房就看到了青衣正盯著自己的手狂笑不已。所有人都圍在門外沒有人敢靠近。

那樣子應該是在笑吧,隻是眼角的淚出賣了青衣。

看著這樣的青衣,癸乙一開始的焦急忽地冷靜下來。慢慢靠近青衣,癸乙緩緩蹲下身來輕柔地握住了青衣受傷的手。

“青衣,我們先去處理傷口好麽?”

溫潤低沉的聲音讓青衣有那麽一瞬間的慌神,慌亂的眼眸帶著噙淚的喜悅看向癸乙。

“陌寒,陌寒...你不是陌寒......”

噙在眼底的淚在抬眸的瞬間花落,濕潤的視線變的清晰,青衣眼眸中的星火也刹那間覆滅。

“就算為了你等的他,我們先去把傷口處理一下好嗎?”

言罷,癸乙便將青衣從地上扶了起來,牽引著青衣從眾人讓開的小道中離開。

剛走出廚房,迎麵便碰上了早就靜候多時的連?。

“呦~還真是患難見真情,癸乙,我們馬上就要動身離開西涼城了,你可別為了一個啞巴耽誤了正事,等會我可是要驗工的!”

連?撇了一眼猶如人偶神情空洞的青衣,不屑地冷笑一聲靠近青衣道:“你知道嗎?那天晚上,我雖是頂替你上台,可是,有人將我認成了你,而且放下話這個戲班以後都不準有叫青衣的出現,所以,別怪我,你以後隻能是啞巴!青衣這個名字會永遠消失在這西涼城!”

連?咬牙切齒地說完拍了拍青衣的肩膀扭著小腰走開,青衣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個噩夢,一個詛咒,以後再也沒有什麽青衣,這個戲班他才是台柱子!

已經毫無男性氣息的連?早就已經忘記了自己來到這個戲班前的噩夢,是青衣的出現,青衣風華的壓製,他想到了自己名字的由來,也記起了那個噩夢。

嘴角的冷笑絲毫不減,連?烏黑的眸子裏飄起摻雜著殘忍的黑霧,捏著手帕在自己房門前少一停頓,反身向戲班主的房間走去。

晨風難消濃酒醉,燈燭亮徹魚肚白。

西涼城一間客棧的窗台上,一身白衣的身影斜靠著窗欞一動不動,他的身邊擺滿了酒壇子。一身冷冽的酒氣帶著西涼城獨有的寒意。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少卿隻要被自己問及小世子的事就會狂飲,酒這東西真是好,喝的越多,青衣的樣子就越清晰,仿佛自己一回頭就能看到對方。

一陣料峭寒風吹過,銀色的發被吹的淩亂,君陌寒漆色的眸突然閃過一絲亮光,他猛然抬頭看向素裝遮蓋的整個西涼城,他好像聽到青衣在叫他!

手指勾著的酒壇子被君陌寒無意識地鬆開,掉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殘酒流淌出小小的一麵鏡子,映出了君陌寒的慌亂。

他單手撐著窗台,旋身翻上了客棧的屋頂。隔壁房間因為擔心君陌寒一直未睡的影鳥和香兒聽到動靜,趕忙衝進了君陌寒的房間。

一開門,淩冽的寒意讓影鳥和香兒都不自主打了個冷顫。這窗子隻怕一直就沒有關上過,屋裏的溫度竟和外麵一樣。

掃視整個房間,除了到處橫七豎八躺著的酒壇子根本不見君陌寒的身影。

影鳥和香兒一對視,兩人齊齊衝房間的窗子。前腳剛踏上窗子,頭頂上便傳來了君陌寒的聲音。

“青衣!!!”

衣角翻飛,帶起腳下屋頂上的浮雪,君陌寒長身玉立映在晨起的朝陽裏,心中某個地方一陣陣的抽痛,淡漠如他,曾幾何時也這樣瘋狂地在屋頂上振臂高呼。

屋內的影鳥和香兒聽到君陌寒的聲音,這才心中稍安,收回了想要躍出窗外的動作。

自那日在戲院看到台上的人並非他們尋找的青衣,教主就將自己關在這房間三日了,每日隻是飲酒,粒米不食。

這一路尋來,進了多少座城君陌寒就期望失望了多少次,這一次他的期望再次變成失望,香兒很怕君陌寒會絕望。

她一路看著教主和青衣公子吵吵鬧鬧曆經磨難地走到一起,終於可以喜結連理了又被人生生拆開。

一想到這裏,香兒就恨不得將百靈生吞活剝。可是有想到百靈被一群狗給奪了女人最寶貴的貞操,她又忍不住同情。

“影鳥,你在這裏守著教主!我去替教主準備些醒酒湯,再這樣下去,隻怕...唉!”

香兒歎息一聲,抬腳讓開地上的酒壇剛要離開,一股帶著酒氣的冷風突然吹來。

銀發輕舞,白衣翻飛,君陌寒站在窗外的屋簷上冷聲道:“掘地三尺,找!青衣一定在這西涼城!”

他的直覺這麽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