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嗓子毀了

傍晚時分,青衣自己掙紮著從床上披衣下地了,總是躺在床上讓他有些頭昏腦漲。

點燃桌上燭台的蠟燭,青衣扶著桌子坐了下來。這樣獨自一人安靜地待著的時刻好像很久都沒有過了。

許是蠟燭的煙火氣讓本就在病中的青衣有些受不住吧,青衣不由咳嗽起來,嗓子上傳來的不適讓他本能地抬手壓在了自己的胸前。

手掌下隔著衣服傳來的凸起讓他心裏一暖好受了許多,拉起脖頸上的紅繩,青衣將鑲嵌著君陌寒銀發的戒指從衣服裏拿了出來。

在離開君陌寒的這段時間裏若沒有這枚戒指一直陪伴著他,他或許早就崩潰了吧。又是多少個不眠夜是這枚戒指陪著他,讓他安心地入睡。

之前他還沒有成為這個戲班的台柱子,隻是個洗衣奴的時候害怕戒指受損也害怕丟了,便用紅繩穿起掛在了脖子上。

一直到現在,他竟然不知不覺中習慣了將這枚戒指放在心口上,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他的心不會因為無盡的等待而冷卻。

晶瑩透亮的寶石下是纏繞著的銀發,靜靜躺在青衣手心的戒指被燭火的光注入一絲暖色,微微地熨燙著青衣的心。

陌寒,你在做什麽呢?可曾知道這萬裏戈壁的西涼有人在想著你。

青衣的目光透過手上戒指的光輝神思漸漸飄遠,愣愣地發著呆,就連癸乙推門進來都沒有發覺。

“你怎麽下來了?也不多穿些衣服,小心加重病情!”

好不容易才將燒退下去,癸乙現在最怕的就是青衣的病情再反複。急忙忙將手裏剛煎好的湯藥放在桌子上替青衣又披上了一件衣服。

衣服落在青衣的肩頭,這才將發呆的青衣驚醒,看到是癸乙後勾起了一抹感謝的笑。在這西涼,能這麽對自己的恐怕也隻有癸乙了。

可是一想到癸乙對自己好其實是在對青衣好,而自己卻隻是占了青衣身體的一個冒牌貨,青衣就忍不住地有些自責。

也許,等自己的病好了,應該找個機會和癸乙說開了吧!自己這樣占著別人的身體不說,還享受著別人對這具身體主人的好總歸有些說不過去。

“總躺著骨頭都生鏽了,這藥,還要吃幾天啊!”

青衣有些嫌棄地瞥了一眼癸乙端來的湯藥,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郎中故意整他,這湯藥黑漆漆地不說,苦的他腦仁子都發疼。以前香兒給他煎的藥也沒有這麽苦啊。

若是說良藥苦口,那他之前受的傷不比這次的傷風厲害?

癸乙見青衣一副小孩子氣的樣子忍不住莞爾,將藥碗推倒青衣麵前戲謔地道:“你要是聽話不耍酒瘋站在雪地裏受了涼,何需吃這苦頭!”

一時有些語塞的青衣盯著麵前的藥碗,似乎那是他血海深仇的敵人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屏住呼吸一股勁將藥灌了進去。

那真的是灌啊!青衣恨不得讓這碗藥壓根不從嘴裏過,直接從喉頭灌入。饒是他喝的再快,口腔裏那種苦澀的味道依舊讓他想要吐。

好在之前已經喝了幾次,自己的味蕾也因為高燒沒有那麽的敏感,否則真是比殺了他都痛苦。

放下藥碗,青衣的臉已經皺成了苦瓜,癸乙一副好笑地樣子將自己準備的麥芽糖拿了出來。青衣見狀這才鬆了一口氣,忙挑了一勺麥芽糖緩解口腔裏的苦味。

剛想再吃第二勺,卻被癸乙一下將手裏的勺子奪了過去。

“小心失了藥性!”癸乙不能青衣示弱,便麻利地將麥芽糖給收了起來。

眼巴巴地看著癸乙將麥芽糖拿走,青衣撇撇嘴趴在了桌子上,沒有反駁。癸乙看青衣這樣,反倒有些心軟。

“等下我幫你準備些甜點,你想吃什麽?”

“隨便什麽都好!癸乙,你等下能幫我帶些雪進來麽?”

青衣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描繪著桌麵上的花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現在還沒痊愈,不能再著涼......”

癸乙皺眉,想要勸青衣好些後再賞雪也不遲。青衣卻沒有等癸乙說完,打斷對方的話道:“我不觸碰,你可以放在這裏,我隻是想看看。”

青衣敲了敲桌麵,抬眸看向癸乙。

須盁,桌角的蠟燭爆出一朵燭花,癸乙無奈地歎了口氣點點頭算是答應了。收拾了藥碗,癸乙便離開替青衣去準備糕點。

隻剩下青衣一人的房間又開始變的空曠,青衣趴在桌子上忽然覺得喉頭有些灼熱起來,用手指用力掐了幾下才算是緩解一些。

雖然喉頭還是有些脹脹的發堵,青衣卻沒有怎麽在意。在他看來,自己所謂的風寒不過就是感冒了,嗓子疼大概也是扁桃體有些發炎吧。

可能是湯藥裏有安神的藥,有些無聊的青衣不一會便有些犯困,迷糊中他隻記得自己爬上床,剩下的事便一無所知。

等癸乙端著茶點再來的時候,青衣已經穿著鞋子抱著自己的被褥睡了過去。

無奈,癸乙隻能替青衣將鞋子脫去,重新幫他掖好被角退了出去。盛在碗裏的雪被癸乙放在了桌上,雖知道青衣再看到時可能已經化為雪水,癸乙卻還是留了下來。

一夜溯風,不知吹落了西涼城多少盞燈籠。

青衣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清晨,這一覺他睡的很沉,病也好了很多,身體也已經漸漸恢複了力氣,看來良藥苦口利於病這句話還是可信的。

獨自穿好衣服,青衣伸了幾個懶腰,看到桌上的一碗清水放在自己昨晚敲過的地方,青衣莞爾一笑,知道那是雪。

就在他愣神間,癸乙便敲響了他的房門。為了給癸乙一個驚喜,青衣沒有應聲,親自走到房門前猛的打開,道:“早啊!癸乙!”

隻是,這出口的聲音卻將青衣和癸乙都震驚在了原地,那沙啞的聲音幾乎無法辨別青衣在說什麽,好像兩塊生鏽的鐵互相摩擦的聲音一般。

半響,直到癸乙手裏的水盆掉落在地上,發出哐當的一聲巨響,兩人的衣服也都被熱水濺濕,才都反應過來。

青衣有些不敢相信剛才那是自己的聲音,他有些恐懼地又喊了句:“癸乙!”

可是顫抖的聲音依舊嘶啞難辨,青衣絕望地看向癸乙,他多希望癸乙能告訴他這是怎麽回事,告訴他這隻是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