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再綻芳輝

“還洗什麽衣服!那些粗活以後就讓別人來做,你先回房等著,我等下讓人過去幫你收拾一下,若是登台還是要收拾一下的!”

戲班主擋掉身後不滿的手,一臉猥瑣地伸手想去摸青衣的臉頰,被青衣不留痕跡地側臉讓過。

“如此,青衣便多謝班主看重!不過,青衣還有一事相求,青衣看著平日裏癸乙似乎挺憨實,等下可否讓他幫青衣收拾?”

戲班主訕訕地收回自己的手,為了緩和之前自己對青衣的態度他點頭應下了青衣點名要人的要求,以後還要靠青衣掙錢,這點麵子他豈會拂去。反正都是要派人過去的。

青衣見戲班主沒有反對,便放下心來,道了聲謝轉身離開。

對於青衣的冷淡,不但沒有激怒戲班主,相反的,反而激起了戲班主的占有欲,他望著青衣離開的身影臉上露出算計的陰險。

一路僵著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間,直到關上房門,青衣這才再也忍不住,彎腰幹嘔起來。

沒想到啊!青衣,你居然也會有這麽一天,放棄你的尊嚴,出賣自己的色相委曲求全。

一直都吃不下什麽東西的青衣吐了幾口酸水,腳步虛浮地走到這屋子裏唯一的一張凳子前,青衣借著凳子上銅盆裏的水為鏡,看著那個滿是紅塵煙火氣息的臉,瞬間覺得是那麽陌生。

啪!

青衣忽地猛抬手打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看著水裏的那張臉,咬牙狠狠地對自己說道:“青衣!別忘了你是誰!你隻有這麽做才能讓陌寒找到你!或者,你去找!”

“你又何必如此!”

身後的門不知何時打開了,癸乙抱著兩套衣服站在門口表情複雜。他不是不了解青衣會這麽做的原因,而是覺得不值,若那個人真的將青衣放在心上,就算再難也會來找他。

相反,若是根本就當青衣是一個玩物,恐怕現在,青衣就是在玩火**。他剛才可是看到了那個整天膩在戲班主身邊的連?,那樣子,恐怕是不會輕易放過青衣的。

“我隻是不想讓自己後悔,想為自己的幸福拚一把而已!”青衣直起身,清秀蒼白的臉上突兀地浮著一個手掌印。

癸乙歎口氣,將衣服放在一邊的床上,道:“你也看到那個連?了吧,他可不僅僅是戲班主的床頭寵,也是班裏的台柱子,你若出頭,他定然會打壓你。”

“嗯,我已經做好準備了!”青衣撇了一眼床上的衣服,冷笑。看來自己還需要繼續努力,那些衣服雖然比他身上的好了太多,隻不過卻依舊非上等絲綢。

自己既然決定成為引路的燈,那麽,他這盞燈若是不夠亮怎麽能行。

青衣無意中流露出的決然讓癸乙忍不住又是歎息,性子再怎麽變,這股子倔勁還是一點都沒有變。

“癸乙,別像個老頭子一樣!即便命是天注定,我們也總要做些什麽才能證明活著過!”青衣拍拍唉聲歎氣的癸乙,露出連日來難得的一抹微笑。

忽地好像又想起了什麽,他不懷好意地一笑道:“你剛才說那個娘娘腔叫什麽?是連?麽?這名字還真是夠雷人的,連?,連著日麽?”

說罷,青衣便已笑的直不起腰來,就連一旁的癸乙也被他逗的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好了好了!別總是沒個正經,既然你決定要出這個風頭,那就該好好準備一下了!這兩套衣服是戲班主讓我先送過來的,等過會還會有人送東西過來,總得讓這屋子配得上你青衣的名頭才是!”

癸乙被青衣的孩子弄的一點脾氣也沒了,他能做的也就是如當初在杏花園戲班,盡自己的力照顧他。

這也讓癸乙和青衣都有種錯覺,仿佛他們又回到了當初在杏花園嬉鬧的時候,偶爾的再找安井鬥鬥嘴,日子總是出乎意料的安逸。

想到安井,青衣的心忍不住又沉入深淵,我不殺伯人,伯仁卻因我而死!安井,恐怕會成為他心中永遠不能磨滅的一個歉疚吧!

“癸乙!”

癸乙見青衣突然收起了嬉笑之色,也跟著嚴肅地看向青衣,等著青衣的下話。

青衣思躇再三,還是輕輕地說了出來,那話不知道到底是對癸乙說的還是對自己。

“癸乙,謝謝你還肯過來,這次若不是遇到你,我真的不知道會怎樣,謝謝你!但是,這裏已經不是杏花園了,如果,如果真的會有什麽,我...我希望你當做沒看到!”

生活裏的事情不會如戲文那樣可以預知,也不會如戲文那般,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你的英雄會及時出現。

所以,他不想癸乙再因為一些不可料的事,像安井一樣被自己拖累或害死!這陌生的西涼,民風彪悍,他的出頭會招來什麽,誰,都難料!

癸乙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但終究還是被青衣的眼神說服了,張了張嘴將話頭打個轉又咽了回去,才鄭重地點頭,算是應下了青衣的話。

京城第一名伶的名頭不是枉得虛名的,隻一出貴妃醉酒青衣便名動西涼。

再次站在戲台上,厚粉濃彩的青衣沒有了第一次登台時的彷徨,反而多了一股淡然堅定,目光掃過戲台下的每個角落,多希望能找到那個讓他期待已久的身影,可是卻一次次失望。

也許正是因為青衣眼神中那股清冷,那股帶著絕望又摻雜著期待的目光,不知迷醉了台下多少看客。

戲班也因為青衣一改之前的清貧,日進鬥金自然也一改容貌變的富麗堂皇起來。起初戲班主還對青衣抱著一絲妄想,但是在吃了幾次軟釘子後,他也就放棄了。

暖床的人他不缺,自然也就不會因此得罪青衣這位財神爺。當然,平日裏看向青衣的目光也沒別人那麽純粹就是了。

“青衣啊!今個又是滿座呢!剛剛第三座的客人可是賞了馬蹄銀一千兩,你看......”戲班主滿是諂媚地站在青衣的梳妝台旁彎腰請求,那樣子跟條哈巴狗差不多。

“我看什麽?賞銀對我來說有用麽?你會放我走嗎?如果不會,和我說這些又有何用,班主您賺的盆滿缽滿又和我有何關係?”

青衣豈會不明白戲班主話裏的意思,隻是,他這個沒有自由隻能等待的人不過是想借這個台子讓陌寒看到自己,自己不求錢,所以也不用去巴結那些客人。

現在他已經成了這個戲班的台柱子,所以對班主他也沒有必要太過歉疚,壞人都是好人慣出來的,他是青衣,無論在哪裏都不會出賣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