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引路星辰
翌日晌午,待君陌寒從後山禁地回來命人將白靈從犬舍拖出來的時候,白靈已經奄奄一息,身下一片狼藉,讓人忍不住作嘔。
君陌寒絲毫沒有憐憫,連看都不看白靈一眼,對著麵前的白長老冷聲道:“白長老,正如你所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隻需告訴我青衣在哪裏,便可以帶著白靈離開天影樓!”
白長老望著自己女兒不堪的樣子,眼裏的精氣神早已散去,愣愣地將青衣可能被白靈賣到去往西域的戲班子後,便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
即便如此,他還是對君陌寒抱有感激,感謝君陌寒留了白靈一條命。隻是對於白靈而言卻生不如死!
得知青衣被送往了西域,君陌寒沒有絲毫的遲疑,當日便不顧身體的虛弱,帶著影鳥和香兒動身追尋去往西域。
而白家父女自此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天影樓也在君陌寒離開之日全權交給了從荷塘水榭接回來的藺飛雨,不知道為什麽,君陌寒和藺飛雨之間敵對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這是唐代詩人岑參描寫塞外的詩句,而現在,青衣所處之地就是如此。黃沙萬裏,淩冽的朔風幾乎能將他吹飛。
來到西涼已經近一個月了,他也從秋天走到了初冬。在這裏即便是穿著厚重的冬衣,他依舊感覺渾身冰冷。
自上次癸乙對他的忠告過後,青衣再也沒有洗過臉,更不用說開口說話。有道是戲班不養閑人,他選擇了隱藏自己,也正說明了他就得做最下等的工作。
每日裏不是替戲班裏的人洗衣服就是挑水劈柴,總之,從早忙到晚他的時間似乎都不夠用。
“青衣!這是你洗的衣服?戲班是沒給你吃飯還是怎麽著!連個衣服都洗不幹淨,真不知道班主養著你做什麽!”
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從青衣身後傳來,青衣放下剛哈了兩口熱氣早已被冷水凍的青紫腫脹的雙手站了起來,恭敬地對來人低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如果我哪裏沒有洗幹淨我再重新洗過!”
“哼!就是討厭你這個樣子,好像誰欺負你了一樣!”
話音剛落,一件褻褲摔在了青衣的臉上。青衣趕忙接住,還未開口說什麽,對方嬌滴滴尖刻的聲音便再次傳來,“這次要是再洗不幹淨小心我告訴班主!”
說完,對方便翹著一個蘭花指走開了!
待到對方走遠,青衣才哀歎一聲檢查是哪裏沒有洗幹淨,看著幹幹淨淨的褻褲,青衣真的沒有發現哪裏是沒有洗幹淨的。
將褻褲重重地摔進木盆裏,青衣揉了揉自己早已麻木的腰靠著井邊坐了下來。
陌寒,你是否已經忘記我了?還是說你找不到我?是不是我變成最耀眼的那顆星星你就會看到我了?
青衣低頭望著水盆裏倒映出的自己的樣子,覺得異常陌生。
這個蓬頭垢麵的人真的是自己麽,不自覺間青衣用手沾著水將自己臉上的汙垢洗去,自己原本清秀的容顏立即顯現了出來。
陌寒,如果你找不到我,就讓我為你點亮引路的燈吧!
拿定主意,青衣眼中的空洞漸漸被填滿,捋了捋淩亂的發,青衣收起戲班主的衣服腳步堅定的向戲班主的房間走去。
平日裏這些送衣服的活都是癸乙幫他做的,為的就是減少別人看到他,發現他的機會。這一次,青衣卻是自己拂去了隱藏自己的灰塵。
篤篤篤~
青衣敲響了戲班主的房門,良久,裏麵都沒有任何人應聲,就在青衣再次抬手準備再敲的時候,裏麵傳來了有些不滿的聲音。
“誰呀!不是告訴你們沒事少來煩我嗎!”
青衣深呼吸了下捏捏自己的嗓子才輕聲道:“班主,是我,我來送洗好的衣服!”
這一次,青衣沒有故意掩飾自己的聲音,他清麗的聲音讓屋裏的人遲疑了片刻,這才傳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和不知道什麽東西撞翻了的聲音。
青衣略微勾了勾唇角,他自然知道對方為什麽會這樣,說真的,當初他第一次登台的時候也被自己的聲音驚訝到過。
那種曾經以為天籟之音隻是書麵上的形容詞,卻真實的從他的口中發出,所以,青衣對自己的聲音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房門被猛然打開,衣衫不整的戲班主不可置信地看著青衣,半晌才磕磕絆絆地說道:“還還...還真的是你!”
青衣故作不懂的樣子,幽幽道:“班主所言何意?”
戲班主看著青衣清秀俊逸的臉龐愣愣地說道:“你之前的聲音......”
青衣自然明白戲班主的疑惑,莞爾一笑道:“西涼風沙幹燥,起初有些水土不服故而嗓子有些沙啞。”
“無妨,無妨!你可想登台?”
戲班主的神情已經由一開始的驚訝變的貪婪,他甚至已經開始幻想青衣成為他搖錢樹後的情景,青衣在他眼前甚至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大金元寶!
“班主~是誰啊?你還不回來?”
一聲妖媚的聲音從戲班主的身後傳來,青衣直覺得那聲音肉麻到讓他渾身都起滿了雞皮疙瘩。待到對方探首看向自己,青衣才發現那個人正是將褻褲摔在自己臉上的人。
哼!怪不得對方那麽囂張跋扈,原來不過是戲班主的一介暖床之物!不過,也沒想到戲班主居然也喜好男風,這讓青衣有些始料不及。
同時也算警醒了青衣,讓他早些對戲班主戒備。這一點來說,早知道好過晚知道或不知。
漫不經心地瞥了對方一眼,一抹青衣都沒有注意到的不屑在唇角暈開,他微垂眸有些怯怯地說道:“青衣之前也曾登台賣藝,現在青衣已是戲班的人,若班主不嫌棄自當出一份力!”
青衣一改之前冷淡漠然的死寂,突然羞怯怯的嬌柔樣看的戲班主一愣一愣的,他甚至開始懷疑麵前的青衣是不是被人掉包了,或者說這個青衣根本就是個女人。
“哼!下賤!”戲班主身後的人不滿地瞪著青衣冷哼。
戲班主卻似乎一點都沒有聽到,兩隻眼亮晶晶地盯著青衣,就差沒有流口水了。諂媚地應著:“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一切聽任班主安排,班主若無事青衣就先下去了,方才那位公子送過去的衣服還未洗。”青衣忍住心中對自己的惡心,將自己的自尊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