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和雙方家長報了平安,謝讓塵回到病房,果不其然在病**看到明明滿臉困意卻還是強撐著不肯睡的賀承川。
對方已經提前鑽進了被窩裏,上半身倚著床頭,被紗布裹著的大腦袋往前一點一點的,看得人害怕,生怕他一下子栽過去把本就不聰明的腦子摔得更傻。
為了避免意外發生,身為助理的劉逸隻好半張著手臂守在床邊,隨時準備接著。
劉逸和林陽一樣都是助理保鏢一肩挑,除了體格壯外,個子也長得高,為了方便接人,努力配合病床高度的他隻好半紮著馬步,從背後看就像是隻展開手臂的大猩猩。
聽見開門聲,劉逸扭過頭,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求救信號,整個人變成了表情包:
[**委屈.jpg]
謝讓塵抿住唇,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加快腳步過去接替了劉逸的位置,將對方從尷尬的姿勢裏解放:“辛苦了,我來吧。”
“塵塵?”
賀承川順著聲音抬頭,眼睛似睜非睜。
他這時已經沒有多少意識了,困到眼睛都睜不開,聞到身側多了股令他感到無比心安的味道和溫度,不由閉著眼蹭了蹭,像是隻傻乎乎的大狗狗。
謝讓塵被蹭得心軟,小心地護著賀承川的頭,柔聲回應:“嗯,我回來了,你先躺好給我留個位置,我馬上就上來。”
一番連哄帶推,賀承川總算是以一個安全的姿勢在**躺好。
“謝哥,我真勸了,但賀哥非要等你回來。”終於被解放的劉逸小聲解釋,聲音帶著委屈。
他真不是沒勸過,可他老板不聽嘛。
謝讓塵拍拍劉逸的肩,表示理解:“我知道,辛苦你了,他這脾氣誰勸都沒用的。”
就賀承川這個臭脾氣,倒貼給謝讓塵錢他都不會願意給他做助理。何況劉逸也才入職兩個多月,遇到的大事卻一件接一件,能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
謝讓塵貼心地問:“你今天跟著跑了一上午,連飯都是在檢查室外湊合吃的。現在有我在這兒,你要不去小房間休息會兒?”
賀承川的病房比較高級,是個小套間,除了病房外還有為家屬準備的小休息室。
劉逸本打算在椅子上眯一會兒,聞言也不好意思推了謝讓塵的好意,感激點頭:“那我就去小房間隨時待命,謝哥你有事的話叫我一聲就能聽到。”
“嗯,去吧。”
安排好劉逸,謝讓塵轉身小心翼翼在賀承川身邊躺好,已經睡著的賀承川若有所覺,胳膊直接搭過來將人摟住,嘴裏還嘰裏咕嚕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真是越來越像個傻子了。
謝讓塵抿唇一笑,在愛人懷裏安心地閉上眼。
……
這一覺從中午睡到暮色四合,等賀承川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夕陽的餘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病房,暈出一片橙紅色的光。
在賀承川偏好明顯的觀影記憶中,這樣溫暖的場景就適合發生在臥室:率先醒來的丈夫輕輕吻上身側沉睡中的小嬌妻,然後兩個人互相依偎著看夕陽一點點沉入地平線。
類似場景賀承川曾代入過無數次,但現在夕陽正好,他卻隻能在心裏想想。
這裏是醫院,他家塵塵又比較害羞,親估計是親不了了,要不就勉為其難地牽個手吧。
賀承川嘴角彎起甜蜜的弧度,重新閉上眼,被子下的手指邁著不老實的步伐往旁邊探,結果笑容忽然就僵在了臉上——
他那麽大一個塵塵去哪了?!
賀承川猛地睜開眼,抬起上半身,便看到本該安睡在他身邊的人正坐在不遠處和助理林陽小聲說著話,聲音小到他聽都聽不清,隻能看著時不時點頭的林陽當啞劇。
獨守被窩的賀承川心裏升起微妙的不爽:
有什麽話重要到非要在現在說,這麽小聲是不是故意不讓他聽見?還把他的助理也支開了!
而且他都睡醒這麽久,怎麽這倆人還沒發現,說的什麽啊這麽入迷……
賀承川抿了下唇,作為一個老婆在睡覺中途下床找其他人的倒黴男人,他很想以正宮的身份空降過去,但又猶豫,就這麽起床主動加入他們是不是太沒有麵子一點?
思前想後,賀承川重新閉上眼,十分做作且不自然地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嗯~”
正在談話的兩個人果然齊齊被吸引住,謝讓塵站起身走過來:“睡醒了?”
“嗯,剛醒。”賀承川看了眼謝讓塵,意有所指地補充:“我睡得好像有點沉,連你什麽時候起來的都沒發現。”
“是嗎。”謝讓塵平靜開口,不輕不重地應了聲,“閉眼,我開個燈。”
借著開燈,謝讓塵捂住賀承川骨碌碌轉的一雙眼,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牽起嘴角。
裝,再借著裝,誰家剛醒的哼唧聲音會這麽大?
生怕誰聽不見一樣。
等賀承川慢慢適應燈光,謝讓塵鬆開手,佯裝沒聽出賀承川話裏的意思故意道:“你身體虛,睡覺沉很正常。我醒的時候見你睡得正香就沒叫你,本來打算等吃晚飯的時候再叫你來著。”
賀承川表情一僵,委婉道:“這……其實下次你還是可以叫我的,午睡睡多了不好。”
“欸,賀哥你別不好意思,醫生說了,腦震**的人就是容易嗜睡,睡得多很正常,但要一直嗜睡就得去再檢查檢查了。”還在狀況外的林陽熱心插嘴。
賀承川氣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他是睡得沉不是睡得多!
而且他又不是豬,成天除了吃就是睡。
連續失利的賀承川忿忿地移開眼,燈光下,幾乎變了模樣的病房就直直地撞進他眼睛裏。
桌子上擺著新的熱水壺和茶杯,是他常用的款;靠牆放著一隻打開的行李箱,裏邊堆的都是他的衣服,椅子背上還搭著他平時穿的睡衣。
謝讓塵是個典型的實用主義者,因為隻需要在醫院觀察兩三天,他就沒買綠植和花束,隻是拿果籃放在床頭櫃當做裝飾,裏邊的水果都是賀承川喜歡吃又不必忌口的。
賀承川看著心裏一暖,如果塵塵先起床都是為了忙這些,那他……其實也不怎麽生氣了,嘿嘿。
謝讓塵一直注意著賀承川的小表情,見狀在心裏一笑,主動在床邊坐下,從果籃裏隨手拿出個橘子問:“你剛醒,要不要先吃個橘子開開胃,等下該吃晚飯了。”
這台階遞得賀承川渾身舒暢,給足了他麵子。
水果可是塵塵主動哄他吃的!
但要真能乖乖順坡而下那就不是賀承川了,在他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適可而止”四個字。
賀承川看了眼謝讓塵手中的橘子,依依不舍地垂下眼:“能換個嗎?我有點怕酸。”
“不會啊賀哥,這橘子是我買的,特別甜。”老實人林陽插嘴。
賀承川:……
我忍!
賀承川努力微笑著,後槽牙都咬在一起:“我覺得橘子現在吃不合適。”
“啊?為啥啊?”老實人林陽摳腦殼:“酸酸甜甜不是正好開胃嗎?”
賀承川:……
我再忍!
賀承川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聲音:“寓意不好,畢竟我現在不方便走動。”
老實人林陽目瞪口呆:“國外的人吃橘子要走著吃?”
賀承川:!!!
“咳,那要不吃個蘋果?是你喜歡的脆的。”謝讓塵如同天籟般的聲音適時響起,還很合心意地補充:“我幫你削皮?”
“可以。”賀承川矜持點頭,臉上帶著略顯羞澀的笑,心情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始終遊離在狀態外的林陽感覺自己像是被人踹了一腳,屁股下的凳子也仿佛開始發燙:“謝哥,時間差不多了,我去買點晚飯回來?”
“行,記得買四個人的,劉逸買完東西就回來。”謝讓塵交待。
病房裏終於隻剩下賀承川和謝讓塵兩個人,謝讓塵削好蘋果,耐心地拿小刀把蘋果切成一塊一塊的喂給賀承川吃。
安心接受愛人投喂賀承川舒服得眯起眼,忍不住在心裏發出“這才是生活”的喟歎。
要是病房裏一直都是隻有他們兩個就好了。
“叮——”謝讓塵的手機發出一聲清響。
【李哥:忙完了嗎?有空給我回個電話,有工作上的事要談。】
【好】
謝讓塵隨手回了消息,把剩下的蘋果塞到賀承川手上,交待他:“我出去打個電話,有事叫我。”
好熟悉的一幕!而且又不帶他!
賀承川下意識張口:“你是不是——”
“沒小妖精,是我經紀人找我有工作上的事要說。”
謝讓塵提前預判了賀承川的預判,直接把經紀人李哥發來的消息點開放在賀承川眼前:“相信了?”
“嗯……”賀承川縮著脖子,悶頭咬了口手裏的蘋果,老實了。
“你在**待著,最好別下來亂跑,我打完電話就回來。”謝讓塵再次囑咐。
“嗯嗯。”
賀承川乖乖點頭,結果等人一出門,立馬就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
病房外
謝讓塵撥通電話:“喂,李哥?”
李哥:“嗯,是我。電話回這麽快,你那邊都忙完了?賀承川現在情況怎麽樣?”
謝讓塵抿了下唇:“還好吧,人沒大事,就是出了點麻煩,電話裏說不清,回頭有機會當麵和你細說。”
醫院人多耳雜,的確不是個安全的地方。
李哥心裏明白,猶豫了下,問:“那你和賀承川的婚禮……”
“先不辦了吧,現在這情況還怎麽辦。”謝讓塵苦澀地笑笑,歎了一聲:“反正證都領了,也不著急,婚禮等以後再說吧。”
以、後、再、說。
門後,賀承川一下子就被這四個字給砸懵了。
塵塵這是……不想和他結婚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一章寫不完了,還是白天加更叭,不過時間不確定(頂鍋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