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謝讓塵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抬起下巴指指賀承川的大腦袋:“就你這樣還想做飯?我可沒壓榨病號的習慣。”
“你少看不起我!這點小傷對我根本沒有什麽影響。”
賀承川驕傲地仰頭:“我可是很說話算話的,說了晚上我做飯就由我做,你不要剝奪我做飯的權利!”
還權利……又不是什麽好事,當誰想跟你搶一樣。
謝讓塵在心裏默默吐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隨口糊弄道:“行行行,你想做就做,那現在先吃飯好不好?”
賀承川不滿謝讓塵用應付無理取鬧的小孩一樣的語氣哄他,拍著桌子強調:“可是我話還沒說完呢!我在和你說正事!”
“那就吃完飯再說!”
謝讓塵直接越過桌麵將筷子強硬地塞回賀承川手上,嘴裏嘟囔:“再耽誤下去飯就要涼了。”
那……那好吧,吃冷飯對胃不好。
賀承川氣哼哼地拿起筷子,他可不是迫於壓力就這麽隨便妥協了,而是為了塵塵的健康著想,這次同意把剩下的事留著以後再說。
但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和堅持,整整一盤糖醋排骨,賀承川從頭到尾動都沒有動,寧願看著排骨幹扒米飯都不肯動一筷子。
不吃拉倒。
吃好飯的謝讓塵翻了個白眼,起身將幾乎原封不動的糖醋排骨收進冰箱。
……
吃完飯,謝讓塵陪著賀承川將他的行李和生活用品依次放好,幾個小時後,原本帶著些冷清的房子便煥然一新,有了兩個人的生活氣息。
收拾完賀承川的東西,時間很快到了要開始準備晚飯的時候。
想著要在家給賀承川好好補補,謝讓塵提前就把冰箱塞得滿滿當當。準備做飯的賀承川打開冰箱看了眼,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將謝讓塵連推帶抱地關進了書房裏。
“我沒做好飯之前你就待在屋裏不要出來,也不要打開門偷聞,不然我會生氣的!知道了嗎?”
“嗯,知道知道。”
門內的謝讓塵不由“嘁”了聲,做個飯而已,還挺神秘。
不過趁這功夫,他正好把最近幾天積攢的事處理一下。
等謝讓塵處理完工作上的事,賀承川那邊的飯也正好做好。
餐廳
“這就是……你做的飯?”謝讓塵忍不住揉了下眼。
這餐桌上滿目的一片紅真是不能吃辣的賀承川做的?
除了中午原封沒動重新熱好的糖醋排骨,其他菜裏個個都帶著辣椒。這樣的安排對能吃辣的人來說會很爽,但賀承川顯然不在這個範圍內。
“別鬧,你頭上有傷口,不能吃帶辣椒的東西。”謝讓塵歎了口氣,作勢就要起身把幾樣辣的菜撤掉,卻被對麵的人拉住。
“不必。”
坐在對麵的賀承川收回手邪魅一笑:“這些都是我專門給你做的!嚐嚐看?”
謝讓塵聞言楞住,重新抬頭看了看凹造型凹得嘴都快抽了的賀承川,硬是從對方帶著傻氣的臉上品出了一絲深情。
這人不是失憶了麽,怎麽還知道他的口味,知道他喜歡吃辣的?
他迅速回憶了他和賀承川高中一起吃食堂的時候,當時的賀承川不僅不能吃辣,甚至聞到辣味兒都想打噴嚏,所以他也很少打辣味的菜。
那麽按道理,現在的賀承川應該不能從那段記憶裏推測出他喜歡吃辣。
那他是怎麽記住的?還是一直沒忘?
心尖突然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鼻子都跟著有些酸。
謝讓塵在賀承川的注視下拿起筷子夾了一口水煮肉片放進嘴裏小心品嚐,辣度剛好,是他喜歡的味道。
他不由吸了吸鼻子,十分感動地開口:
“你……”什麽時候學的?
“不許哭!”
“?”
“再辣也不許哭!”
謝讓塵抬頭,露出一雙迷茫的眼,眼眶周圍還帶著感動未散的餘紅:什麽情況?
對麵的賀承川板著臉:“我和賀洲可不一樣,不會成天陪你吃甜味兒的東西。我很喜歡吃辣,為了以後我們這個家庭的和諧,希望你能盡快適應我的口味。”
謝讓塵:“……”你什麽時候又變成喜歡吃辣的了?
心中的感動一瞬間褪了個一幹二淨,剩下深深的無語。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他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呢?
賀承川從謝讓塵的表情裏讀出了為難,他深吸口氣,努力不讓自己因為謝讓塵“泫然欲泣”的模樣而心軟。
讓塵塵一個愛吃甜的人突然愛上辣椒確實是不容易,但為了讓塵塵也沾染上他喜歡的味道,他不得不這麽做!畢竟飲食和諧也是夫夫關係中重要的一部分。
賀承川悄悄攥緊拳頭,聲音裏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我知道吃辣對你來說或許有些難度,為了讓你能盡快適應我的喜好,我還專門製定了一個計劃。”
謝讓塵無奈扶額:“什麽計劃?”
賀承川昂首挺胸:“從今天起,家裏的每頓飯都由我來做!我會親自帶著你吃辣,這樣一來,總有一天你吃辣的水平能趕上我!”
也能讓那個不吃辣的賀洲沒法擠到塵塵身邊,哼!
謝讓塵蹙眉:“可那也不能幾乎所有菜都帶辣吧?”
他是喜歡吃辣沒錯,但從愛護嗓子的角度考慮,最好還是別頓頓都辣椒含量超標,尤其是在賀承川頭上還有傷的情況下。
“不用擔心,今天我隻是小小地展示一下。”
賀承川把“下馬威”說得十分委婉,大度表示:“先給你留個印象,知道我吃辣是什麽水平,以後再慢慢朝我靠攏,不會讓你一開始就隻能吃帶辣的菜。”他可是很講科學滴!
謝讓塵此時已經連槽都懶得吐了,托著下巴指指桌上的菜問道:“那你今天怎麽辦?”
“我吃這個。”
賀承川把糖醋排骨把他的方向扒拉了一下,還用手擋了擋:“這也是為你好,總是待在舒適區,你怎麽能勇敢嚐試其他菜呢!”
謝讓塵覺得好笑:“可你不是不喜歡吃嗎?”
“沒事,為了你,我可以逼自己慢慢接受。”
賀承川深吸口氣,像是下了多大的決心一樣夾起排骨狠狠咬了下去:
燉到極致的排骨肉質酥爛,輕輕一吮就能脫下骨頭,又因為重新熱了一次,連內部都格外入味,吸滿了糖醋的味道。
嗚……真好吃……
嗚嗚……
……
一直到洗漱後上了床,謝讓塵還對賀承川突然喜歡吃辣這件事耿耿於懷。
一個人的口味真的能轉變這麽大嗎?
不弄清楚這件事,他可能今天晚上都別想睡著。
算了算時差,確認不會打擾到賀母休息,謝讓塵巧妙地發了條信息:
【媽,賀洲他怎麽回事啊?我記得他高中時候吃辣還不行,現在倒好,剛出院就喊著要吃辣的。】
賀母是中外混血,她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國外,卻十分篤信中醫和一些民間偏方,收到消息後就急急忙忙地回:
【哎呦,這可不行,辣椒是發物,吃了對傷口不好的呀!塵塵你可得看好了他,最好什麽辛辣刺激的都別讓他吃。】
謝讓塵回:【媽,你放心,我管著他呢。不過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吃辣的啊?我都不知道。】
賀母想了想:【大概是洲洲快上高三那年從國內回來之後吧,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明明不能吃辣的人,哪怕吃得小臉通紅也非要吃,攔都攔不住,不過後來倒是慢慢適應了。】
快上高三……那不就是他們分開之後嗎?
謝讓塵一愣。
就在他怔楞間,一股熱源悄悄從身後靠近過來:“塵塵……”
“嗯?”
謝讓塵不動聲色地將手機屏幕扣到**,拍開試圖攀到他腰間的手臂:“不在你那邊睡跑到我這邊幹嘛?”
為了防止睡覺的時候不小心碰到賀承川的頭,謝讓塵專門找了個長條抱枕將整張床從中間隔開。
賀承川此時屁股下坐著的就是這條讓他恨得不行的抱枕,聞言哼哼唧唧地說:“我來履行一下義務。”
“義務?夫夫義務?”
謝讓塵曖昧地笑了笑,在賀承川正想羞澀點頭的時候突然變臉:“用不著,你回去吧。”
“為什麽!”賀承川一下子就急了,矜持和羞澀都忘了裝。
他盼這會兒可盼了好久呢!
“廢話,你看看你的頭!” 謝讓塵實在沒眼看他這副眼巴巴的模樣,嫌棄地扭過頭小聲吐槽:“真動起來也不嫌暈……”
“不可能!”
一向愛裝聽不到的賀承川突然耳聰目明起來,直接跪坐在**,雙手叉腰,中氣十足地表示:“我這就演示給你看!”
“誒別——”
在謝讓塵的驚呼下,沒被成功阻攔的賀承川像撥浪鼓一樣飛快地左右擺動他的頭。
就這速度,擱正常人身上也得受不住啊!
果然,沒晃幾下,賀承川迷迷糊糊的聲音就響起:“塵塵,你怎麽一直在轉圈啊,我,我好像有點暈……”
剩下的聲音太小,化作了喉嚨間極為含糊的咕嚕聲,像極了被擼毛擼到舒服的大型犬。
謝讓塵看著借頭暈閉眼躺在他大腿上不肯起來的賀承川,眼底浮現出一抹無奈又溫柔的笑意。
“傻不傻啊。”他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賀承川的臉:“不知道會頭暈的?”
“哼!”
像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原本平躺著的賀承川一個翻身躲開謝讓塵的手指,卻用臉蹭了蹭他的小腹,嘴裏發出含糊的咕噥,就是不肯起來。
真是越來越像個傻子了。
謝讓塵垂眸,悄悄俯身在賀承川頭頂上方虛虛落下一吻。
作者有話要說:
稍微晚了一點點(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