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就要拉薑寧的胳膊,想強迫她聯係季明熙。

但薑寧提前識破他的動作,靈巧避開了,再看向薑振國的視線,像是淬了一層冰箱,“咱家?真是可笑,這種時候就是咱家了?”

“寧寧,不要再說這種胡鬧話了,咱們說正事啊!”薑振國有點急,逼近一步。

薑寧立刻退開,冷冷盯著他,此時一地的狼藉竟是比平時更順眼一些,“誰跟你胡鬧,薑振國,你讓方蘭真進門的那一天,我和你就不是一家人了!”

“你!”被直呼其名,薑振國的臉色肉眼可見憋紅,差點急火攻心,捂著胸口怒斥,“怎麽跟你老子說話的!”

“我沒有爸爸。”薑寧沉眸,無法再忍受了,當場撕破臉,“我媽被你們逼死,我弟弟因為那個賤女人摔進醫院,你問過一句嗎?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和弟弟哪裏還是你的家人?你的家人隻有那個一心想吸你血的女人!”

薑寧指向方蘭真,方蘭真臉色驟變,將自己的包放好,叉腰就要罵架,“你清高,這些年吃我們的穿我們的,沒有你爸爸你早就是個乞丐了!好意思在這裏說這種屁話!”

“你們在我身上投資,不就是想拿我換季家的資源?”薑寧咬牙,轉頭看向薑振國,一字一句譴責他,“你眼裏隻有利益,從來沒把我當做女兒過,現在又要認了?”

“……”薑振國鐵青著臉,心虛地別過頭去,但他並不會因此而覺得愧疚,一心隻想著怎麽最後利用薑寧一把。臉色在扭曲中一變,竟是客氣了起來,“寧寧啊,爸爸有些地方確實做得不夠好,但是薑家要是破產,這些產業裏也有你媽媽的心血不是?”

“……”

薑寧站在門口,隻覺得被一陣穿堂冷風從後背直穿胸口,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她冷嗤一聲,平靜地說道:“我媽已經死了,這心學曆摻雜了你的成分,她嫌髒。”

薑振國怔住,怒目圓睜,薑寧不給他破口大罵的機會,繼續往下說:“薑家破產,正好啊,我和弟弟會讓媽媽的心血重生的,你就放心進去吧。”

聽到這句話,薑振國差點氣得沒站穩,但也恍然薑寧其實知道,怒指她大罵:“你這個不孝女!知道家裏有困難還當作沒看見!你媽那麽自私的人才能生出你這樣的女兒!”

“對!全世界隻有你薑振國一個大公無私,平等地要將愛給到每個小三身上!”一提到她媽媽,薑寧繃不住了。她已經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但還有東西必須拿走,轉身就要往裏走。

方蘭真立刻攔住她,氣急敗壞,“你能耐,你還回來做什麽?這裏的東西都是我們的,哪裏有你的!”

薑寧斜睨向她,眸底沒有半點波瀾,“我拿隻屬於我自己的東西,別的我嫌髒,你自己留著吧。”

“你!”方蘭真氣炸了,擼袖子要上來動手,但薑寧先一步將門鎖上,趕緊拿出自己的書包將筆記本和一些重要的隨身物品裝進去。

“薑寧,你特麽給老子出來!”門外薑振國和方蘭真都在砸門,似乎下一秒就會破門而入。

薑寧將拉鏈一拉,書包甩背上,衣服一件都沒拿,走到門口一下打開門。她開得實在太突然了,方蘭真原本要撞門,直接撞了一團空氣重重摔到地上,痛苦地扶著自己的肩膀。

薑振國一看這場麵,臉色黢黑,眼裏的怒火燒到眉毛上,“誰準許你走的?你再怎麽也姓薑……啊!”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薑寧噴了一臉的防狼噴霧,當場崩潰。

薑寧目不斜視,從兩人身邊走出去。在真的離開之前,側身對薑振國留下最後一句。

“你進去後薑家自然歸我,等你出來,我早已將它洗得一幹二淨,不會再有半點你薑振國的影子。”

“薑寧,薑寧!你特麽給老子回來!嘶!”薑振國眼睛看不清還想追出來,但沒跑兩步就被絆倒了,狼狽至極。薑寧頭也沒回,徑直走出家門。

薑家遭遇的資金危機,幾乎可以說就是季明熙給的,薑寧算是明白他當時為什麽那麽慷慨大方了,原來所有的一切,早就標好了價碼。她現在和對方鬧得這麽難看,那邊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薑家。

薑寧沒有猶豫,當夜,就將薑振國的違法犯罪資料匿名發給了季明熙。

從薑家出去,薑寧一個人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

一望無際的城市霓虹,星星點點錯落在這片盛滿了悲傷和恩怨的土地上,她竟是有一瞬的空虛。

清澈的眸底映出的,卻似乎是小時候道路的模樣,那個時候,是等得來她的媽媽的。

無論白天黑夜,每次歸來的母親懷裏,總是有一束散發著淡淡芬芳的木門百合花。

那是她記憶裏最深刻的香味,也是唯一能刻入骨髓的香味。

在找到落腳處之前,薑寧去給自己買了一支百合,找了家小小的咖啡店,打開筆記本發出了那些資料。

寂靜的深夜裏,店裏已經一個人都沒有,她蓋上手提電腦時咖啡還有一半。

原本她是不會這麽早就和薑振國決裂的,但季氏強行踢她出局,倒是給了一筆可觀的賠償金,至少她短期內的生活不成問題。但薑寧依舊不舍得花錢,找了個老破小,光是聯係房東都差點在小巷裏迷路。

她倒不是隨隨便便找,以前這一片的老城區是最先發展起來的,她外公外婆家就在這裏,後來城市中心搬到新城區,這邊才慢慢沒落了。隻不過她外公外婆家早在她出生不久就已經變賣,拿給薑振國做第一筆啟動資金。

薑寧循著她所能尋到的關於媽媽的碎片找過來,映入眼簾的是陌生又有些令人感慨的雜亂街區。從房東手裏接過的鑰匙孔上,積了一層滑膩的油,但室內倒是幹淨,幹淨得什麽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但是她並不介意,也隻短租了一個月而已,草草收拾後,這一夜薑寧是點著昏黃的燈泡靠在折疊**睡的。

天蒙蒙亮她就醒了,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爬起來打開筆記本電腦查看郵件。

沒有任何新的消息,對她來說似乎就是一個好消息,她拿著手機下樓,難得在附近的早餐攤上吃了一頓煙火氣息濃鬱的古早小吃。

吃完,又散步去附近的平價服裝店,買了一件很不起眼的衛衣外套,套身上後打車去了薑家公司門口。

看著門口金燦燦的公司名字,薑寧的眸底未起半點波瀾,這個依托她媽媽建立起來的公司,如今看不到她媽媽的任何影子。

她沉了沉眸,默默在對麵找了個角落等著。

街上的小販在吆喝,偶有匆匆跑來買早餐的員工,他們不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麽,一切都和普通的早晨沒有兩樣。

日上三竿,薑寧看了眼手表,覺得應該差不多了。她並不是對季明熙有什麽信心,隻是不會看錯他的報複心理。大概又等了一個鍾,兩輛公、務車停在了薑氏大門口。

過了一會兒,裏麵傳出一陣**,劃破這個工作日平靜的,儼然是方蘭真方寸大亂的吼聲,“你們放開他!怎麽隨便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