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蘇憶暖現在心裏全是疑問。

“對不起,暖暖,我也沒想到他會用這樣的方式把你帶到這裏來。”

失蹤許久的程嘉言如今好好地坐在蘇憶暖對麵,沒少胳膊沒少腿,看樣子也不像被人挾持,隻是麵容顯得憔悴了許多,胡子也長了出來。

“他?”蘇憶暖疑惑地皺起了眉。

“你認識他的,他屋子裏的那幅風景畫就是你畫的。”

蘇憶暖一怔,隨即恍然大悟:“你說什麽?陳叔叔?!”

程嘉言點點頭:“房地產商人隻是他的偽裝,其實他一直在做黑道的大佬。”

“他……他為什麽要抓我來?還有,你怎麽會在這裏?我以為你被人挾持了!”

程嘉言苦笑:“你猜得不錯,我的確是被他囚禁在了這裏。”

“你說什麽?他……囚禁你?可他是你的……”

“我不認他,所以他就把我囚禁在了這裏。”程嘉言打斷了她,“因為他知道,我一旦離開了這裏,就再也不會讓他找到我了。”

蘇憶暖還是有很多疑問:“那你是怎麽到了這裏的?還有你打給我的電話,還有……”

“你別急,我會一一解答你的疑惑。”程嘉言的目光忽然落到蘇憶暖的手上,他問:“你和他結婚了?”

蘇憶暖一愣,開口到:“還沒……”

“那就是我還有機會咯?”

“你別岔開話題……”

程嘉言聳聳肩,開始講述起他來到這裏的經過。原來那日從東郊別墅出來後,程嘉言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入了C城的一片魚龍混雜的區域,不知怎麽和當地的小混混起了衝突,與那群人打了起來。那幫人身上帶了砍刀,他赤手空拳的敵不過,可也逃不了。就在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陳啟華帶人趕來救了他,並把他帶回了他的別墅。陳啟華雖然救了他,卻也將他軟禁了起來,這一個多月以來他一直住在這裏不得外出。

“陳叔叔還跟我說他沒見過你,騙子!”

“他當然這麽跟你說。不過那天你接到的那通電話,是他讓我打給你的。他說你去找他了,他讓我打通電話跟你報個平安。不過那通電話是在他的監視下打的,所以我隻能通過暗語給你傳遞信息。”

“原來如此。你叫我去查的是不是九五年礪寒父母被槍殺的事情?”

程嘉言點點頭:“看來你領會到我的意思了。告訴我,你查到了多少?”

蘇憶暖將自己這些天來查到的資料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程嘉言,程嘉言道:“和我現在掌握的差不多。”

“你為什麽要我關注這個案子?”蘇憶暖問到。

“我雖然被限製了自由,但這幢別墅裏的任何一個地方我都是可以去的。我無意中發現了當年何逸塵夫婦的案子,還發現這件案子與陳啟華有關。”頓了頓,程嘉言嚴肅地對蘇憶暖說到:“這不是一起普通的劫殺案,是買凶殺人!”

蘇憶暖一驚。

“當年有人找到了身為黑社會老大的陳啟華,希望他能幹掉何逸塵夫婦,那名殺手便是陳啟華派出的。殺手殺了何逸塵夫婦後,向警方供認自己是搶/劫殺人,並且很快被槍決了,可是他的家人卻在那一年突然帶著一大筆來路不明的錢財離開了中國,移民加拿大了。”

這一切仿佛電影中的情節一般,讓蘇憶暖覺得心驚肉跳。何礪寒和老郭都認為何逸塵父母的死和貪汙一事有蹊蹺,看來這事果然不簡單。

“是什麽人要殺他們?”蘇憶暖顫抖地問到。

程嘉言歎了一口氣,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張老照片遞給了蘇憶暖。蘇憶暖看到那上麵是幾個穿著球衣的年輕人,他們勾肩搭背,顯得十分親密。她認出其中一人正是年輕時的顧明成。

“顧明成右邊的那個人就是何逸塵,他們是大學同學,這張照片是我在關於這件案子的檔案帶裏找到的。”

蘇憶暖怔住,她盯著照片上那兩個笑得燦爛無比的年輕人,呆呆地問到:“買凶殺人的……是顧明成?”

“我隻是猜測罷了,僅憑著一張照片當然說明不了什麽,但我想何礪寒掌握的資料和證據會更多。”

蘇憶暖忽然看到照片上的何逸塵右手虎口上有一道很長的疤痕,她蹙眉沉思良久,突然想明白了什麽。她歎了口氣,開口到:“原來我是見過何逸塵的。”

程嘉言有些意外:“你見過他?”

蘇憶暖點點頭:“你記不記得我在林姨那裏說過,在我五歲的時候,曾經有一個男人來找過我媽媽,就是在那一次我知道媽媽的本名叫蘇夏青的。那時我誤以為這個男人是我的爸爸,心裏一直盼著他再回來找媽媽和我,可是他再也沒有出現過,原來……”

原來他已經死了,世事就是這麽無常。

“顧明成為什麽要殺何逸塵夫婦?”

“還是我的猜測。”程嘉言說到,“為了那筆被貪汙的款項。”

蘇憶暖眸光一動:“你是說……”

她沒有說出口,但程嘉言明白她的意思。他麵色嚴肅地開口到:“暖暖,如果你我都能猜到這個層麵上,那麽何礪寒知道的事情隻會更多。我之所以讓你去查這些事情,是叫你小心何礪寒。”

蘇憶暖心頭一跳:“小心他?”

“如果真的是顧明成冤枉並殺害了何氏夫婦,那麽何礪寒是一定要報仇的,而你又是顧明成的女兒,你認為這種關係簡單嗎?何礪寒事先知不知道你是顧明成的女兒?如果他事先知道而不向你提及這件事,那便極有可能是在利用你。如果他事先並不知道,那麽要是他現在或是以後知道了,他又會怎樣麵對你呢?”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擊在了蘇憶暖的心上,她的眼前忽然浮現起今天何礪寒的神情舉動。他十分平靜,這平靜在她先前看來是一種寬容與諒解,可是現在看來,這種平靜所表明的跡象與程嘉言所說的話那樣吻合,讓她的心瞬間跌入了穀底!

看著蘇憶暖臉上震驚痛苦的神色,程嘉言感到自己的心也跟著痛了。他有些後悔讓蘇憶暖知道這些事情,可若不告訴她,到最後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她隻怕會更痛苦。

蘇憶暖顫抖著拿起眼前的杯子,想要喝一口水來掩飾自己不平靜的內心,卻聽程嘉言急叫到:“別喝!”

蘇憶暖一怔,放下手中的杯子疑惑地看著他。

“這裏麵放了催/情藥。”

“什麽?!”蘇憶暖瞪大了眼睛。

程嘉言無奈地笑到:“先前你不是問陳啟華為什麽把你抓到這裏來嗎?因為他知道我愛你,所以想讓生米煮成熟飯。”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杯子,說到:“我這個裏麵也有。唉,你說我怎麽就不小心發現這件事了,不然我現在已經跟你‘生米煮成熟飯’了,這可是我做夢都在想的事呀。”

蘇憶暖簡直要氣炸了,那個前不久還和和氣氣地讓她稱他叔叔的人,竟使出這麽下三濫的手段!同時她也十分感激程嘉言,雖然他的性情的確是風流多情,可終究還是在她麵前做了回正人君子。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程嘉言聳聳肩,說到:“門已經被鎖了,我們隻有等他們放我們出去了。”

“可是礪寒會擔心的!”

“那正好咯,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關心你。”程嘉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蘇憶暖雖然心裏焦急,卻也毫無辦法了。

兩人並不知道,在這幢別墅的另一間房裏,何礪寒正與陳啟華對峙著。

“年輕人,我能問你是怎麽這麽快就找到這裏來的嗎?”

“無可奉告。”何礪寒語氣冰冷。“她在哪裏?”

“你大可放心,憶暖這孩子我很是喜歡,而且她又是嘉言的朋友,我自然會善待她。現在她正和嘉言相處得很愉快,你不妨多給他們一些時間嘛。”

“我問,她在哪裏?!”何礪寒隱忍著胸中的怒氣,一字一句地說到。

陳啟華卻仍舊一副不緊不慢的態度,他靠著皮椅靠背緩緩說到:“年輕人脾氣不要那麽衝嘛,你敢單槍匹馬地闖入這裏來,勇氣可嘉。我有一樣東西送給你作為獎勵。”

“不需要。”何礪寒冷冷地說到,“如果陳董事忙,我可以自己去找,就不勞您費心了。”

何礪寒說完轉身就走,卻聽陳啟華在後麵說到:“是你一直在找卻沒有找到的東西。”

何礪寒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你不是一直想證明顧明成用來填補瑞意珠寶大樓的那筆資金是非法的嗎?為什麽沒調查到我這一塊呢?”

何礪寒終於回過頭來,擰緊雙眉看著陳啟華。

見何礪寒回身,陳啟華笑到:“所以說年輕人不要太心急嘛。來,坐下好好談。”

何礪寒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在陳啟華麵前坐了下來。

“顧明成在國外有很大一筆非法收益,這一次他便是用這筆錢填補了資金的漏洞,而我則負責將這筆錢變得合法合理。你說,你想要的證據不應該找我要嗎?”

何礪寒的眉皺得更深了,他知陳啟華主動提出這樣的條件定是要他同樣拿出什麽進行交換,不過他還有另一個疑問。

“一旦證據曝光,你也脫不了幹係。”

陳啟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這些年來我犯下的罪足夠我死好幾百次了,可是你以為我為什麽能平平安安地活到今天,還擁有這一切?你看那些白道上的人,他們有幾個是幹淨的?他們的汙點全都在我手上,這些汙點會叫他們丟了前途甚至是性命,所以他們巴不得我長命百歲,還處處討好我,又怎麽敢真的動我呢?”

難怪他有恃無恐,何礪寒感到這個人很不好對付。

“那麽交換的條件是什麽?”

見何礪寒終於鬆了口,陳啟華笑了:“離開蘇憶暖。”

何礪寒一驚,眯起眼睛看著他。

“你知道我就隻有嘉言這麽一個兒子,而且我對他虧欠很深,這也許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

“哼,原來如此。真是可悲。”何礪寒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要怎麽彌補你兒子是你的事,我和憶暖之間的事,誰也妄想插手。”

何礪寒不願再同陳啟華廢話,他的確很想拿到可以推翻顧明成的證據,但他絕不會用蘇憶暖來作為交換。當他走到門邊將門打開時,卻有幾個保鏢攔住了他的去路。

“何必這麽固執?你接近蘇憶暖不也是為了利用她嗎?從一開始你就知道她是顧明成的女兒。你想利用她揭露顧明成從前的風流韻事,使他身敗名裂,以此達到報複他的目的,不是嗎?”

何礪寒低著頭,垂下的眼睫覆蓋住他的情緒。他握緊拳頭,用一種無比怨恨的陰沉語調說到:“是,顧明成他該死。可他不該死得那麽輕鬆,我要讓他和我一樣嚐到仇恨的滋味。”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要錯過這個大好的機會呢?隻要你同意離開蘇憶暖,這份指認顧明成的證據,就是你的。”